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第一章山野妖踪
很久很久以前,两晋崩离,随唐未统,人类战争不断,很多热闹的村镇,战火过后渺无人烟。原来的家家户户,都变成了断墙残瓦的破败之地。
原本生活在深山里的豺狼虎豹,走出丛林,慢慢在人类的断墙残瓦之间建立了新家园。它们的地盘日益扩大,食物充沛,族群迅速壮大。有灵性的生物,为求长生,修炼悟道,逐渐脱离野蛮状态。众多山精野怪,慢慢聚集起来,有的习得人类礼仪,有的习得人类文化,逐渐还有了自己的语言文字,个别地方还出现了妖族的城邦和国家。初时,妖族遵循人类礼仪,跟人类和平相处,甚至出现人妖之间互相通婚。
人类由于战争不断,人口凋零,妖族快速增长,很快人和妖生存空间有了重叠,冲突不可避免,多次流血之后,终于发展为大规模战争。妖族波旬修魔得道,在大陆的西南方建立天魔国,最为强大,带头向人类的家园发起进攻,狮驼国等一众城邦纷纷响应,一起向人类的邦国发起进攻。
幸存的人类邦国,以南朝最为强大,号召各国暂时放下成见,共同应对妖魔的入侵。西起昆仑,北至雪域,在长达万里的边境线上,人类和妖族展开了空前的大战,双方死伤惨重,杀得血流漂杵。
漫长的防线上,难免有缺漏,常有敌方的小股部队深入敌后,对普通民众造成极大伤害。
韩家沟,北楼镇下面的一个小山村,距离战线有百里之遥,大山之中,生活清苦,却因远离战争,保留了一丝安宁。
傍晚时分,村外二里,有4个人艰难地朝着村庄迈进,这些人衣衫褴褛,神情颓废。他们是陈老汉一家四口,为躲避兵灾,投靠韩家沟的亲戚来了。
遥遥看见村庄,经过前边这片玉米地就能到了,陈老汉对老婆和闺女说:“你们到小溪里清洗一下面容,进村就安全了,可不要让亲戚家笑话。”
妈妈依言,带着女儿在小溪旁洗漱一番,两个灰头土脸的人,立马换了一副容颜。妈妈有三四十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女儿生的眉清目秀,洁白的肌肤里透着淡淡的红润,身子骨瘦小了些,却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突然间,玉米地里刮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二十余青面獠牙的妖兵冲杀出来,将4人团团围在中间。带兵的老妖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将过去,见那陈二小姐生得美貌,跳将过去,当即一把抱住,哈哈大笑,扛上肩膀便走,说道:“小姑娘,跟我回家,服侍大王。”那陈二小姐如何肯从?拚命挣扎。
那老妖喝道:“你不肯从我,便杀光了你的父母兄弟!”,说罢伸出右手,五指间噌的一声弹出五个黑黝黝的利爪,有两寸来长,当头抓在那陈三郎的头上,登时血如泉湧,一命鸣呼。
陈老汉和妈妈吓得呆了,扑将上去,搂住了儿子的死尸,放声大哭。那老妖被哭的兴起,一抓一个,又都了帐。
那陈二姐却不再啼哭,说道:“大王休得凶恶,我跟你回家便了!”那老妖大喜,将她放落在地,要将陈二姐带回家。
不料陈二姐觑他不防,突然抢步过去,拔出那老妖的佩刀,对准了他心口,一刀刺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刀刺去,眼见便可报得父母兄弟的大仇。不料那老妖修炼有成,皮糙肉厚,小姑娘人小力弱,这一刀只扎烂了老妖腰间的兽皮,再也不得寸进。
老妖大怒,顺手一推,陈二姐登时摔了出去。那老妖骂道:“小贱人!不知好歹,赏于我兄弟们玩吧”,众小妖一听,喜不自禁,纷纷扑上前来,陈二姐眼看无法幸免,举起钢刀,在脖子中一勒,可怜她魂赴九泉。
众妖觉得扫兴,商议潜入村子,烧杀抢掠一番。便在此时,村中走出一位20来岁的大汉,撞见妖怪杀人,扭头就跑,大喊道:“妖怪来啦,妖怪杀人啦!”
