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山脉横亘在风尘沙漠的边缘处,绵延数万里,内多生龙蛇,山上云雾缭绕,其主峰紫阳峰高耸入云,远远望去,就似挚天柱般直插云宵。而其他的山峰连为一体,宛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环绕着整个风尘沙漠,将整个风尘沙漠与山脉东侧的数个国家隔绝开来。
三河滩却是紫阳山脚下的一个普通小村子,其位于洛苗国境内,因为有三条不起眼的小河流在此交汇,故名三河滩。其村不过百户人家,却也有着深厚的洛苗国特色,家家供仙,更在村中心建起一座水神庙,祈盼着水神保佑其村,说来也怪,在水神庙建起的百年内,三河滩尽管位于三河交汇之处,却也不曾遭受过水灾。
这日,烈阳当空,杨文楚缓缓睁开双目,阵阵流水声传入他的耳际,前方的宜水河如丝带般慢慢流向远方,炽热的阳光,让刚睡醒的杨文楚有点头昏眼花,口干舌燥,眼皮子一搭一搭的,看向不远处的紫阳山脉,偶有大鸟在山峰中翱翔穿行。
“文楚哥,快起来,看我捉了条大鱼。”一个如杨文楚年龄相仿的胖子从远处飞奔而来,一边挥手一边呼喝着:“哈哈,中午可以吃大鱼了,真好啊!”
杨文楚继续眨巴着眼皮,待那胖子气喘吁吁的走近,伸了个懒腰道:“吴狄,不就是捉了条鱼吗?至于这么兴奋吗?我看是你又找到去我家尝我娘厨艺的借口了吧。你小子别看肚子大,可里面那几条小虫虫我可是一清两楚的!”
那被称作吴狄的胖子嘻嘻一笑:“谁叫杨大娘的手艺那么好,哈哈,一世人,两兄弟,没得说。快起来走啦,死懒虫,整天的睡,午饭时间快到啦。”
杨文楚再次伸了个懒腰,才缓缓的站了起来,瞧了一眼满脸兴奋的吴狄,淡淡的讲道:“我娘今天到水神庙烧香去了,这会儿怕刚到家呢,走吧,你小子真会挑时间。”吴狄却又笑道:“杨大娘准又是去保佑你小子早日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回去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应当找个安你老娘的心了,对了,要不要叫上静儿?”
“当然要叫上静儿,不然小心她埋汰死你小子。还有别老拿媳妇来说事,你不也一样么?有什么资格说我。”两人边说边走,渐渐远去。宜水河静静流趟着,偶有波澜荡漾,转瞬又如平常。
杨文楚两人口中的静儿却是村西教书先生的独女,与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当下两人寻得静儿,一起朝村东的杨文楚家走去。
“娘亲,我们回来了。”杨文楚甫进院门,就大声的喊了起来:“吴狄说捉了条大鱼,又来蹭饭了。”这是间简陋的农家小院,正对院门的是一排三间房,这时从正中的堂屋中走出了个美妇人,皓白眸齿,抬眼轻声道:“狄儿和静儿来了啊,快进屋坐,来,先把鱼给婶婶,别听文楚胡言乱语。”说完瞪了眼杨文楚,接着又把吴狄手中的鱼接过手来:“你又下河去了?要小心啊,听说最近河里不太平呢,出了怪物呢。”
“婶娘不用担心,狄胖子是出了名的水鬼,而且又长得那么难看,恐怕怪物看到他都得绕道走哦。”静儿呵呵笑道:“而且文楚哥哥就是没说错,他就是来蹭饭的。”
吴狄却不生气,搂着杨文楚走向堂屋,转眼看向杨夫人,说道:“婶娘,看静儿多向着文楚哥啊,不如改日我陪你去向李先生提亲去吧。准成!”
“死胖子,看我不收拾你,跑!看你跑那里去,文楚哥,你帮我堵住他。”三人当下在院子里追赶着进了房子,一会就传来一片吵闹声。杨夫人微微一笑,低语道:“果然都是孩子啊。”也不去管他们吵闹,提着鱼进了厨房,张罗饭菜去了。
“香,真香。“吴狄双手捧着一个大碗,哧溜溜的一口将鱼汤喝完,赞不绝口:“婶娘的手艺,恐怕就是那河中的怪物也是嘴馋不已的。”
众人大笑,杨文楚伸手拍了吴狄下:“乱说啥,河怪什么的是那些胆小不敢下水捕鱼的家伙胡乱编出来的,你又在这胡弄我娘亲。”
“那里,好多人都说看见了,刚婶娘不也在讲。”
正吵闹间,却听门外一把平和的声音响起:“杨大娘,打扰了,却不知静儿在你家么?”
