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外,已经没有人还能站的起来,方圆十里的阵法抽干了他们的力量,如今还在一步一步抽取着他们的灵。当灵消亡殆尽,这些人都将死去,不论是离国的骑兵,还是想要进神山博得一世富贵的佣兵,亦或者是万商行的护卫。
他们的力量和生命。都会这由这个万商行出资,黑潮亲手搭建的阵法,全部吸走,此刻终于显露了真实的面貌。
一道道巨大的光线,闪烁不断,那就是阵法的本体,刻画在这片沙漠之中的铭文。
这并不是南域的阵法,或者说,南域的典籍中,从未记录过这样的阵法。这是一个吃人的,来自巫族古老相传的阵法。
这个阵法,在北荒的世界赫赫有名——祭灵大阵。
这个创造出来为了对付魔族的阵法,此刻经过黑潮的逆转,在给她手中的魔源源不断的力量。
此时祭坛一层中的人们,看着外面修罗一样的场景,目瞪口呆。
那些人在努力的挣扎,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就连阿大这样的强者,此时张着嘴,却发不出来一丝丝的声音,阵法延伸的猩红色的铭文,如同触手一般扎在他们的身体之中,一股一股的将他们的鲜血和力量汲取而出,再转化为能量传输到祭坛之上。
凌肖和黄远此时,拼命的砸着自己面前的看似脆弱不堪的光幕,没有办法,以他们目前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破开光幕。
恨意,涌动上来,此时的凌肖,恨!恨自己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一幕的发生。他并不恨离国的军队,死人在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不仅仅是士兵、佣兵、不同的百姓。甚至是所谓的高高在上的贵族和世家也逃脱不了这个世界大鱼吃小鱼的法则。
但是他恨,恨得是这个阵法的布置之人,为什么要布置这么邪恶的阵法,让这些人连一丝生的希望都没有,让这些人到死都只能沉浸在痛苦之中,让这些人死后连灵都不能存在片刻。
他更恨,更恨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去相信,缃绮的占卜,不去劝说钱金银早做准备,恨自己此刻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第一次凌肖真的发现,失去了力量的自己,原来什么也做不到···
回来吧,我的力量,你们给我回来···
祭祀之舞已经到达最后一个动作,何伯看着舞蹈完成,也便停止了进攻,没有意义了,在这个祭坛之中,不能引动山河之力的情况下,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让眼前之人停止那个诡异的舞蹈。
那个舞蹈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可以滑开自己的进攻,如果放在平时,这样的人物自己确实不太在意,可是现在时间太短了,而且何伯发现,就算这只舞蹈真的停了下来,地下的阵法也不会停止运转。
因为死亡给下面的阵法带来了它需要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让它自行运转。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看着眼前已经停止舞蹈的黑潮,何伯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为了迎接曾经南域的王,这些牺牲并不算什么”。
“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你隐藏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不怕暴露了吗?我可以杀了你的”。
“长生小弟弟,我躲了你们四十年了,可是今天,我们的王将会降临南域,你们没有机会了,现在的南域没人能够阻挡王的脚步”。
黑潮手中的珠子封印已经解开,黑色的魔,不断的吞噬着有祭坛送上来的灵魂的力量。身形越来越明显。
随着魔的现行,神山,似乎传来了一种亘古的浑厚气息。这种气息抓取着祭坛之中的魔,想要将它吞噬。
魔也感觉到了这种力量,挣扎着想要逃离,可是无论怎么扭动那种虚幻的身体,吞噬他的力量,都没有丝毫的减弱。
不仅仅是魔,就连祭坛之中的人们,也都感受到了神山拉扯的力量,似乎是想将他们连同魔一起拉进深山一般。
神山的通道,就在此时打开了···
祭坛之外,远处而来的是淳,他在努力的向这个方向跑来,然而,此时的他,不知是力量也被阵法吞噬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步伐踉跄,一步一摔跤。
如果细细的看去,他脸上挂满了泪水。
就在刚刚,一百人的离国军队,袭击了潦城,那些如魔鬼一般的骑兵,留守了四十人,封锁了小城南北城门这唯一的出口。
其余六十人的骑兵,进入潦城,挨家挨户的将百姓们撵了出来,挥舞着他们的长矛,将这些百姓一一捅杀。
哀嚎不满了这个不足千人的小城,小城的百姓,刚刚体会了几天一丝生活的乐趣,在今天就被离国的这些骑兵一一屠杀。
想要逃跑的人,都被守在城门的屠夫们一一射杀。
他们似乎在比赛着,谁杀的更多!