众妖发觉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乘势向村子冲杀过去。
这年头世道不太平,为求自保,普罗大众练武强体者有之,修炼求仙者有之。韩家沟也不例外,猛然间听见村里钟响锣鸣,喧闹异常。很快百十个农民冲出村来,有的手里拿着扁担,有的手里拿着锄头。这群人中,练武的提着短刀冲在前头,有个修真的老道紧随其后,身后还有一群妇女,拿起扫帚,操着菜刀一路奔来。发现众妖后,高声呐喊,打将过来。
村内,老人们带着孩子紧闭门户,不敢外出。挨着村口的一家,有个半大孩子胆大,爬在窗缝里往外看,一个老人赶紧走过来将他拉开,将窗缝堵上。孩子埋怨说:“爷爷,这么多妖怪乱跑,怎么天上的神仙也不出来管一管?”。
老人叹了口气说:“哎,听说天上也出了乱子,神仙们自顾不暇,哪有空来管我们这些凡人呀?”
孩子不解地问:“神仙的本领那么大,还能出什么乱子?”
老人说:“人有生老病死,三灾六难,神仙也是如此,他们有三灾厉害,躲不过去,就是神形俱灭,小孩子别问那么多,穿好鞋袜,万一村口的大人们挡不住了,好往山里躲呢。”
此刻在村外的老妖,是魔王波旬手下的一个头领,名叫顾璘,是一头恶狼修炼成精,他跟随波旬征战多年,久经战阵,武艺高强,颇有修为。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鼻口观心,食指朝天,大喝一声“呔!”一股黑风,平地涌起,将地里的玉米连根拔起,夹带着沙石,呼呼声大作,形成一条黑龙,迎面向村民们卷去。两个跑在最前面的习武好手,躲闪不及,即刻被黑龙卷走,不知所踪。村民骇然,纷纷驻足,不敢向前。
村民中走出一修炼老道,见势不妙,赶紧手捏符咒,往桃木剑上一指,大喊一声:“破”,桃木剑上射出一束血红色的火焰,直至黑风中心,只听得噗的一声,一切烟消云散。数丈高的空中,掉下来两条汉子,村民认得,正是刚才被黑龙卷走的两人,老妖的法力被破了。村民见老妖法术被破,士气大涨,抄起家伙奋力向前,向众妖杀去。
很快,人和妖双方短兵相接,厮杀起来。妖怪们力大,还有作战经验,当即将跑在前面的两个武者砍翻在地。不料村民人多,百十人上来一顿棍棒乱打,将众妖打的纷纷后退。老妖眼看不妙,扯下身后的黑色披风,兜头向众人甩去,那披风是件不可多得的法宝,顾璘屡立战功,是魔王波旬奖励给他的宝物。这黑色披风迎风而涨,变成百十丈长宽,形成个狼皮套子模样,兜头向众人套来,离得近的几个村民瞬间被吸了进去。
村民慌成一团,四处闪避,局面顿时大乱。那老道见势不妙,桃木剑朝天举起,捏个符咒指向剑尖,剑尖“腾”地扬起两丈余高的火焰,然后破的一声飞出一团火球,火球快速射向那披风变的狼皮套子,狼皮套子袋口顿时烧出一个洞来。那狼皮套子像是活物一般,一时吃痛,急向后缩,向空中跳起数丈,不敢再罩下来。
不知有何古怪,被老妖那狼皮套子遮挡的天空,周围开始黑暗下来,很快玉米地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老道剑尖的火光周围,照出一圈明亮。黑暗处,接连传来数声惨叫,显然有人躲闪不及遭了妖怪毒手。
那老道是人类修仙真者,颇有见地,高喊道:“大家聚集到火光周围,妇女在内,精壮在外,小心戒备!”众人闻言纷纷聚拢过来,精壮将妇女圈在里面护住,火光中,一旦有妖怪冒头,数十条棒棍打将过去,将妖怪赶走。更有身手敏捷的武者,砍中妖怪数刀,蓝色的妖血溅洒荒野。
