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麟德元年,玄奘法师圆寂。当年路途十万八千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将三藏真经传回东土教化世人,方使人心向善,众生脱离苦海。
甘凉大漠以北有座葫芦山,山上有一户人家,一家三口男耕女织,孩子勤奋好学,过着与世无争的逍遥日子。
男人名叫杨淳丹身材魁梧力大如牛,虽然断了一臂,但是干起田间农活堪比四五个身体健全的壮劳力。妻子名叫岳铃儿,心灵手巧纺的一手好布,家中打理干净整齐,只是以前受了惊吓重病一场,病好之后就不能开口说话。儿子杨改新天生聪慧,品学兼优,两岁能识字,三岁可诵诗,八岁在学堂上经常以稀奇古怪的问将教书先生问倒。
深夜小改新突然被噩梦惊醒,抱着娘亲嚎啕大哭。岳铃儿将孩子抱在怀中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心疼不能言,眼中泛着泪花。
男人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从被窝中爬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小改新的后背:“新儿,你怎么了,是不做噩梦了。”
过了一会小改新停止了哭泣哽咽的说道:“刚才梦见家中大火,咱们都被烧死了,到了地府判官让我们分别投胎,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刚说完小改新又嚎啕大哭起来。
杨淳丹虽是个山野村夫,听见孩子的话也不禁心中酸楚。要是可以的话他也希望他们一家三口生生世世能成为一家人。
“放心吧,我有朋友是个道门天师可通阴阳。到时求他帮忙,让判官通融一下。咱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男人微笑着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小改新终于不再哭泣,紧紧抱住爹娘:“嗯,咱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对,哎呦,你这小家伙劲还不小。”
小改新搂住爹娘的脖子不肯松手,不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小改新做完功课,来到田间帮父亲锄草。
“淳丹啊,你可真是有福气,娶了个好老婆,生了个好娃娃。你看这孩子不但识字多,干起农活也是一把好手。等着改新长大了就把我孙女送给他做老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坐在田垄上大口吸着烟袋。
杨淳丹闻言嘴角上扬得意道:“哈哈,陈大叔,你家孙女可是个好姑娘,要不咱就定个娃娃亲。不然你哪天突然反悔,那可真是我的损失。”
没等陈老头说话杨淳丹对着儿子大喊:“新儿,咱家地我自己就能干,你去帮陈爷爷锄草。”
“陈爷爷,我帮你。”小改新跑到陈家地上,帮着老头干起农活。
“哈哈,改新呐,以后叫爷爷。”陈老头开心的大笑起来。
数日后,山下学堂中,一位漂亮的小姑娘,神采奕奕的跑到小改新面前拉着他的手。
“改新哥哥,咱们出去玩。”
“陈玉妹妹,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先去玩吗。”小女孩晃着小男孩的手撒娇道。
隔壁桌的小胖子,本想跟陈玉说话但是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大为不悦,咬牙切齿。
放学后,小胖子带着十几个同学将杨改新团团围住。“给我打,打死他。”大家一拥而上将小改新扑倒,一顿拳打脚踢。
小胖子叫许大宝,是城中富豪许有德的独子,平日里娇生惯养目无尊长,虽然大家都不喜欢他但是家里钱多出手阔绰,还是有一群小朋友围在他身边。供他差遣。
“你这个泥腿子,凭什么总是受到先生表扬,陈玉为什么总喜欢跟你玩,都不看我一眼。这个学堂都是我爹出钱盖的,为什么先生不夸我。你爹是个残废,你娘是个哑巴,那你们全家都是多余的。”改新已经浑身是伤,小胖子仍是不依不饶掐住他的脖子大声骂着。
“你打我可以但不许你侮辱我爹娘。”小改新眼里通红,浑身蛮力爆发双手用力将身材大他两倍的小胖子推开。
“狗杂种,你敢还手。”胖子掏出腰间匕首向小改新刺了过去。
“住手。”
陈玉看见小胖子要对杨改新下手不顾自己危险冲到胖子身前夺刀,二人争夺过程中匕首插进陈玉腹中鲜血横流。小胖子与同学吓的慌忙逃走。陈玉捂着肚子嚎啕大哭,小改新站在陈玉身旁不知所措。
先生听见哭声急忙跑来将陈玉抱走。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双眼猩红的男孩匆匆回到家中,拿起菜刀又急急忙忙冲出屋外。岳铃儿见孩子状态不对慌忙出来阻拦。但无论如何也拦不住八岁大的小孩。
田间干活的杨淳丹突然心中一惊:“好强的杀意。”
杨改新挣脱开母亲的阻拦,回头又撞到父亲的身上:“新儿,你这是要干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完全丧失理智的男孩手握菜刀就要冲开父亲的阻挡。杨淳丹夺下菜刀将孩子牢牢控制住,突然杨改新眼前一黑倒在了父亲的怀中。
当小改新再次睁开双眼看见院中有人大吵大闹。只见十几个壮汉手拿棍棒将自己的父亲团团围住。
“几位大哥都是我家孩儿的错,你们有气就冲我撒。”杨淳丹苦苦哀求道。
