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肯说吗?”
“是。别说说话了,连个动静也没有,会不会是·······”
“我来看看吧。”
摇曳不定的烛光,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死气沉沉。
砚凪端着一盏烛灯,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楼梯,身后由一名守卫跟随着。砚凪一下了楼,在守卫的指领下,来到了一所囚房跟前。
囚房内,数十根铁链束缚着一具残旧的身躯。破损不堪的衣物断连着挂在身上,铁链上,地上尽是血污。
而被铁链所锁住的那名犯人,低着头,微张着嘴唇,还保持着生存的呼吸。
因监狱内的灯光本就昏暗,砚凪贴在铁栏处都没能看清楚那名犯人的面容和外貌。但光凭那微弱的呼吸声,砚凪还能确定他还活着。
砚凪抬手做了个退下的手势,身后的那名守卫遵旨照做,离开了囚房。并在离开之前,可以的关上了这所监狱的大门。
见门关闭,砚凪终于能放下些许戒备,将烛灯放置在了囚房门口。随即蹲下身,低头各种找角度想看到犯人的脸貌。
“别一言不发嘛,这次我可是亲自来,绝无第二者存在。所以,看在我独自前来的面子上······”
“跟你说过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沙哑的嗓音,吃力地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砚凪却依旧露出了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原来你会说话啊!太好了,以前和外寻一起来的时候你还打死都不肯说一个字呢。”
如今犯人能说话,在砚凪眼里看来是件好事,那就说明有能交流的机会。
想当初,在把这人关押至此的刚开始,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一声不吭。面对有些问题,他最多也只做出点头和摇头的回应。
不论对他使用多种惩罚方式,他都宁死不屈。有一回外寻大发雷霆,还真差点当场打死了他。那可把砚凪吓的,现在回想起来心还扑通扑通的捉惊。
囚房内的犯人还是没有抬头,虽能说话了,但砚凪感觉那可能只是下意识的。或者可能是经不住折磨和每日的刑罚摧残,而导致的精神崩溃而开始胡言乱语。
“那个······能说话吗?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囚房内的犯人还是无动于衷,没有一点反应。氛围突然间变得一片死寂,比砚凪刚来时还沉寂。
烛灯上的火苗在大幅度的摇晃几下后彻底熄灭,囚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因为地底囚房内几乎没有一点灯光,只能依稀的靠着楼上门口外的囚房区域传来的灯光来照亮。
再加上刚才的守卫出去时又关上了门,现在地底囚房室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烛灯不可能凭空自动熄灭,除非是有外界原因或者是有人刻意而为。
砚凪虽然夜视能力不强,但感官却十分灵敏。他眼神朝犯人的方向看去,不紧不慢地打了个一个响指。瞬间,烛灯重新亮起。
砚凪看了眼刚亮起来还有些飘忽不定的火苗,又抬眼看了眼囚房内关押的犯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皱眉惋惜道。
“我就那么不待人见吗?还是说,你一点也不想见到我?”
对方还是没一点反应,砚凪只好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这次前来并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就想单纯的和你聊聊天。”
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犯人的双眼,只见犯人表现的十分抗拒的摇摇头,示意着砚凪赶紧离开,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和他谈心解忧。
可砚凪就是不死心,砚凪向来是个十分执着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前提是,得是让他感兴趣的,有付出的意义的才行。
“别那么快就赶人家走嘛,你不想聊,可我想啊,你就当是听一听也行啊。”
这次犯人一动不动,没像前面继续摇头拒绝,而是沉默以对,砚凪就当作是默认了。
砚凪将烛灯放在了另一侧,盘腿而坐,摆好了彬彬有礼的姿态,干咳了几声道。
“那么,就先来重新的认识一下吧。毕竟上次来是跟外寻同行,那家伙就是个急性子,上来就单刀直入,都还没能好好的认识一下。”
砚凪也不急,觉得现在安静的氛围正好,没有一丝噪音也没有其他外界人的存在。就只有砚凪和对方两个人,独处一个空间。
砚凪也不像外寻,二话不说直接开门见山,一见对方不老实交代就各种刑惩上手,把犯人虐得有够惨,差点就不给人留一口捡命的气了。
而现在,趁此机会,好好的打好沟通关系。最后再来谈正事也不迟。
“那么,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海斯?小海?小德德?德维什?”
