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鸡鸣天亮,休整过的三人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动,“既然我们无法从老板娘这里得到些线索,那就先去那万人坡走一趟,也许会有所发现。”林殊钰说到。“那我们要让云前辈解开老板娘的修为吗?”林殊遥想起修为被封的老板娘正被他们锁在房里。“不可,老板娘是敌是友我们尚不明朗,”林瀚摇头反对,“老板娘昨夜便对我们起了杀心,若不是云九歌前辈及时赶到,我们恐怕早就遭遇不测。”林殊遥见林瀚如此反对,也不再多说。正当林瀚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傅行之正巧从后厨端出一屉包子向他们走来,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几位今日可否空闲?”未等林殊遥出声询问,傅行之就开口解释道:“赶巧今日客栈不忙,看见你们三位我才想起来我先前允诺过要带你们去万人坡,”放下包子,“若是你们无事,待我去取样东西再带你们上路。”
在座三人想到自己昨晚还将傅行之的娘亲锁在房内,看向傅行之的目光难免有些心虚。“我可有说错什么?”傅行之见他们怪异的神色,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些什么。“无事,那就劳烦傅兄了,”林殊钰主动出声打破了现在略微奇妙的氛围,“那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在客栈门口会合。”
“你们是要我去解开她的修为吗?”云九歌见林殊钰等人来厢房内寻她,以为是要解开老板娘的修为。“对了,林殊钰你现感觉如何?”云九歌更在意林殊钰的伤势如何。“多谢云前辈,小辈的伤势已无大碍”林殊钰拱手回答。“你也不必谢我,老板娘并没有对你痛下杀手,她只是想让你晕倒罢了。”云九歌不以为然。听到这番回答的林殊钰皱了皱眉,对老板娘所作所为产生怀疑。但事不宜迟,林殊钰暂且按下心中疑惑,向云九歌道明此番寻她的目的,“云前辈,我们想请你和我们一同去往万人坡查找线索。”得到云九歌的应允后,四人前去与傅行之会合。
待到五人齐聚,林殊遥注意到傅行之手上拿着的是一把长柄镰刀。“哦!这是用来砍野草的,说来也奇怪,那万人坡附件的野草生长茂盛,高达五尺的野草数不胜数,就算被烧个一干二净,只需一夜便可全部长回。”云九歌听此奇事便来了兴致,催着傅行之带路,看见林瀚挑了挑眉,不屑的说道:“小孩你懂什么,这野草恢复速度如此之快,说不定可拿来作为炼丹的材料。”没想到林瀚笑得更欢了,云九歌气得要拿银针去扎他的麻筋。
二
杨辞昨日是最后一次去祭拜她娘,准备第二天带傅行之离开杏花镇。没想到林殊钰三人竟会跟踪她,杨辞将计就计,想把三人打晕派人送他们回静安府再不要参与此事。谁知中途冒出个粉衣女子将她击晕,如今自己的修为被封,阿鼻殿的人很快就会到来,只能先离开房间再作打算。
奋力撞门吸引客栈小厮的注意,小厮打开门见到是客栈老板娘被锁在房内不由得一愣。“别傻站着!帮我把绳子松开!”小厮这才如梦初醒。杨辞扭了扭几个时辰未动的手腕,向小厮询问傅行之在何处,却被告知傅行之一早就同客栈里的四位客官一道出去了,其中还有一位粉衣女子。这让杨辞心里一惊,没曾想他们竟如此执着,还牵扯到傅行之。向小厮询问了他们离开的大致方向,杨辞提了佩剑从马厩里随便拽了匹马就往那个方向赶去,“千万别出事啊。”
这厢杨辞拼命驾马赶去,那厢傅行之带着他们向万人坡走去。说来奇怪,据傅行之所说,这野草应该甚是茂盛,但现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荒凉,仿佛被人一把烧过,云九歌细细察看脚边残存的断草,被横斩之处极快的伸张,不出一会,那草又重新生出了根。
“你们小心!这野草是活的!”像是得到了提醒,在他们脚下突然生出一大片野草,且这野草仿佛是想要吞没在场五人,不断生长没有停止之势。“怎么回事?”林殊遥慌忙抽剑出鞘,斩断不断向她蔓延的野草。“快过来!”云九歌朝前面的四人大喊,“看来这草是入魔了。”天地万物皆有灵,这野草便是守护亡者魂魄的灵,这草守护万人坡已有多年,怎会入魔?莫非是有亡者的邪气过大,这野草承受不住便入了魔?云九歌心中不禁疑惑究竟是多大的邪气让这一大片的野草全部入魔?
