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杏花镇,顾名思义此处杏花最为繁茂,农历二月又叫杏月,是杏花最茂盛的时节,在此地生活的百姓也大受其利,做农活扛重物的男人们常把杏花曝晒成干,再用这杏花干和自家酿的蜂蜜泡上一壶杏花蜂蜜水,可活血补虚。在家操劳的女人们会用当天采摘的杏花敷脸,有极好的美容护肤作用。小孩则偏爱香酥软糯的杏花糕。无论是老一辈的人还是青壮年,大家都认为这是杏花神的恩赐,所以每每到了杏花盛开的日子,就会举办杏花节来庆祝,慕名而来的人也逐年增多。
“过几日便是杏花节了,既然我们都留宿在此,不如也去观赏游玩一番,可好?”林瀚手中的扇子一开一合,在厢房里来回转悠,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兄长,你叫我和哥哥来就是为了此事?”林殊遥忍不住上前拉住林瀚,“你可别转了,一大早把我都弄迷糊了。”
“兄长可是另有安排。”不是疑问,林殊钰起身走到林瀚身边,不动声色地把林殊遥拉回身后。林瀚自然是察觉到自家弟弟的小动作,不由得开扇遮面以掩饰自己的笑意。“不愧和我血脉相连,”林瀚转身坐下,眨眼的功夫斟好了三杯茶,“坐下,听我细细道来。”
事情要回溯到林瀚来到杏花镇的前一天。
“站住!”树林里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是紧促的脚步声。“站住!你这该死的妖怪!把我的丹药还给我!”林瀚驻足细听这声音的方向。刹那间,一只雪白的垂耳兔从他脚边跑过,它的嘴里还叼着一个布袋。“呵,有趣的小东西。”抬手对着兔子逃跑的方向比划了几下,那兔子就自动地跑回了林瀚的身边。纤长的手揪住兔子的耳朵将它提了起来,“你....嗬....给我.....嗬呼....站住...”从林子深处追出一位粉衣女子,因为剧烈奔跑使得她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哎呀...累死我了...小孩谢谢你啊。”看到林瀚已经替她抓住了那只兔子,就就近靠在一颗树上歇息。“小孩?”林瀚微微皱了皱眉,“这位姑娘,你看着年纪也不大,怎能如此称呼我呢。”“论长相,我自然小你几岁,”粉衣女子从垂耳兔嘴里取回布袋,捋着垂耳兔的毛,说:“可要论起年龄,我虚长你好几万岁,你不是小孩那谁是小孩?”粉衣女子对着林瀚俏皮一笑,随后把手里的垂耳兔往地上一丢,未等林瀚出手,那兔子就幻化成人形,摔在了草地上。
“说!为何盗我丹药!”面对气势汹汹的质问,那兔子精只是一个劲的抽泣,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止住哭声,对着粉衣女子行跪拜礼,“云仙长!求求你,救救我朋友,她快死了啊,求求你救救她!”“云仙长?”林瀚不免感到吃惊,“莫非你就是云九歌!”“是我。”云九歌看到林瀚吃惊的样子,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对着兔子精说:“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你带我走一趟了”说罢,转过头来对着林瀚说到:“你要来吗?”
在兔子精带路的途中,林瀚问道:“既然你是云仙长,为何刚才抓兔子的时候不用术法呢?”“我忘了。”“......”