各种肉麻的称呼听的犯人内心一阵不舒服,一股腾涌而上的胀气刺激着他的敏感神经。
他稍稍伸出一小节舌头舔了一圈内唇的周围,借用腥浓的血味来保持清醒。
“小海斯?德维酱?小海酱?”
谁知对方没有一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越说越起劲,甚至还变了个娘里娘气的腔调继续说。
犯人算是看出来了,他是在逼自己出口说话。
捆住整条手臂的铁链忽然间一阵颤动,牵动锁链发出短暂的一声响,却被正说的“陶醉其中”的砚凪敏锐的捕捉了个正着,并立马停嘴了下来。
这不是听着的嘛,那为什么就是不说话呢,真是犟。
“海斯·德维什,你也发现了,如果你不开口,我们就连第一步的自我介绍都过不去。”
见对方终于能停下编造各种肉麻称呼,海斯也不再做出任何表态,再度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原本那份死气沉沉。
“海斯,你要是再不说话,就算是个心态再好的人,耐心也会被磨灭的。我前面也说了,我这次前来只想和你好好的交流沟通,并无他意,如果你执意要这样的话······”
砚凪拿过烛灯,单手撑着膝盖,一副正准备起身的姿样。
“叫我那位好友——外寻过来了。”
“·······海斯。”
沉默良久,海斯总算开口。但声音听起来还是和前面一样低哑,混有杂音。
“海斯,就好。”
总算是说话了,但这声音着实让砚凪听着难受。这嗓子是吃了钢钉了吗?那么沙哑,跟劣质的音箱一样。
砚凪故作心疼的靠近了铁栏,摸着上面冰凉的铁条,可怜道:“可怜的孩子,这是遭受了什么罪才导致声音都变成了这样啊。”
就算砚凪把这份疼惜的感情演的再怎么淋漓尽致,海斯却依旧还是能一听就听出对方是在演戏,于是并没有去理会他这份假惺惺的可怜。
“唉!外寻也真的是做得太狠了,曾经坚强不屈一身傲骨的NO·3被摧折至此,真是让人心痛。”
心痛是假的,但被摧折至此是真的。砚凪还真不知道外寻趁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海斯真是各种虐待。
那满身的无法治愈的伤痕,烧伤,浑身上下没一寸肌肤是完好无损的。
幸亏还能说话,真担心外寻要真一急,还不得拔了他的舌头,毁了他的声带,让他一辈子都不说话,让他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哑巴。
“不,需,需要······”海斯尽量想把话说好,断断续续的,像是断了音符的音调。
砚凪知道海斯自尊心强,别说是敌人了,就连是身边的同伴朋友的关心也不会收下。
“是是是,不需要,我也只是稍微感叹一下。”
砚凪收回了之前的一时的惺惺作态。既然说话也可以说了,那么现在开始沟通应该也没问题了,那么接下来······
“海斯,你知道你直至今日被我们妖族的地底囚房里关押了多久了吗?”