但是壮汉们根本不是来说话的,挥起木棒批脸就打。
本以为能为自己出头,没想到父亲竟是如此懦弱之人。小改新的心中对父亲的敬意顿时化为乌有。
“你个残废,管教好自己的杂种,再生事端定不饶你。”
一顿棍棒之后十几名壮汉手软筋麻,无力再打,收手离去。岳铃儿扶起杨淳丹拍拍身上灰尘。杨淳丹身强体壮并没有受伤,进屋后正看见满脸失望的小改新一言不发。
傍晚,杨淳丹带着妻儿来到陈家,陈家上下哭成一片。陈玉脸色煞白,气血淤积,眼看就要不行了,小改新见状也是泪如泉涌。杨淳丹来到陈玉的床边,维维一缕清沨将床边风景吹响。突然陈玉一口黑血喷出,血脉畅通,气色大有好转。
“陈大叔,陈大哥,放心吧。小玉把淤血吐出来就不会有事了,在修养些时日自然康复。”
众人见陈玉气息平稳,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放心不少。
突然几名大汉破门而入,将几锭银子扔在地上。
“我家老爷在本地实力我不用多说你也知道。拿了钱最好别闹事。不然要你们全家从这世上消失。”语落几名大汉扬长而去。
陈家父子敢怒不敢言,小改新紧紧撰着拳头,恶狠狠看着几名大汉离去背影,这正是刚才痛打自己父亲的那几个人。
回到家中杨淳丹见自己的儿子闷闷不乐便把他叫到身边,:“新儿,你心中戾气太重,这本经书是你外公给我的,这是玄奘法师从西天取得的大成佛经,你读懂之后,方可化解心中怨气。”
小改新一脸不屑的将书扔到一边:“血性男儿,保家卫国,你连家都保护不了,你让自己妻儿受辱,你不觉得你活得很窝囊吗?”
杨淳丹万万没想到自己八岁的儿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无言以对。
岳铃儿闻言焦急,拿出笔墨在纸上写道:“孩子你不可出口伤人,你父亲这么做正是在护咱母子周全。”
小改新完全不理不采躲进被窝。
“唉,跟我年轻时一个脾气。”
杨淳丹想抚摸孩子,却被怒火攻心的小改新推到一旁。夜里又梦见那群欺人的恶汉,持刀伤人的同学。小男孩浑身颤抖,就连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第二天小改新来到学堂却被先生撵了出来,原来小胖子的父亲已经下令不允许杨改新再自己的学堂读书。
“泥腿子读书干什么,滚回家里种田吧,再让我见到你我就打死你。”小胖子站在门口得意洋洋的说道。
杨改新走到小胖子面前,厉声喝问:“陈玉是你同学,你伤了他就没有一点自责吗?”
小胖子掏出腰间匕首:“谁让他不跟我好,非找你穷小子玩,你再不滚蛋我就扎死你。”
杨改新恶狠狠地看了小胖子一眼,转身离去,小胖子一脚将他踹倒。
“你们给我揍他,谁把他打死了我给谁钱。”
小孩子们不懂同窗之谊,大家一拥而上对着小改新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还好先生及时出来制止。小孩子们慌忙散去。
先生给个小改新一些铜钱,让他去城中医馆敷些草药。小改新推迟不要并给先生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先生望着小改新踉跄的背影摇头叹息:“这么好的苗子,哎。人心生一念,天地皆悉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杨改新无书可读,一瘸一拐的在城中闲逛。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被人欺,不如拜一高人学些武艺,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他。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块牌匾。
“竹剑正宗”
大院内正有许多剑士这在切磋武艺。小改新忍不住进门查看。
“哪来的野孩子,我这里刀剑无眼,就不怕把你这小脑袋瓜子给切下来吗?”一位坐着太师椅指挥众人练剑的老者见到浑身张兮兮小改新打趣的喝道。
“老先生你好,我叫杨改新我想拜师学艺。”
众人闻言放下手中剑哈哈大笑。
“杨改新,你这野孩子不叫阿猫阿狗,怎么配有这么好的名字。”老者又笑问道。
“改新是我父亲起的,他希望我知错能改,改过自新。”
“什么知错能改,改过自新,狗屁废话。赶紧滚回你的狗窝去吧。让你那无名无姓的狗爹重新给你取个名字。”刚刚在剑法上败下阵来的少年不耐烦的骂道。
小改新再次受辱眼泪在眼圈中打转哽咽的说道:“我爹叫杨淳丹,有名有姓,不许你侮辱他。”
老者闻言浑身冷汗,一屁股从太师椅上跌了下来。
“就骂你爹,你能奈我何。”少年挥剑假吓唬这烦人的小毛孩子。
老者大袖一挥,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少年手中剑断成两截。老者闪身出现在杨改新的面前:“你说你爹叫杨淳丹,他是不是断了一臂。”
“正是,就算他断了一臂也不怕你们。”小改新这话说的毫无底气。
“那他现在在哪?”老者焦急的问道。
“他现在就在城北葫芦山上。”
“啊。”
老者双目无神又栽倒在地上。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
众人见掌门昏倒急忙上来查看。小改新趁乱逃走。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教训众弟子练剑,突然莫名其妙的就剩了一口气的老者嘴里发出孱弱的声音。
“剑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