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说的。”齐公子像是被抽了气的球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表情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我看了小道士一眼，这是什么情况？见小道士也和我一样。看来只有少城主知道到底怎么了，于是偷偷看了一眼少城主，哪知道人家斜眼都没给我一个。难道他也不知道？
“其实这些年，这件事在我的心里也确实憋了很久，我早应该说出来的。逸之也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这件事，说到底是我错了。”
我们仨，不准确地说是我和小道士在听见这话时，面面相觑，这不是话本里常听见的桥段吗？但凡是比较精彩的剧情大多一开始都是这么个开头。
“我们齐家和顾家是世交，我的爹娘和逸之的爹娘也是关系甚好的朋友，在我和逸之还未出生时，两家便有了约定，若我俩是一男一女则结为亲家，若是两男两女则相互结拜。所以我从小便和逸之一起长大，我们一起读书习字、一起骑马射箭，很是要好。
逸之是难得的神童，小小年纪便已经在家乡小有名气，不少人家都想和他家结亲。可是我知道他根本不想成亲，他想以后能够科考中举，能够驰骋官场实现心中的理想，我也相信他确实能够做到。”齐先生在说到顾先生时，眼里满是骄傲，仿佛那个令人称奇的神童不是顾先生，而是他自己。
“在我六岁那年，我姨妈一家因为姨丈的升迁原因而搬到了我家旁边住下。那时候姨妈家也不认识什么其他人，表妹柳寰也才刚刚三岁，弟弟柳斛还在吃奶的年纪。那时候表妹没人会花太多的时间陪他玩耍，我们三人年龄相差不大，于是便整日在一起玩耍”说到这里，齐先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表妹一直都很可爱的，我们也都很喜欢她，只是我们那时候实在太不懂事了。”
“表妹喜欢逸之，这是谁都看的出来的，可偏偏除了逸之。逸之他，只想专心地学习，根本不在乎这些琐事的，表妹的一腔热情自然是付之东流。期间姨妈家又因为姨丈的工作原因搬走过几年，等他们再搬回来的时，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也都到了嫁娶的年龄。
逸之此前一直不愿意答应家里帮他找的亲事，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直到表妹一家搬回来，一直在外求学许久没有回家的逸之也难得的回了家住了些时日。所有人都以为逸之是在等表妹回来，其中也包括表妹自己。于是在长辈们的撮合下，很快顾柳两家便定了亲，这门亲事让整个仓和县的人都艳羡不已。一个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一个是貌美的世家千金，两个人又是青梅竹马，是多少人羡慕的婚姻啊。”
看着沉浸在过去的齐先生，我的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就如今看来，顾先生和齐先生之间的感情肯定不是这一朝一夕间处出来的，恐怕在当时两个人的感情便已经很深厚了，也不知道当时柳寰的心境如何。
“后来在逸之十八岁那年中了进士，整个县都为他感到高兴。才十八岁啊。就已经中了进士，这是多少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结果啊，可逸之十八岁就做到了，可想而知那时候他有多么的意气风发！”
“可是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中了进士后便要迎娶表妹。便纵有千般不愿，逸之最后也只好回家在长辈们的逼迫下和表妹完成了婚礼。但是在新婚之夜时顾家却突然失火，这场火终究让表妹丧生于此，逸之的双耳也在那时患了耳疾。此后，逸之便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去过。”
齐先生在讲述这段过往的时候，言语里满是叹息。是啊，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因为一场大火失去了夫人，患上了耳疾，从此远离家乡亲人。从前鲜红的生命、活生生地过往现在也只是只言片语带过。而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却是好几个人的前半生，我不禁叹息，正如齐先生口中止不住的叹息一般。
“怎么了？”许是我的这番叹息有点沉重，小道士站在我身后扶着我的肩，轻声询问着。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何其短暂啊。明明也是轰轰烈烈潇潇洒洒有声有色的一生，到最后却是别人口中一盏茶不到的谈资。”说着说着，我的双眼竟然还有些发红。
没想到小道士竟然将我抱住，语气似乎还有些兴奋，“凌霄，看到你这样，其实我挺为你开心的。”
“哼，”我一把推开小道士，吸了吸鼻子，竟然还为我高兴，那么伤感的一个氛围，“小道士，你还有没有良心啊，这种情境下你竟然还说得出这样的话！”
“凌霄，我是高兴你终于活的像个人一样了，”小道士转而一笑，低声地对我说，“会伤心心痛了。”我愣住了，像个人一样吗？我还深深地记得以前小道士说过我，不会为什么事儿伤心难过，就好像不是活在这个尘世中的人。现在的我会伤心难过，活的像个人一样了吗？
“凌公子说的爷没错，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会感慨，人的这一生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逸之，你怎么出来了？是我们吵到你了吗！”不知什么时候顾先生已经从自己的房屋内起来了，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们说话。看样子，我们刚刚说的那些可能顾先生已经知道了。
“没关系的，阿志，我睡好了，你别担心。”顾先生拍了拍齐先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让他安心。“我刚刚出来就看到凌公子说的那番话，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你们的聊天。我没打断你们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没有，我只是在和叶少城主他们说一些陈年往事而已。”
“是我和阿寰的事吗？”这一问，齐先生当即愣住了，一会儿，双眼温柔地看着顾先生，“嗯。”
“阿志，咳咳”顾先生突然身体忍不住地痉挛似的咳了起来，齐先生赶紧去院子里端药。小道士抓住顾先生的手为他看诊，给他扎了两针后才稳定了顾先生的咳嗽，等喝下齐先生端来的药之后，顾先生的面色看着也红润了少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