海斯自从被关入这个每天不见天日的囚房后除了强撑,就是浑浑噩噩的度日,哪会去在意过去了多少天。
海斯呡了抿嘴,拒绝思考,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好吧,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此话一出,砚凪调皮的吐了下舌头,像极了一个恶作剧的孩子。
而海斯也发觉到自己被耍了,却没一丝不耐烦和不悦。反正自己只要回答问题就行,需要用脑思考的地方也不会去刻意的花心思去想,简答一下应付应付过去好了。
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了,原本好不容易暖热起来。却因砚凪的一句戏耍之语,气氛再度回归冷寂。
砚凪也尴尬的收回了舌头,收起了嬉笑。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把好不容易搞起的氛围又给亲手搞垮了。
砚凪心里那个后悔,上手给自己长了几巴掌嘴,但没真正打上去。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脸,再怎么狠心,砚凪也不会真打上去,除非意外。
每次都是砚凪主动发起话题,却没见海斯主动过一次。不过也是,他俩也算是刚认识。以前都是外寻带着砚凪来的,而这次是砚凪亲自独自前来。
砚凪用手指抹了把蜡烛上滴落下来的一滴蜡油,在手指间摩擦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我知道,可能我们的海斯还没从那件事情里恢复回来。但,人死不能复活,即使是我们异界人,终究也是血肉之躯,也会衰老病死。”
说到这儿,海斯总算起了点新的反应。他逐渐抬起了头,刘海刚好没过眼角。
砚凪也察觉到了,舔了下手指上的蜡油,忽略了口中的那股怪异味儿继续说道。
“现在你们的兽族战力,已衰败了大半。你也知道了兽族现在的情况了吧?那叫一个惨啊······倒不如说,他现如今已经奄奄一息了呢,果然没了那个人·······”
“本斯塔他······也能做的和他一样好。”
“不一定呢。”砚凪舔了舔嘴唇,眼睛凝视着飘忽的火苗。
“或许,他会和那个人的下场一样呢。”
话音刚落,铁链忽然间剧烈地摇摆起来,海斯仿佛被激怒一般激烈的挣扎起来,牵动起了全身的铁链,发出了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才不会!”海斯嘶喊道,宣泄着一股冲涌而上的激愤感。
砚凪被海斯这一举动给惊讶到了,没想到看似沉稳冷静的NO·3,也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啊,这回可算是身为干将的失态了。
“你怎么会这么断定他不会?“砚凪继续刺激着海斯,语气渐渐利锐起来。
“身为兽族的首领,自然是有了这方面上的觉悟。就如同那位上一代的兽族首领一样,为了全兽族人民的安全,而自尽了自己的性命。”
“砚、凪、落、央。”
“哦?生气了?”砚凪一副嬉皮笑脸。
海斯咬牙切齿的叫着对方的名字,努力的压制着冲动的情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失态和暴露自身的弱点,这也是信守着海斯和他的约定。
他不能失态,绝对不能失态。他不能失去冷静,绝对不能失去。他曾经发过誓,要沉着以对所有情况和事物。
即使现在他不在了,这个誓言也依旧存在,绝不能违背。不然,不然······
不然那个人会对自己失望的。
海斯突然间恢复回了沉默,砚凪还一阵好奇。怎么就瞬间安静下来了,前面还怒气冲冲的,现在这是放弃挣扎,放弃愤怒了吗?
还是说自己的掩饰太拙劣,已经被对方发现了实际的目的?不愧是NO·3,洞察力不是一般的强啊。
“咳咳。”前面一时激动,未痊愈的旧伤复发,喉腔内经过血的润滑。虽是伤上加伤,但起码能多少恢复了有正常说话的力气。
海斯勉强的吸了几口气,寒冷的空气刺着脆弱不堪的喉咙,又是一阵伤口裂开的生疼。
“请回吧,我累了。”
“哈啊?别开玩笑了,我还没聊够呢。”砚凪放下了烛灯,还不打算就让这次的交流沟通那么快结束。
“请回吧,我已经累了。”海斯催促道。
见对方是下了决心要赶自己走,砚凪十分无奈的端起烛灯缓缓起身,拍了拍盘腿坐了许久有些僵硬的的双腿和膝盖,转身准备离开。
“哦对了。”刚没走出个几步,砚凪停下脚步说道。
“你们那位失踪的NO·1先生现在已经有了踪迹的着落了哟?”
一听到这话,海斯顿时瞪大了双眼,瞳孔放大,连忙抬头神色慌张的盯着砚凪的背影。
过长的刘海遮住了海斯上半部分的视线,但海斯完全将其忽略,一直紧捏着砚凪刚才那番话的重点。
NO·1?已经有下落?难道说,被找到了?!