“云前辈,我们现在怎么办?”林瀚背对云九歌,歪过头问到。“这草是守护魂魄的灵,本就无法斩尽,眼下我只能驭火烧出一条路,你们听我口令,”云九歌将双手放置胸前,闭眼念咒,睁眼的一瞬间,“跑!”一条火龙从云九歌两掌间腾飞而出,为五人开出了一条路。终于在野草重新吞没他们之前,林殊钰五人到达了万人坡。
万人坡原本只是一个小土丘,只因它种不出粮食就被四周的村镇拿来填埋尸首,后来百姓遭遇了一场大饥荒,饿死了很多人,运来的尸首堆成一座坡,百姓就叫其万人坡。
“这的尸身多半都被飞禽走兽吃了,”傅行之捂住鼻子,“剩下的尸首也都不完整,没头的没头、没脚的没脚,你们在找什么?”看着四处查看的林殊钰三人,实在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此恶臭之地。
“哥哥!”林殊钰听到林殊遥的呼唤,快步向她走去。“此人的心被挖了”顺着林殊遥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具无头尸下面,压着一具被挖了心的尸首。继而林殊钰施法让万人坡里所有的的尸堆分散开来,果然发现了多具被挖了心的尸首。林殊钰忍住心中不适,凑上前蹲下细细察看,在大部分无心尸首的手腕处发现了代表阿鼻殿的纹样。而剩下的无心尸首应手腕曾被走兽撕咬过,已看不出原来模样。“看来和最近发生的挖心之事一样,是同一人所为,”林殊钰起身“可究竟是什么人挖了他们的心?”
“我有一法,”从野草处逃离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云九歌突然出声,“我可使用招魂之法将魂魄召来,但这些尸首邪气极重,看来是野草入魔的根源。因此我一旦使用招魂之法,召来的魂魄可能会有反噬之意。”此时的云九歌神情严肃,和客栈里的她判若两人。随后云九歌转向林殊遥,说道:“小遥儿,你师傅与我师出同门,她可有教授你渡魂之术?”林殊遥点点头,说道:“师傅有教与我,但我还未曾使用过,只怕……”
“那师叔的命你可要护好了。”云九歌转过身来,施法将四散的无心尸首并排到一起。随后盘腿而坐,双手合十,中指弯曲相抵,嘴里快速念着口诀。只见每一具无心尸首里都飘出了点点墨绿的荧光,那是尸首上的残魂,所有的残魂聚集一处形成一个魂体。
“你可是阿鼻殿之人?”此刻闭眼的云九歌像是亲眼见到了一般,抬头向魂体问道。
“是。”魂体张了张嘴。
“你可知是何人杀了你?”
“九尾狐妖。”
在场的林瀚听到魂体的回答,马上想到那兔子精故事里的狐妖,虽然有所怀疑但不敢贸然断定那六尾狐妖便是断了尾的九尾狐妖。抱着怀疑想要上前询问那魂体,却被突然围着云九歌打转的魂体打了回去,“它企图占据云前辈的身体!”林殊遥察觉到魂体的意图,连忙施展渡魂之术,“以灵为鉴,以地为媒,求以上天,将此魂以渡。”将师傅教授的口诀对着魂体高声念出,一道白光打来,将那围绕在云九歌周围的魂体打散,散落的残魂归于天地。
云九歌睁开眼,看见林殊遥担忧的眼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看来白栀把你教的不错嘛。”
见云九歌没事,林殊遥召集大家准备返回的时候,却看见傅行之一脸惊慌,他手上正拿着一个响动的挂铃。
“我娘出事了。”
三
杨辞驾着马去追傅行之,却不想在半道上会碰见阿鼻殿的杀手。领头的蒙面人开口说道:“杨辞,你作为阿鼻殿八大使者之首竟叛逃出阿鼻殿,我等受殿主之令来此清理门户。”从离开阿鼻殿的那一天起,杨辞就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被阿鼻殿的人找到,但在找到傅行之之前,杨辞不想认命,“想要我的命,先打过我再说!”杨辞拔出佩剑,抵挡来人的攻击,因为修为被封,所以不能主动反击只能防御。“呵!我们自然是清楚曾经的八使之首修为不弱,可你又如何以一敌七,还是束手就擒,临死前也可少吃点苦头。”领头之人加快了挥剑的速度,“更何况你现在的修为被封,看来是有人助我等一臂之力”杨辞见自己修为被封之事瞒不住了,只能奋力抵抗寻找脱身之机。但一拳难敌四手,杨辞被其中一人打飞佩剑,身体也被打伤在地无力动弹,无奈之下,杨辞只得闭上双眼,接受阿鼻殿的处决。
