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一路到了云骁大营,两座篝火,比较显眼之外,就只剩下了二十口大锅。
苏梨也稍微思索了一下,孙谷就是不太对劲,为什么在项家宴上多了个重伤昏迷的人,别人会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
但是那些无所谓,云骁大营不是拿来给公孙协出气的,而是要在嘉定道,做些事。云骁大营一万精骑,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出气。
许献洪见了苏梨,刚要跪在地上,就被苏梨直接伸手拦下来:“许叔,你怎么也学会这些了?嘉定道以下大户,统统抄掉!段王爷送来了皇上密令,云骁大营许献洪,吕锦清,姚景林,听令,许献洪两千人,吕锦清四千,姚景林四千!分别在十天之内,再打一场奔袭,不成功,则嘉定沦落。成了,大统以东,再无他国!”
姚景林和吕锦清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但是对于苏梨和郭易的命令,有着绝对的听从性。
“姚景林听令。”
“吕锦清听令。”
“姚景林抄六品士官白岳松!富商陈友山!三品镇江将军陈友林!分别是大霍二品礼部尚书!大霍户部四品侍郎!大霍礼部侍郎!枭首,挂在大霍国门峡江之上!”
“吕锦清,抄金甲镖局金童,罗安上会罗南,三十六家之一,姚家姚合松,尚家尚清河。”
被抄的都是些名门望族,有的是本就是大霍人,有的,是卖国贼。
“许叔,你带两千精骑,把从峡江出来的人都给截了,只要大霍敢打出来,嘉定就要平了大霍。最后,我问一句,有人质疑我说的话吗?”
姚景林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穿着最大号的铠甲,手里拿了块大板斧,塞北军中,五品之上官轶可在携带制式兵刃之外,可携带私兵。
“大人,姚景林问题,这命令,中间可经过了郭大人?”
郭大人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是哪个郭大人?在苏梨面前称得上郭大人的,只有郭易一个人。
“中间不经我义父,若是这兵你不愿意带,就滚蛋,换人来带。”
姚景林笑了笑,这不是开玩笑吗?苏梨在京都可能还是个好好公子,在塞北那就是第二个郭易,自幼掌兵,怎么会有人不服。
“侯爷,我这意思不是,郭大人不知道你神勇,咱们不得跟他说一下吗?”
吕锦清是精瘦的那种人,手里面使得是碎花长枪,马上刺杀,一入敌阵,非臂力惊人者不可脱身。
“侯爷,若是那些人里,有……。”
“不管他有什么,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挂在江上,用处相同。”
吕锦清常常有些疑惑,庙堂是大智若愚的苏梨,沙场上阳谋无情的苏梨。苏梨的心肠,比起那位笑斩北羌王侯颅的苏万里,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队人也没有说太多,径直领了人走了,一列一千,走四列,四千如百骑。
许献洪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梨:“怎么着,我一千人足矣,给你留上一些?”
苏梨摸着马肚,从许献洪旁边走过去,冷声说道:“我去段府上,给段王爷送终……。”
段王爷要死了。
苏梨夜里面接过去一千云骁铁骑,明目张胆的吧公孙协给送到了孙家船上,开始撒网,苏梨走江湖被人暗算,现在重伤就在孙家的客船上。
苏梨骑着马领着云骁铁骑在项府上下都转了一圈,孙谷和枯木老人,孙家三兄弟躲在客船上,不管什么时候,江湖永远都比庙堂低了一头。
苏梨领着云骁铁骑转到春园里,洪文洛从屋顶上翻下来“侯爷,大霍的探子已经回去了,您可以往王府上了,若是能把他们引出峡江千里,则段王死,大霍死。”
苏梨看着洪文洛,这老爷子也不是段王爷的人吧,直呼段王死,主子应该是段家三兄弟的人了。
苏梨一挥马鞭,这次出门当真是有不少收获,大统里面也有人在盯着我苏梨,大统外边还有人盯着我苏梨。那我苏梨,可就要反咬你们一口了啊。
李洛书骑着快马往峡江走,苏梨病倒,段王传位,若是能在三日之内打到段王府上,大霍就能收回嘉定,虽然是一个风险之法,但只要能打下来,收复民心,大霍未必没办法跟大统打上一仗。
苏梨骑着马往段王府上跑,一路上遇到了不下百名的刺客,好你个嘉定道,不亏是曾经的大霍国门,大霍的侠客亡国十年,还能挺身而出刺杀苏梨,当真是了不得的侠肝义胆。
苏梨赶到段王府上,已经是日落西山,夕阳拖得长长的,刻在云骁千骑,为首的几骑马身上都挂了几十颗头颅,段王府上的人都拿出了兵刃,苏梨闯进段王府上,擒下了管家女仆十几个人。
“不怕死的站出来。”
直愣愣的站起来四个女子,苏梨手起刀落,砍下四颗头颅扔在地上,换了把寒森森的马刀,也不去看那些人,又问道:“现在还有几个,连一半都不到,你们几个男人还不如四个女子?”