砚凪微微的将头往后一撇,见到海斯这般反应,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是啊~”砚凪又回过头,没去看海斯,只是继续添油加醋的说着。
“总算抓到了这只老鼠的尾巴了呢,还真会藏,不过~到还是被我这匹狼,给捕了个正着呢~”
砚凪抬手张开手指渐渐收紧成一个拳,一副势在必得的气势,不由得让海斯内心里的不安更添重了一分。
但越是高危紧张的情况局面下越是要冷静,且不能慌张乱了方寸,不然漏洞和弱点都给暴露了出来,反而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不行······我不能慌,我不能乱,我得必须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思考······】
海斯感觉自己越发的不淡定了,尤其是提到了那个人,和自己的同伴们。情绪就瞬间激动起来,没办法克制下来。
看来还是太过于松懈了,或许他还是忘不了,那件让他刻骨铭心的影响到他一辈子的事情,使他失去了沉稳力。
海斯渐渐地低下了头,他感到羞愧当面,他再一次的违背了誓言,他令那个人失望了。海斯觉得自己,此刻的自己,一日不如一日当年。
要是那个人还在的话,他也会对对此表示失望透顶吧。
【我可真是······失败!】
因出自对自己的愧怍,海斯硬生生的要破了嘴唇上的血肉,鲜血直淌,顺着下巴流落在残破不堪的衣布上,胸口上,地上·······
砚凪虽然背对着海斯,看不到对方的此刻的一举一动。但单靠砚凪那自以为傲的嗅觉,便在空气中迅速地捕捉到了一抹弥漫的血腥味。
那家伙自残了,虽然不知是何部位。但看得出,那家伙在抑制着什么,并且······
血腥味似乎变浓了些,砚凪有些疑惑的转过身,忽闻一道零碎的掉落声。端着烛灯靠近一看,才发现海斯不光光是咬破了嘴唇,还将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就连牙齿,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咬掉下来了几颗在地。
砚凪不知自己是哪方面上刺激到了他,逼他这么做。海斯依旧还咬着嘴唇不松口,砚凪看得出他的那份固执之心,咬紧不松口,誓不罢休的感觉。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还是说,你是在担心你的那位好同伴NO·1的情况?放心吧,目前为止我还不敢把他怎么样。”
海斯仍是没松口,血在不停的往下流。光是这样又一声不吭的,砚凪实在是拿这样的人没了法子。
但下意识的一想,或许,这个可以让他稍微放松下来。但就是不能保证,海斯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
“不是在担心人······难道说,你是在担心古纸的下落会被我发现?”
海斯还是闷声不吭,像是刚才那句话没带给他一点震撼力。到底是在刻意忍耐伪装,还是说他真不在意古纸的下落?
海斯保持回了一开始的姿势,表现出了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像是对砚凪说的话没一点兴趣。
“嗯?难道不是吗?”
“········”
“还是说你是在装呢······?”
“·······我对你口中所说的那什么古纸一概不知,你多虑了。”
“我多虑了?”砚凪闷哼一笑,是自己多虑了还是在装无知?
砚凪有很强烈的预感觉得海斯是在伪装无知。古纸乃是机密文件,知晓者顶多只有首领,侍从以及NO·1干将。
而在暗中其保管一职,还另有其人。由首领亲自钦点,不看身份,不看能力。
那个人,可以是六位干将中的其中一位,也可以是首领身边作为辅助的侍从,甚至是一介平民,都有可能。
那么那个人是谁?本斯塔会选择谁担任保管古纸卷一职,虽然砚凪无法彻底查出。但模凌两可中,也稍微有点线索。
“从以前我就特别在意了。”砚凪又走了回来,将脸贴在了监牢上的铁条上,幽幽的说道。
“为什么身为NO·3的你,在行事时或是在战斗时,总是作为一个后勤存在辅助着其他干将呢?好奇怪,很奇怪吧?明明是NO·3。”
砚凪特别将NO·3咬的特别重,海斯看得出砚凪在测度自己。原本轻松友好的交流聊天,却变成了更像是一种审问,这感觉让海斯莫名怀念。
海斯没回答,沉默以对,这是在拒绝回答,逃避话题吗?
“不回答,是在装深沉吗?还是说,是打算逃避这个问题呢?那样我会默认结果的哦,海斯也不想被冤枉的吧?所以啊,就赶紧·······”
“仅仅是这个原因?”
“嗯?”