“爹,”却是静儿应了声:“我不是压了张纸条在你书房么?”众人忙起身打开院门,却见门外站着的果是村中的教书先生,静儿的父亲,李侑。
杨夫人微一施礼道:“李先生辛苦了,请进来喝杯茶。”
李侑却是一摆手,笑道:“杨大娘毋须多礼,静儿这个丫头爱喧闹,倒是给您添麻烦了。今日上门,却是应村长之托,召集众人前往水神庙,说是有要事相商。”
“即如此,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是不便前往,就让三个孩子过去吧,我家之事,就依文楚拿主意吧!”
“如此甚好,你们快去吧!”李侑对着杨文楚三人道:“我和大娘还要商量个事,随后就来。”三人一听,均喜笑颜开,村长召集全村人商量大事,这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渔村里可是很少发生的事情了。杨文楚依希记得上次全村人在一起商量事情,那可是其十岁左右的事了,可现在,他都有十七整了。三人当下欢天喜地的朝水神庙奔去,一点都没想着李侑跟杨大娘还有什么事好商量。
李侑见三孩子都去了,又对杨夫人道:“大娘如方便,可否进院一谈。”
杨夫人微微一鄂:“即如此,还请先生移步。”说罢,转身先进入院内。
“主母安好,奴才叩请金安。”刚进院中,李侑便直挺挺的跪在杨氏面前。杨氏却也不慌,只颌首道:“李先生请起,杨家早已败落,夫君生前也解了李先生的契约,以后还请李先生万勿如此,妾身担当不起。”
李侑却不起身,只低头道:“一日为主,终于随侍。想当年杨老大人为义救李氏一族,不惜以身犯险,得罪天颜。杨大人待侑更是恩重如山,情比兄弟。如今杨氏蒙尘,奴才岂可背弃而去,只待时机一到,杨氏必能重振雄风!”
“你啊,唉,算了。”杨氏道:“先生先起来,想我杨氏得罪的可是天颜,如今只望能保文楚平平安安,至于什么重振家门,怕是很难了,先生以后还是莫在提起。”
“呵呵,夫人有所不知,如今怕是杨家重振的时机正在眼前。”
“哦?”
“此次村长召集大家前往水神庙,正是为了那水怪之事,听闻那水怪已祸害了村东头的老胡一家。”
杨氏惊道:“真有水怪,还害了人,这如何是好啊?我们要不要搬离避祸。”杨夫人自从十年前从京师搬来三河滩,觉得这里风土人情甚是合自己心意,而人们又都纯朴好客,如果真要搬离,倒也舍不得。
“夫人莫惊。”李侑一开口先安慰住有点害怕的杨氏:“水怪固然凶残,但此次来降怪之人却也是大有来头,谅那水怪此次是在劫难逃!”
“那就好,那就好,”杨氏拍拍了胸口,似乎为不用搬离三河滩而放下心来:“可这跟重振我们杨家家门有何联系啊?”
“夫人,这次降怪之人却是紫阳山内那些个修仙之人,个个法力高强,堪比供奉殿内的高手,就是当今圣上见到,恐也不敢轻易得罪。小人便起意,让文楚少爷拜入其门下,他日仙法大成之日,必能重振杨家,将当初所受冤屈一一清算!”
杨氏微微一笑:“李先生恐怕是一厢情愿了,那些个修仙之人都是世人高人,不问俗事久以、。我记得先夫在世之时,倒也有个修仙朋友,可杨家遭受大难,先夫却也不曾去封求救之信,用先夫的话讲,为世俗之事去打扰修仙者,本身就是就对修仙者的不敬,怕到头来倒霉正是自家。”或许是忆及过世的丈夫,杨氏眼里有点微红,又道:“在说我那劣儿,自幼懒散,不求上进,如何可入仙家法眼。”
“夫人,这您有所不知,杨大人在时,也曾跟奴才提过,说文楚少爷身具仙姿,本想在其十岁的时候将他送去修行的,怎料……”李侑后面没有在说下去,随后杨家蒙冤被害,杨大人被赐药酒,好好的一个家就作鸟兽而散。李侑说到这,先四下瞧了眼,见无人便轻轻走到杨氏边上,附耳道:“据黄村长所言,有位仙人怕是瞧了上文楚少爷的仙姿,要收少爷为徒。”
杨氏听毕,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道:“如此,李先生,那我们就赶紧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