众人心下暗惊,通常妖是其他生灵修炼而成,略具慧智,血亦为红色,与人类并无不同,所以才有人妖通婚。但这些妖怪的血是蓝色的,显然已着魔道,变得凶残无比。妖族体力强于人类,但是智力颇有不如,因此人族和妖族综合实力相差无几。但无论妖怪还是人类入了魔道,成为魔族,不但变的六亲不认凶残无比,各项潜能更是充分发挥,能力更是远胜常人,还会加速其修炼进程。村民本以为是普通妖怪,自然能够人多为胜,没想到这是一群已入魔道的恶魔,村民万万不是对手,要是没有这老道相助,一众村民恐怕早为妖怪杀戮。
这道人叫虬楚,道号长青子,是道教净明派祖师许逊的二弟子,他中等身材,四十来岁,花发黑须,颇有道行。他是来韩家沟拜访朋友的,未料到朋友不在家,反倒遇到妖怪来袭,仗义出手。只见他左手持拂尘照料众人,右手持桃木剑直指苍穹,桃木剑上的熊熊火焰逼的妖王狼皮不敢靠近。只是他现在心中暗自叫苦,桃木剑上的火炎,是靠他的灵力来维持,二丈高的火焰,消耗灵力甚多,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黑暗中的老妖顾璘显然也看破了关键所在,狞笑着道:“牛鼻子老道,看你还能支持多久。”
眼看桃木剑中火光不如先前猛烈,两丈来高的火焰矮了数尺,妖怪的披风蠢蠢欲动,天更黑了。虬楚体内灵力已不足三成,仅够驱动法术逃遁,如若继续催动火焰,一旦火灭,他也难免被众妖乱刀分尸。但看看左右,围着一圈妇女,外围的精壮也多有损伤,一旦火灭,恐怕会尽遭毒手。一咬牙,虬楚将最后一股灵力催入桃木剑中,登时火光大盛,火焰又向上窜高数尺,亮光圈子扩大,将几个准备偷袭的妖怪照了出来,村民们一阵棍棒,将这几个妖怪打的哭爹喊娘,退了出去。
几个村民想乘势追杀,虬楚高喊道:“穷寇莫追,且退回村子再作计较!”说完,又转身吩咐几个精壮青年:“你们跑到村口,点燃柴火阻挡妖怪!”几个村民快速向村口跑去,虬楚掩护着众人,慢慢退向村口。
老妖顾璘眼看众人想逃,哈哈大笑:“到口的肉还能逃走吗?”,指挥一队小妖,绕到村民前头阻拦,村民们的棍棒冲杀不过,虬楚灵力灌注尘拂,尘拂隐隐透着蓝光急扫而去,当即有两个挡道的小妖被尘拂扫的皮开肉绽,余者纷纷躲避。
虬楚在前头帮忙开道时,身后又传来几声惨叫,老妖顾璘趁着虬楚在前头开道照顾不到后面,偷袭抓碎了队伍后面两个村民的天灵盖。
虬楚连忙赶来相救,顾璘已经远远跳开,在黑暗中嘎嘎怪笑。此刻前头又被众妖挡住去路,村民不得寸进。虬楚奔走相救,终究不能首尾相顾,距离村口已不足半里,始终无法走向村口那熊熊的火光之中。
虬楚体内灵力不足半成,桃木剑中火光渐渐灭息,空中的狼皮套子再次向众人兜头套来,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暗叹道:“没想到老夫一生斩妖除魔,今日要在这山沟里归位了。”当下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尘拂,迎面扫倒两个妖怪,便在此时,右手的桃木剑灵力耗尽,火光瞬间息灭。妖怪们大喜,呐喊一声,向村民们冲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