管家黄易巍巍颤颤的说道:“我早些年在泰安做事,已经二十多年了,怎的,还能怀疑到我头上啊。”
“是啊,你叫黄易,我义父跟我说过在你的铺子里吃过包子,包的特别薄,馅多,好吃的很。”
黄易心里石头落地,刚想要站起来,脖子上挨了一刀。黄易死不瞑目,脸上面还有侥幸的神情,马上胡刀,当真是锋利,不在马背上砍起来势大。
“包子是好吃啊,作什么死?包子肉馅里面放汉明子,只有大霍的河洛人才会这样。,因为那样包出来的肉包子,是苦的啊……!不过确实有可能猜错了,有想挣扎下的吗?”
有两个男人站起来:“我爹是惠城的笔吏,自幼就在惠城长大。”
“我爹是在泰安拉车的。大人,我真的,没去过大霍啊。”
苏梨又我是手起刀落,砍下来两颗头颅,连碰都不愿意碰:“你们都是端国人,但是闲着没事干,卖什么国。都别装了啊,都查清了,黄易,李贺,贾政,何物和,何媛,郑颖艳。不是大霍的就是卖国的。剩下你们六个了,给你们个机会啊,不做的现在死,做的去跪在江边上喊大霍来救,他们如果出来我就放了你们。”
不过半刻钟,段王府里面六个人骑着马往峡江跑,后面跟了十几个云骁骑兵。
苏梨又开始下一步,仅仅一天的时间,嘉定道上大霍插得眼被戳瞎了大半。
峡江上挂了几千颗头颅,江边上几十个人在那里鬼哭狼嚎。
一如当年的王松根奔袭千里连下八城,一时间大霍上下惶恐不安。
朝堂上分出来两股声音。
“死战不退!”
“保留青山。”
大霍的皇上霍布抬头望天,声音里面带着凄凉,气氛一阵肃穆,酷夏也跟寒冬一样“死战不退,如何战?”
“圣上,世人只知道峡江进出不易,却不知道没到伏夏,必起大风,以我梭船不消片刻,我便能打到那卖国贼脸上唾一口痰!”
王松根在大统名声不显,换命的打法也是下下策,为人所看不起“彼死,己亡。天下无人,宁败,不可用此法!”但是这一打法,在大霍被传的神乎其神,王松根几乎是一个神人形象。换命打法也被说成了天下大安的神策,毕竟那战绩,属实骄人。
“瞎胡闹!以我一国之力,征战对方一道?莫不要说我脸面何在!就说打回去之后,你拿什么来守?守得了吗?我不觉得。”
霍布喘了口气,说道:“诸位爱卿,先莫要说些意气话,那江上三千大好头颅,如何能够取下来!取得下来,我霍布屁股下面的位子,你们尽管来坐!”
百官沉寂,皆长跪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霍民情激奋,上到六旬老人,下到七岁幼童,都躲在江边跃跃欲试,大霍四千万遗民,怕是有百万之兵!
江壁之上,有人攀附而上,许献洪拿了一把楠木大弓,一箭洞穿了那人头颅,一万强弓攒射,江壁上尽是些箭矢。
两军隔江相望,空中一条白玉大龙遥遥的与龙凤相对,虽是奄奄一息,可是毫不退让,白玉大龙身前,三千各式各样的人也怒目相对,就论这气势,大霍无愧于昔日第一国的名声。
霍布退了黄袍,赤裸着胳膊,作为一个皇上,霍布虎背熊躯,一步踏出去踩在江壁上,这霍布倒是个蠢材,可若是生在盛世,也是一方雄主。
他捏碎了飞来的箭矢,击碎了飞来的巨石。
霍布摘下一颗头颅,又摘下一颗,手里面的头颅短短数刻,摘下了二十颗头颅,许献洪举着弓,却不敢去射那猿猴。
一些江湖侠客热血沸腾,千人齐齐的攀上江壁,霍布怒目而视,苏梨挥挥手,没必要再跟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