“仅仅是这个原因就怀疑我,是不是太草率了些。要真是如此,那你的为人也太肤浅了些。”
漂亮的怼了回去,顿时让砚凪一时的哑口无言。并非是砚凪口才不够水平,而是海斯的行为实在再一次出乎了砚凪的意外,让砚凪刚开始的算盘便被打乱。
完全不中自己的计,这样一来原本后面的诱导打算也完全泡汤。看来海斯这个人的思想还是特别的紧密,慎重的很啊。
想引这样思维周密的人入圈套,还真得费些心思,不容易啊。
砚凪内心一阵感叹,虽然如意算盘被打破,但砚凪丝毫不慌不恼。
“确实,光靠这点确实不够。但是,我有一次看到,海斯你去了黑森林。”
这时,海斯忽然抬起了眼眸。
“海斯你去黑森林干什么呢?”
“黑森林?我为什么要去哪里?难道说那里有你想找的所谓的古纸吗?”
完美的反驳,还被反咬一口。砚凪怀疑自己的意图被海斯完全看破了,这样再说下去输的必定会是自己,这让砚凪有些不甘心。
“那里没有我想要的古纸。”砚凪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可在那虚伪的笑容下,却是一张已是扭曲的面容。
海斯虽然看不到,但能感受得到,那虚假的微笑,稚拙的语言圈套,真是一只狡猾的妖啊。
看着真令人作恶,海斯感受到了,那扭曲的笑意。
“能别露出那种‘微笑’吗,看着很恶心。”
“说的真过分,虽然我确实有点着急了些,但也不至于说的那么伤人吧?”砚凪仍保持着那副“微笑”,将烛灯透过铁条的间隙放了进去。
“给你点光。”砚凪说道,“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比我更吓人,就先别说我了。”
不知不觉,话题又被带偏,砚凪干咳了几声,重新拉回了主题。
“当然那个地方太过于神秘我自然也肯定去找过,虽然没有我想要的古纸,那为什么海斯要去那里呢?”砚凪摊了摊手,一口咬定了海斯是肯定去了黑森林。
“没有,我没有去过那里。”
“一次都没有?”砚凪语气显得有些为难。
“·······有过,有过一次,在叛乱之战快结束之时。”海斯顿了顿说道。
砚凪想也没想的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铁栏上,监牢一阵颤动。
海斯缓缓地抬起了头,散乱的刘海,双眼透过碎发的间隙中直视着对面那咬着嘴唇神情有些得意洋洋却又在隐隐忍耐着的砚凪。
看神情,砚凪好似胜券在握的样子。而海斯,却只想给砚凪一个白眼。
“胡说,我全程一直盯着你,就没见过你踏过远路。”
“哦,原来你一直都在跟踪我啊。”
砚凪脸上的表情瞬间拉了下来,目瞪口呆的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糟糕,露馅了,这可恶的NO·3,竟然比自己还狡猾。
正当砚凪百口莫辩,海斯换了个姿势,撇开了双腿坐在地上。
这并不能怪海斯狡猾,只能说是砚凪太笨,有坑就跳,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砚凪捂着嘴活活地给憋了一口气,一松手,一口气从嘴里大喘而出,脸上的那自信满满的神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残酷,又淡漠。
“终于肯卸下你那可笑的伪装了吗。”
“伪装?你在说什么?”砚凪捂着脸闷声笑道,连同肩膀一通抖动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一般。
“海斯你才是吧·······从头到尾一直在说谎。”
海斯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的警惕着空气中渐渐传散开来的的危险气息,微微皱眉看向行为异况的砚凪。
海斯对砚凪的初次印象,就是个危险人物。全身上下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友好之处,这次说是为了友好地沟通前来,也是个幌子。
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而现在,海斯正式察觉到了自身的危机,还在兽族时,那几段时间的外出,竟被外人跟踪。
而且听砚凪所言,自身信息还被调查了不少的样子。但好在海斯在当时确实感受到了有被跟踪监视的感应。但要事当前,海斯只能先小心办事,躲避甩开了那个跟踪者。
而现在看来,主事者直接送上门来承认了。
“我听的出来的,从刚才开始海斯你就一直在说谎。”
海斯咬了咬下唇,砚凪虽然单纯了些,但并不完全是傻子。他的察觉能力和戒备不比自己差,是个很有经验的老手。
“所以我说海斯你啊······”砚凪单手撑在了监牢的铁条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此刻狼狈不堪的海斯。
“我再问最后一次,那个保管古纸卷的看管者,被你藏到哪里了?NO·3的海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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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
惊的男子嘴里的缝纫针差点掉落,有几分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
“是,是啊。怎,怎么了?区区一条裙子难道你了吗?”来者是梅娜·卡洛莎,正扭扭捏捏的向男人提出了这个要求做一条纯白纱裙的申请。
男人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拿下了叼在嘴里的针,随意地插在了毛线球上。
“我说你,要这个干什么?你也是女生,不差这玩意吧?”