“娘!”忽然间耳边传来傅行之的声音,阿鼻殿杀手皆是一愣,杨辞趁此时机,向树林里跑去。那领头之人带领余下杀手迅速追上前去,却被一突然出现的粉衣女子挡住去路。“放肆!我看谁今天能杀得了她。一群人围攻一个无修为之人,当真不耻。”云九歌飞身至老板娘身前,拿出银针对着阿鼻殿的人说道。“我劝阁下,还是少管闲事的为好,这是我阿鼻殿的私事。”其中一位蒙面人恶狠狠地说道。“笑话!我就是管了又如何,别说你们,就是你们殿主也断是不可能在我云九歌手中撑过十招。若是你们觉得活腻了,那不妨试试。”云九歌觉得自己活了几万年,又怎会被这阿鼻殿给吓唬住。
傅行之扶着杨辞,看见老板娘嘴角的血,担心地问道:“娘!娘,你没事吧?”云九歌掏出丹药丢给傅行之:“小鬼,让你娘服下。”“多谢前辈!”傅行之将丹药给老板娘服下,立刻运功给老板娘疗伤。云九歌听到傅行之的道谢,不禁有些羞红了脸,若不是自己封住了杨辞的修为,杨辞也不会受伤。“云九歌?不曾想竟会是你。只是你能护住一人,又如何护的了这里这么多人呢?”说完,那人挥出手里的戒鞭朝最前方的林瀚攻去,云九歌见此瞳孔一震,“你敢!”立刻放出自己手里银针,甩出自己的白袖将林瀚卷到自己的身旁后,“小孩,别给我添乱。”而阿鼻殿的杀手见云九歌分神之际,集体对云九歌发动攻击。“小心!”刹那间,三位黑衣人从阿鼻殿杀手的身后冒出,打伤了他们,“是静安府的暗卫!”林殊遥看见了他们所用的飞镖上带有玄色莲花的纹样。阿鼻殿的杀手见形势不利立刻转身逃离:“杨辞!你且记住我等还会回来,到时必定会去取了你和你儿子的性命。”林瀚见此想追上去,云九歌拉住他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老板娘的伤势还需让我照看一二。”
回到客栈后,众人一道陪同傅行之将老板娘扶回房间。将老板娘安置在床上,云九歌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以便自己为杨辞疗伤。
“傅兄,此次老板娘受伤皆由我所起,”林殊钰向傅行之行礼致歉,“只希望傅兄不要将过错怪罪到我的妹妹和兄长身上。”
“什么?”傅行之听此一言难免怒上心头,抓起林殊钰的衣领想要给他一拳。“行之!住手咳咳……”杨辞被云九歌搀扶着出来,开门就看见如此一幕。“这其中也有我的缘由,若不是他们以为我想杀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云九歌在给杨辞疗伤之时,和杨辞细细聊了一番,使得杨辞可以和林殊钰他们达成共识。“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给你们,但你们要保证,保证帮我护住傅行之。”
傅行之无法理解为何自己娘亲也会牵扯进来。“这是自然,我们必定会护住傅兄和您,只是老板娘现在你的伤势还需休养,我们也要想好对策。”林殊钰想到今日所见的阿鼻殿的杀手,神情不禁严肃起来。“伤势倒可不必在意,还有我在。”云九歌扶着杨辞坐下。“他们只是阿鼻殿的新入殿的教徒,恐怕只是个幌子。”杨辞淡淡的说,“阿鼻殿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可怕。”
“白栀啊白栀,你可要快些来啊。”云九歌看着窗外渐暗的天空,心里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