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在岳长风的洞府内,岳东勇正垂手站立在府内,岳长风在上首坐着,听他说道:“东勇,昨日无忧谷余文越到我们武圣观来,你是知道的吧,你和余文越说起来也是老相识了,你观其人如何啊?”
“东勇是个粗人,说话不拐弯抹角,余文越这个牛鼻子还是有点本事的,其它不敢说,其制符水平却是比我们观内所有人都强。上次我们去那三河滩,哦,就是那发现天灵根修士的地方。”岳东勇扯开嗓子就回道:“我们在一起与那上古异姣大战,给我的感觉他的道法平平,但身家太富有了,那符录如漫天花雨般乱洒,说实话,如果我与他对打,会活活被符录给砸死。”
岳长风不禁一笑:“啧啧,这就是传说中的用灵石砸人?大宗大派的精英弟子果然都是这德性,那你又是怎么会觉得他的符录比我们观内所制的要强呢?”
“这说起来就有点不好意思,”岳东勇讪讪道:“临分别的时候,许是因为收到了资质极好的天灵根修士的缘故,而那个修士好巧又不巧的认了我们观新进的杨文楚为大哥,哦,就是那天在广场上咋咋呼呼的小子。”随着岳东勇的一通比划,岳长风也想起了那个在自己面前举刀大喊的热血青年,不禁有些哑然失笑,便示意岳东勇继续说,岳东勇也是续道:“那个胖小子便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硬是从余文越身上磨出了数百张的中低阶符录来送给他大哥,其中中阶符录就有数十张之多。不过这事杨文楚却不知道,我当时收下后,认真与本观所制符录作了比较,实在是比本观所制符录要强太多,我思量着,觉得这些符录固然会让他实力大进,可也可能会滋生出他的骄纵之心,有碍他的上进之意,故没有将这些个符录都给他,而只是在他每次进阶后当成奖励给予他一些备用。”
“此事做得对!”岳长风断然道:“我观杨文楚此子,资质不高吧,如若不努力静心修炼,恐难成大器。但你这么做,实是为他好,有甚不好意思的。”
“嘿嘿嘿,说起此事,也怪这些符录的品质太好,我实在没忍住,就是上次,我和北坡关家的那个新晋筑基中期的家伙切磋,打得兴起,一下子就扔出十数张的中阶符录。”岳东勇满面笑容,一拍大腿,欢喜道:“掌门,还别说,这种用灵石砸人的打法,真的爽啊,打得那家伙直翻白眼,直接认输!”
“你胡闹!”岳长风却是怒喝:“人家小辈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贪墨,见小利而忘大义,岳东勇,此等心性,如何能使本观低阶弟子服气收心?莫非是你因成功进阶筑基中期而得意忘形了么?”
“属下不敢,如有贪墨之心,此事也不敢在掌门面前提起!”岳东勇见掌门发怒,慌抱拳俯首道:“东勇自知此事做的不对,决意找机会与那杨文楚分说清楚,并会将剩余符录还给他,以全其兄弟之情。”
“嗯,”岳长风见岳东勇认错,也不在纠结,又细细思量了一下,又对他笑道:“东勇也无须如此,说到底,杨文楚是你带上山来,我那日观他手中之刀,恐也是仰慕你的惊雁刀吧,所以也拿了那么的一把大关刀。听说近几年,你对他也是关爱有加,是真心当他弟弟看待了,是有此事吧。你也不用解释什么,些许符录,用了也就用了,分说清楚就行,难不成这些年你为他的付出还值不了几张符录?其实,无忧谷派余文越此来,却还与这杨文楚有些纠葛。”
岳东勇有些懵,这掌门,变的太快了吧,我这都没反应过来呢......想不通的事只好不去想了,只纳纳道:”跟杨文楚有关?难不成三河滩出事了?那上古异蛟回来报复了?”