“不,不差就等于不想要了吗!”
梅娜顿时扯开了嗓子大喊,被这高分贝受不了的男人立即塞上了耳朵,两脚往前一蹬,连着椅子一起往后退了几十公分开外。
好在这个屋子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不然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了还要被误会就真的是很麻烦了。
做条裙子而已,这确实不在男人的话下,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他的拿活,他的工作。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向来对漂亮衣服不感兴趣的梅娜怎么今天突然间来找自己提出了这个请求?
有点可疑,有点好奇,有点让他特别在意。想知道,但又不敢问。问了,怕被打,甚至可能还会被威胁。
想想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惨”字,男人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果然还是不要问了吧········
梅娜还处于刚开始提出这个请求后的含羞状态中,两只手抠着手指背在身后,脚也很不自在的在地上原地摩擦。
还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梅娜,男人并没有想要窥视女生的秘密的兴趣。即使对方是梅娜,男人也没有半点想知道的欲望。
“可以吧。”男人搬着椅子重新移回了原处,回到了那他工作专用的办公桌上。
男人一手扫开了满桌的布条和各种零碎的碎布,收起了大大小小的毛线球。看着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桌子,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男人一手取出了一条牛皮筋随性的将他那不长不短的头发扎在了一侧,撸起了两只手臂上的袖子,又熟练的抽出了桌子下层的第二层抽屉里的新布出来。
紧接着便是剪刀,针线,大长尺等工具,一备齐全的摆上了桌。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动作娴熟的像个专业的老手。而他,本就是。
男人果断的撕下了半匹的布摊在了桌上,头也不看的的问道。
“身高。”
“一,一·······大概·······一米五二左右的样子。”
梅娜还处在刚才男人答应下来的瞬间,和几秒钟就布置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中没反应过来,说话都显得有些结巴。
“体重。”
“八,八十几左右的样·······”
“知道了。”
不需了解到其他数据,男子立刻就能在脑中估摸出了这个女孩的整体身材,开始了工作。
梅娜还有些愣神,因为仅仅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对方便将各个部位的一片给测画了下来。
【好厉害······速度,好快·······】
察觉到一刻不停的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男人开口道:“你明天来领衣服吧,一早。”
“一,一早?·······哦,哦,知道了······”
就这样,梅娜一脸懵逼的点头答应,一脸懵逼的走出了工作室,接着又一脸懵逼的仰头望天。
天,真蓝。空气,真好·······
“哈咯娜娜!”
不远处,一个兴高采烈的淡蓝色双马尾的女人往这个方向奔来,激动的手不停的高举在空中疯狂的招来招去。
“哎?是······”梅娜迷迷糊糊的转过头一看。
“漓,漓渚姐?!”
来者正是漓渚,还没等慌慌张张反应过来的梅娜做出反应时,便被漓渚抱了个满怀,如同一个厚实的熊抱,差点把梅娜憋得透不过气来。
“只是出去一会儿回来,还真是有点想你呢娜娜!”
“我,我也······”一时激动,梅娜的结巴病再犯。
“对了。”漓渚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
“跟我一同去首领大厅吧,听说艾尔塔要找你来着。”
“姐你不是刚回来吗,你怎么知道······唔啊!”
没等梅娜把话说完,漓渚迫不及待地拉着梅娜的手臂跑着离开了原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