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交给那些书院的弟子们了,自己的师妹鹿相忘也去房中休息。此时的凌肖闲来无事,便靠在庭院晒着太阳。还是怀念这种生活啊,要是能够再有个烤番薯,那便再好不过了。
可是当想起远在离国的潦城,凌肖感到了一阵心痛。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似乎是十年了吧,自从神山受伤以来,自己的情感似乎也在消失。喜、怒、忧、思、悲、恐、惊这其中人最常见的情感。自己已经多久时间没有感觉到了。
这些年有的应该只剩下机械般的迷茫。有时候想想自己似乎和人这个词越来越远了。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并不知道。
对身边的人或者事情,越来越不上心。也许这才是自己离开皇朝的真正原因吧。留在那种没有任何熟人的世界,才能让自己觉得自己正常一些。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个似乎每天都要问一遍自己的问题,但是直到今日依旧没有答案。
正在出神,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闯了进来打断了凌肖的思路。风尘仆仆,这是给凌肖的第一印象。仔细看来,少年黑发红唇,肤白若玉,煞是好看。长相绝美精致,体态纤细修长。眼底蕴含着一丝稚气。身上穿的是黑白相间的襦衫
整体给人一种温润君子的书生感。
抬头看了一眼,凌肖又将目光挪开,只是心中有些闪过一丝熟悉感,但却想不起来了。
无所谓了只看穿着便知道是书院皇室的学子。至于皇室弟子在书院的比比皆是。想不起来,凌肖才觉得正常。光当今陛下就有六个儿子,至于那些亲王们就更多了。
没想到,自己没有理会,反倒是来人出声询问:“你是何人,怎会在我相忘学姐的别院之中”?
声音也很好听,给人一股强烈的儒生气息。态度也恰到好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穿着而有什么傲慢的感觉。作为皇室弟子,能做到这种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状态,在这个年纪已经颇为不易。
心中不由的称赞了一句。只是这种标准儒生的态度,不能给凌肖带来什么太好的感觉。自己并不是特别愿意和这种儒生交朋友。倒不是什么天大的原因,就是单纯的不喜欢。
既然不喜,也便不多言语,指了指后院的厢房:“她在睡觉,昨夜一宿没睡”。
听了凌肖的话,楚修齐便也没了什么动作,只是小声的喃喃了一句“在休息,那我便等着”。
之后,反而很有兴趣的打量起凌肖来。不由得楚修齐好奇,自己这位学姐平日最怕麻烦,怎会无缘无故让自己学院众弟子居住的地方有个其他人的存在。而且还在她休息的时候,也没有亲自将此人撵出去。自己可是被学姐撵出去不止一次。这里面一定有些故事。
于是小院之中,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面无表情的凌肖望着天空发呆,而旁边的楚修齐正身而立却有些好奇的不断打量着他。这个画面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直到发完呆的凌肖,看到身边还站着,并且保持着最为标准的站姿的这个人。忍不住出声:“小子,干嘛一直站着,不累吗”。
“我只是在好奇你是何人?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都被我自己否定了,想着想着便忘了休息”。
“嘿,你这小子,倒是有趣”。楚修齐的话,不由的将凌肖逗笑了,这个皇室的儒生倒是有趣,起身走到花厅茶桌,也学着鹿相忘一般摆弄其茶具。给眼前这位皇室子弟到了杯茶水。“你倒说说看,你猜什么”。
此时的天已经热了起来,看这小子的架势,如果不给他倒些水,估计这儒生决计不会主动自己倒的。
喝了凌肖递过来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放下,看着凌肖楚修齐淡淡的说道“想过很多,我自己都否定了,就没必要说了。不过你这泡茶的功夫确实有些···可惜了这茶叶”。
“哎,我说,你这么说有些不合适吧,我好心请你喝茶,你却这般说我。”
“如此想,便这般说,何必遮遮掩掩,猜来猜去”。
好小子,这是拐了弯的说我遮掩身份,明明知道他好奇,却又不说破。
不过这番言语不经的引起了凌肖的逗弄之心
“教上教”
“先请而后教”
“先请而先教”
“后教而先请”
····
几个回合,两人几乎同时笑了起来,只是凌肖是放肆般的大笑,而楚修齐依旧是儒雅的一笑。
“我说你小子确实有趣。”
“既觉有趣不若解了这小子这困惑”
“好吧好吧,依你。我与你那鹿学姐,萍水相逢。因钱银而被雇佣。就这么简单”。
似乎对于凌肖的答案并不满意,楚修齐依旧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也是襦衫,却不是书院制服的家伙,应是考虑着这话有几分可信。
大约五息的时间,楚修齐摇了摇头“我不信”!
“我这说了你又不信,那何必让我说”。
“那是因为先生直言,经不起推敲,故而不信,责任在于先生而非我”
楚修齐此时嘴中的先生,并不是传道解惑的老师,而是对于陌生人的一种尊敬的称为。
“你这小子,不过我大约知道你是何人了”。
对于楚修齐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皇族子弟虽然众多,但年级相仿的却也并不是太多,加上谈吐举止。浓厚的儒生气息,只不过不是让自己讨厌的那种儒生,这小子如此讨喜的性格。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只不过凌肖没想到的是,这个自己很早就见过的小家伙,如今也长到这般大小了。性格还是如小时候一般让人喜欢,就是这老师似乎并不怎么称职。
“若是先生知道我是谁,此时还是一副如此做派,那么我心中自然也就有些眉目了,不知能否告知姓名”。
望着楚修齐,凌肖摇头笑而不语,真要告诉这小子名字,不就等于什么都说了。
而此时凌肖笑而不语的样子,却已经给了楚修齐需要的答案。确定了自己的答案,楚修齐连忙站了起来,面对着凌肖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眼中微微有些泪花
“凌二哥,一别十年,修齐想你了”
“你这小子啊,如今这么大了!看来二哥的确老了”
其他人是完全不会知道,其实并州王凌家本就是皇朝楚式一脉的血亲。只是皇朝初建之时,四方动荡,前朝余孽横行。新皇楚式不宜妄动杀戮。背上这不仁之名。于是凌家先祖,便脱出族谱自成凌家,为楚姓皇室杀尽不臣之人。
只是这段历史只有凌楚两家的核心才知道。而这也正是凌家掌管镇北军三百余年不遭到任何一任帝王猜忌的真正原因。同样也是并州王凌家每一代几乎都是一脉单传的原因。一直到了凌肖的父亲这一代,才出现了两人继承人。凌肖的父亲是凌家的老二,自然到了凌肖这一代凌肖便也是家族老二。
故此楚修齐才称呼凌肖为凌二哥。
兄弟相见自然是一番讲述,而凌肖也从楚修齐的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下现在皇朝的现状,没想到比自己离开之时还要麻烦一些。那些世家豪强倒也就罢了,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可是这当今陛下与神塔的关系,越发的有些紧张。
不过这也是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之是没想到钱胖子的万商行从这朝阳城消失,竟然和这楚修齐有。,凌肖对此事颇为头疼,就帮着钱胖子说了些好话,只是自己这个族弟,对于商人的看法有些短时间内难以改变。只好日后再说。
最为关键的反倒是眼下的朝阳城,这位当朝的六皇子此时抱着清算镇海军的想法到来。只怕又是一场惊天的风雨。
自己到底是否要参与进去,这是此时凌肖最为头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