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千两,权当是给刘掌柜抛砖引玉了。”
王员外客气道,又将一千两推了出去。
半文半武打扮的商客没有这些假客套:
“赌就赌个痛快,生意上做不过,赌局上可得赢你们一局。”
推手一千两卧在了牌桌上。
“哈哈,张莽儿就是张莽儿啊,不管输赢,就是嘴上痛快。”
青蓝丝绸装扮的调侃一句,也跟了一千两。
赌局刚刚开始,不能扫了兴致,刘掌柜一摊手:
“我也跟一千两,跟陆庄主沾沾运气。”
此时牌桌上已然有八千两银子,看几人神色似乎只是客气一下,毫不在意。
王员外又将五千两推了出去,低着头,眼睛斜向上打量的剩下几人。
三人此时有些犹豫。思索这要不要接着跟,王员外的牌面到底是大还是小?
都是平凉城生意场上的人,商场上明争暗斗,赌局上也要分个输赢。
钱只是个数字。茫茫长夜如何消遣?只得把生意上的心思用到了赌局之上。
柳风清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这赌场在黑夜。
为什么搞的这么神秘。
出于猎奇,和黑暗中乌黑的眼睛。
张莽儿一推牌:“妈的,你们继续,我看着。”
快活一嘴之后,张莽儿还是向事实低头。
其余几人看到天王,杂五的牌面相视一笑。
刘掌柜道:“张莽儿,就这牌早该扔了,这不送银子么。”
张莽儿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来了不扔个几千两,不白来了么。”
刘掌柜道:“我跟五千两。”顺便看看陆庄主。
陆庄主一咬牙:“跟。”
王员外翻开两张牌,是一对地牌。
刘掌柜是一对杂九派,陆庄主一对梅花。
陆庄主道:“刘掌柜可是要出局了啊。”
刘掌柜将牌一推认了输。
牌桌上便只剩下了王王员外和陆庄主。
王员外又将五千两推了出去:“再来五千两。”
陆庄主陷入了思索之中,正在此时听到隔壁一声大叫.
柳风清转过头去看。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赤裸着上身,双眼赤红。
他蹲在椅子上,把一只手拍在桌子上:
“这局我赌这只手”
一看便是输的精光,赌的上瘾,一桌上的赌友一脸不屑。
其中一人言道:“赌不起便不赌了,这还要见血么。要你手有什么用,腾个地方,让赌得起的人来赌吧。”
“你说谁赌不起。”那人嚎叫道:“今儿把铺子都赌进去了,我赌不起么。这局我就用这只手把输的都赢回来。”
此人已经在凌霄楼借了几千两的高利贷,又将铺子也压了进去,仍旧吵嚷着不下台。
一脸斯文,竟如滚刀肉一般。
赌场盈利无非靠抽成,靠借高利贷。
而这里的赌客,凌霄楼无一不详录在册。
做什么生意的,房产几处、商铺几处,何方人氏、人丁几口无不详录在册。
此人现在已然是输的没什么产业能抵押的了。
凌霄楼又跟一般的赌场不一样。来的都是豪绅大户,输了便以房产抵押。
有能力偿还高利贷的便借贷,无力偿还的便也不借。
来的赌客不会输的倾家荡产,既然能挣的万贯家财,即便输了也多半能挣回来。
等东山再起之后,便又来光顾凌霄楼,甚至颇有些感激之色。
是以,凌霄楼虽隐秘,却也在这些豪绅中有不错的口碑。
见这人输红了眼,凌霄楼便差人将他架了出去,好言相劝。让他日后挣了钱,凌霄楼仍旧欢迎他再来,留些资产以待来时。
柳风清感叹,何必呢。
面前这桌的人似乎气定神闲,不为此事所扰,头都没抬下。
或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亦或者根本不屑于理会此事。
也或许赌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种排遣。
而不似刚才之人,指望着赌桌上赢得彭满钵满。
这毕竟是小道。真正的大道又是什么呢?
他们也并不知晓,已经挣了几世都花不完的资产。若是知道,也不必在这深夜之中,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消遣了。
刘掌柜脸上阴晴不定,狠道:“跟你五千两。
陆庄主把笑道:“这下有的好看了,莽儿,你说这局谁赢谁输呢?”
张莽儿道:“我是输了,爱谁赢谁赢,下局你们可小心了。”
柳风清看了一阵,直觉得不懂这些豪绅的游戏,更无意关心到底谁输谁赢。
看着索然无味离开往别的桌前走去,一边环顾这赌厅的四周。
在大厅的一个角落还有一扇门。柳风清便借解手之由,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走在过道之中,只听的琴声琵琶,软语清唱,又兼着酒色声马。欲望之声破门而出。
如此之夜,富贵之中亦有多少无处安放的灵魂,只在深夜之时,纵情享乐,以填充空荡荡的心灵。
柳风清走的很小心,遇人便闪身到楼梯之处,或倒挂于厅梁之上。
出了这风月之所,有一条黑暗的过道,若不细看,便隐在了这黑暗之中。
而这黑暗之中似乎有人影进入。
柳风清感到蹊跷,翻生屋顶,比风声还轻盈。
暗中看到,在此处的隐秘之处,潜藏着不少暗哨。
柳风清轻手轻脚的往前滑行。轻盈和快速的身法,借着暗色巧妙的躲开了诸多暗哨。
行至一处隐秘的房间。轻轻解开瓦片往下看了去。
房间的尽头,有一人着黑色披风,头上罩这黑色斗篷,面目不识。
此人身边站着一人,貌似凌霄楼掌柜。而下面站一女子,着红衣,黑纱遮面。
与当日陈问道追踪之人的装扮似是相同。
柳风清心想:莫非是那货杀手?他们跟凌霄楼又是什么关系呢?罩黑色斗篷的又是何人?
看凌霄楼掌柜毕恭毕敬,好像是此人下属。
这个房间建的极高,柳风清的耳力竟也挺不清晰,只是依稀听的一些只言片语。
看三人神态似乎谋划甚巨。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戴斗篷的人嘱咐几句,便出了门。
柳风清静静的等候黑影消失后,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