“三河滩确实是出事了,但是不是那头上古异蛟弄出来的,无忧谷那边还不知道,可麻烦的不是这个件事。”岳长风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事情的起因是散花宫底下的一个小修仙家族境内,发现了很可能是天阳修士的踪迹......。”良久,在岳东勇不断的点头中,岳长风再次作了交待:“此行你就带上杨文楚和关云渡,那个被散花宫收去的异灵根女娃也会前去,就先让他们三个从三河滩出来的一起去那里看一看,顺便也联络一下感情,据说散花宫的那个异灵根的女娃子还是杨文楚在俗世订下的亲?这你可得盯着点,最好是能让杨文楚尽早的娶到我们观里来,虽然可能不太现实,但总的去试一试吧。”
岳东勇心里陡的一惊,没想到掌门居然连这种小事也知道?脸上却依然是笑容满面:“确有此事!说起来,那个无忧谷的小胖子,还认杨文楚这傻小子为大哥呢,依当年的情况看,这事就算我们不插手,那个女娃儿也跑不出那傻小子的手掌心,还请掌门放心。”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你且先去准备吧,此次务必以锻炼小辈们为主,一切小心!”
“是,必不负所托。”
三日后,望着脚下的这方圆数十里的大湖,杨文楚和吴狄均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才离开几年?三河滩呢?村民呢?爹娘呢?正发呆间,余文越有些低沉的声音讲道:“这或许让你们很难接受,但却是事实,以三河滩为中心,方圆数十里,一夜之间全成为泽国,据说是因在此交汇的三条河流突然暴涨,导致人畜皆淹,无一生还。发现此处变化第一人,嗯,你们也认识,就是散花宫的关老头,不一会,他恐怕也会带着李静过来,我等暂且去那边山头等等,你二人也不要太过悲伤。”
在听闻人畜皆淹,无一生还之时,杨文楚不禁一阵晕眩,险些跌落下去,亏得岳东勇及时伸手拉住了。吴狄倒还有点呆呆的,不住的问道:“啥意思?啥意思?那三河滩的村民,我爹我娘呢?”余文越轻轻叹息一声,也不搭话,拉起吴狄,与岳东勇一道,飞向附近山头。
甫一落地,余文越不等俩人开口,抢先道:“两位贤侄勿哀,我也只是转述而已,至于事情到底如何,村民们可有生还?还是待关老头来时,你们当面问个水落石出吧。”
岳东勇却是另一种语气,他将杨文楚扳正,盯着他道:“你已是修仙之人,岂可为世俗之事影响心境,天灾人祸。自古有之。如是天灾,自当放下悲苦,努力前行。若为人祸,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在这哭哭啼啼,作儿女悲苦状,岂是我辈所为!”
杨文楚眼含泪水,抽泣不停,脑中一片空白,心口犹如万剑攒入般痛苦。这是怎么了?这也不过区区三载,怎么就桑田变沧海了。母亲不在了,李夫子不在了,村长也不在了,那么多的村民,叔伯嫂姨,全不在了。是在做梦吗?那未见面的妹妹,显赫的身世,洛苗国朝堂与杨家的恩怨,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三年中不断的冲刷着自己十多年的认知,几乎不断的在幻想着回家后与母亲好好的谈一谈。可如今,恍然间,一些念头就如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这或许不是天灾,而是洛苗国的仇家找到了母亲,故不惜代价做出这等祸事!杨文楚不禁呢喃着,这绝不是天灾。一时忧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一头裁倒在草地之上,就这么的晕倒过去。岳东勇和余文越都没有动作,但杨文楚的呢喃之语,却似乎给俩人带来了一丝困惑,这孩子凭什么肯定这就不是天灾呢?人祸?造成如此大的动静,恐怕修为已经是到了很可怕的境界了,俩人自问可做不到一夜之间就让方圆数十里的山川变成湖海。可有这么高的修为境界了,有必要对一个普通的小村庄下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