他们把百姓的头颅举在手中,彰显着他们的力量。
甚至连刚出生的婴儿,也被高高的举起,然后摔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恶魔,他们难道不应该守护他们的子民,为什么为什么?
淳,逃了出来。
利用司长的密道,逃出了小城,他想来这边求援,希望先生和缃绮他们能够帮助小城的百姓度过这一劫,哪怕多活下来一个也好。
但是他做不到,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十名私塾的孩子们,他们一起出来,全力的向北边跑来,只要跑十里的距离,就能碰见先生,就能拯救小城。毕竟先生和万商行的关系,那些人可是给小城送了整整五车的粮食。那些粮食还没有来的急吃!
百姓们说,那是先生带给潦城的,要等过年庆祝之时再吃。
虽然这几日吃过,那些佣兵带来的美味,可那些并不属于小城。
我们要快,只要找到先生,就能让我们的亲人,多一个可以活下来。
但是,跑着跑着,最小的鸭蛋摔倒了,似乎是没有了全身的力气。而在她摔倒的同时,那些恐怖的猩红色的光线就扎进鸭蛋的身体,那些是淳用尽了力气都不能扯断的线。然后,鸭蛋的身体就迅速干瘪了下来,就像一张画像一样。
吓疯了的孩子们,亡命的跑了起来,可是越来越多的人,摔倒了,就像鸭蛋一样,猩红的线扎进了他们身体。
一个接一个···
我不能倒下,我要活着,我要找到先生,不知为何,今日早些时候女先生算命时的表情出现在了淳的脑海之中。
那时的女先生,真的好看啊。
如果能见到她,我一定告诉她,占卜时的她真的好看。
不行,不能想这些,我要去找到他们。
我要求他们救救潦城。
但是,好累啊,我真的好累啊,我要坚持。
体力一点一点消亡,摔倒了就继续爬起来,我不再是孩子了,我是大人,我应该要扛起潦城的责任了。
我叫淳,这是先生起的名字。
先生还没有回答我,愿不愿意收我为徒弟呢。
我还不能倒在这里,又一次爬起,又再一次摔倒。
他们可以救潦城,一定可以。
一路走来,那种猩红的可怕东西,随地而是,光线的一头连接着的都是一张薄薄的人皮,淳知道,那些就是之前在小城的佣兵。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
力气越来越少了,胸口像火烧一样的疼,甚至连空气也变成火焰了吗?
前面,前面好像就是女先生!没错!那里,祭坛那里,我看见了女先生,先生、黄先生也在。他们好像在砸着什么,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我看见女先生在向我招手,她似乎在对我说些什么,好像是告诉我,过去就能安全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这次的摔倒,时间有些长,爬不起来了好像。我会变的和鸭蛋他们一样吧。
那些猩红的东西也会扎进我的身体,最后我也会被吸干吧。
努力的抬头,淳想要告诉凌肖和缃绮小城的现状。自己死了没有关系,可是小城,那里还等着救援。
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感觉自己的胸腔在被烈火焚烧一样。
可是为什么先生他们越来越远,不,不光他们,整个祭坛都越来越远。是神山的方向。原来他们已经打开了神山的通道,要飞进去了。希望他们平安吧。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救自己呢,也许神山对于他们比自己更重要吧,可是好想让要他们听听自己所说,只要能潦城也好啊。
算了,他们本也是潦城的一员,他们活着,潦城就还也有人活着。真的希望你们平安,带着我们这份一起活下去吧···
“那是淳,救救他啊”缃绮的哭声不断传来,可是任由他们众人怎么努力,那倒光幕就是无法打破。
神山的牵引之力也越来越强,众人的身体开始向着神山,飘了过去。
“淳,过来,过来就能活下来···”为什么自己的心这么痛呢,痛的让自己无法呼吸。
远处的淳,似乎确实无法,再站起啦,缃绮也似乎彻底失去了力量,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而出,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一道明亮的火光映入即将被神山吞没的众人,这道火光明亮而且充满一股神圣的气息。
从火光变成火海,烈火铺满了方圆十里的范围。
这是朱雀的火,绝对焚烧——焚尽天下邪魔。
而这道火的来源,正是来自淳的怀中,缃绮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
只是这片火海来的稍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