二
穿过林子,兔子精带着云九歌和林瀚来到一间茅草屋,里面有一个面容艳丽的女子,只不过她的身上有许多深入骨髓的伤,正躺在草席上,奄奄一息。“怎么回事?”林瀚上前查看伤口。“小孩,离她远点,她的伤口有毒,”云九歌一把拽过林瀚,并丢给他一张纸,“你既然来了,就和兔子精一起去采药吧,快去快回!”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林瀚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带上兔子精去采药了。
“云仙长!我们回来了,她怎么样?”兔子精还没等林瀚走近茅草屋,就急急忙忙从他肩头跳下。“我已经给她喂了续命丹,虽然不能很快就恢复清醒,但毒素已经止住,配上你们采的这些草药,会渐渐康复的。”听到云九歌的回复,兔子精连忙下跪磕头表示感谢。“你起来吧,”云九歌扶起兔子精,“说说吧,发生什么了,她身上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阿。”
“我们是从青楼里逃出来的......”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兔子精讲述了她在青楼里的遭遇,悲惨的经历听的云九歌怒火直烧,“什么青楼!看我不把它变成废楼!”“仙长!那青楼已经成为废楼了。”兔子精赶忙说到,“那一夜,烈火熊熊,那些道士们乱成一团,我看到一个女人从火光中走出,身后是六条尾巴,她用术法破开了青楼对妖精的结界,她叫我们逃,很多道士来围堵我们,我们在打斗中受了伤.....”兔子精一边回忆一边落泪,“她拼尽全力保护我们离开...如果不是她,我们可能都要死在那青楼里了。”回忆完毕,林瀚和云九歌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茅草屋里安静不已。“既然你和你的朋友都没事了,那我们就在此别过吧。”终是林瀚打破了沉默。随后,林瀚和云九歌离开了茅草屋,一起同行到一分叉路,林瀚转身对云九歌抚手致意,“仙长,晚辈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杏花镇。”云九歌突然的回答让林瀚愣了一愣,只见云九歌背对着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去杏花镇吧,你会找到的。”
三
“所以—是云仙长指引你来杏花镇的。”林殊遥一脸惊讶,“她知道我和哥哥会在这!”“也许吧,毕竟她和你师傅一样,神神秘秘的。”林瀚点点头又摇摇头。“哎呀,我都被搞糊涂了。”林殊遥终归还是年纪轻了些,有些沉不住气。在她身旁的林殊钰沉默不语,思索着林瀚来杏花镇究竟要找什么?他看了看在喝茶的林瀚,出声询问。“我也不知道我会找到什么,我也是遵循云仙长的指意,来之前查了查,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嘘!门外有人!”林殊钰打断三人的谈话,运用内力将门打开的同时抽出配剑抵在了来人的脖子上。林瀚和林殊遥也随即拿出武器。“等等等等!”未等房间里的四人放松下来,一颗石子从门外飞来,打歪了林殊钰的配剑,使得傅行之可以跳出门外,“各位大侠,我是客栈老板娘的儿子—傅行之,我只是来叫三位下楼用饭的。”见来人没有恶意,林殊钰三人都收起了各自的武器。“那你为何在门外偷听?”林殊钰看向傅行之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我也有听别地来的客官说过几次,但总归不完整,我无意间听到你们在谈论此事,我就偷摸的听了一小会...嘿嘿”傅行之挠了挠脑袋。“不过我也没听清什么,你们放心吧,我不是坏人”房间里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还是由林殊遥出面打破僵局,三人随傅行之下楼用饭。
“那请问傅公子,你可曾听过有人被挖了心这件事?”林殊钰叫住准备离开的傅行之。
“你说这事阿,我知道,好多人都被挖去了心,而且这些人年岁都不大,都是些年轻人,最老的也不过不惑之年。”
“那你可知道这些人的尸首都去哪了吗?”
“我知道啊,在离杏花镇不远的万人坡,我们周围所有的城镇的死尸都会运往那里,一并火化。”
“那你可以带我们去一趟吗?”
“没问题!”傅行之拍了拍胸脯,“不过得等到杏花节结束。”
“那就先谢过傅兄了。”
林殊钰三人用完膳便来到街上,林殊遥看了看身后的客栈,说道:“兄长,你有没有发觉这客栈有些奇怪?”林殊遥总觉得这客栈不简单,“你们看到那位老板娘了吗?”“遥儿,你可是察觉了什么?”林瀚看着许久未见的林殊遥,心中一些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涌。“那老板娘看来不是普通人,我结账的时候注意到她手上的茧,这绝不是一个客栈老板娘会有的手。”因为只有林殊遥见过老板娘,所以另外二人并无察觉异常。虽然三人都还没有查到什么,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共识:这次挖心之事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三人行走在街上,发觉这杏花镇竟如此热闹,不像别的镇上的百姓都大门紧闭。“表兄,你还记得那青楼在哪吗?”林殊钰想到刚刚林瀚的话,想去那里勘探一番。“那青楼不是普通的青楼,有人用术法将它隐藏,我想这青楼主人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林瀚回忆起密探报上来的情报。“那青楼分明就是为貌美的妖精准备的!”林殊遥愤愤地说。“对了!救妖精出来的是一只九尾狐妖!”林殊遥突然反应过来。“不错,那九尾狐妖自断三尾,狐妖的每断一尾法力就会增长一倍。”林瀚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感叹,“狐妖断尾虽能瞬间提高内力,但也只是饮鸩止渴。”
三人在街上边走边谈论下一步的行动,林殊遥被路边的小摊贩吸引了目光,一个侧身不小心撞倒了一位蒙面女子,“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林殊遥满怀歉意,把蒙面女子扶起,林殊钰发觉自己的妹妹闯了祸,也向对方赔不是。“我没事。”蒙面女子不断后退,表达自己没事之后,匆匆告别。林殊遥呆呆的看向女子离开的方向,从袖子里掏出了师傅给的通灵镯,“看!镯子在发光。”发光就代表有妖精,光亮越大,妖精的妖力就越强。
“你们闻到了吗?”
“人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