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圣旨,让靖王府愁云密布,靖王妃哭得梨花带雨,靖王爷默默的陪着,英俊的国字脸上浓眉紧锁,看着怀里哭断肠的娇妻,摇头叹气,从清晨直到黄昏。
靖王妃潇月哭累了,抬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靖王爷问道:“王爷,难道你就这样让那帮无耻的小人,把我们的雨儿送给草原蛮子做妾吗?那可是地狱啊。”
靖王爷无奈的点头,他能怎么办?华夏是宇文家族的华夏,他是宇文家族的一员,自从知道匈奴人点名要他的郡主,他就到皇宫说理去了,如果不是国师——他的亲皇叔,出面阻止调解,也许他心里的怒火早就把那肮脏的地方变成了灰烬,当然他放弃毁掉皇宫,还是国师偷偷的保证,他的郡主雨儿绝对不会出差错,也许离开皇权至上的京都,才是她真正的归属。
他信吗?不太敢信,哪怕是从未打过诳语的国师皇叔,他也不信,因为皇叔也是皇亲国戚,所有皇室宗族的人都在维护皇权的至上的利益。不信吗?至高无上的皇权瞬间就能把靖王府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他的雨儿依然无法逃脱和亲的结局。
对他来说,皇室是厌恶的,至六年前那场阴谋之后,就没有踏进过皇宫,为了爱妻,为了爱女,他放弃了所有的权利,安心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每天混吃等死,可是还是有人不放过他,不放过他唯一的孩子-宇文清雨,他真想反抗,拿什么反抗?国师也问过他,拿什么反抗才能保全雨儿?没有,他没有,当年为了避免皇帝的猜疑,他的靖王府一至限制人数的扩张,加上自己一家三口才二十个人,二十人就算个个武功高强,在千军万马的皇权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此时他好怀恋曾经跟着谷大将军,带着谷家军冲锋陷阵,收割敌人的头颅,他是皇室里第二个军功卓越的皇子,也是最不爱搞阴谋诡计的皇子,先皇在位时,怕他功高盖主,争夺皇权,于是他干脆辞职做一个闲散王爷,远离政治,远离谷家军,当谷家军遇难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保护自己最爱的那群人。
被皇权视为眼中钉的谷家军垮了,他也被裸露在权利侵蚀的角落,现在这帮拿着宇文家族权利的人,正帮助敌人收割他的爱女。不恨吗?恨,恨自己当初的妥协,不然没有人有那个狗胆算计到他靖王府的头上。
郡主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一天之内就苍老了许多的父王和母妃,她不再像刚听到消息时,那样大哭大闹了,因为她知道但凡有一丁点办法,她的父王都不可能坐以待毙,和亲那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与其无谓的哭泣,还不如勇敢的面对,她轻轻走进大厅,接过侍女的食盘,放在餐桌上,淡然的说道:“我从小就被父王,母妃教导,逆流而上方显英雄本色,您们俩都是英雄,请允许您们的女儿,也成就一番英雄的事业吧。”
满桌的山珍海味,一家三口谁也没有品尝出佳肴的美味,但是每个人都努力的吃着,希望彼此安慰着受伤的心。夜静静的,寒风肆虐,靖王府最高的阁楼上,王爷和王妃从晚饭后,就依偎在护栏上,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城市,眼里冒着复仇的火焰,如果国师的话出了偏差,那么这座代表宇文家族权利的都市,将血雨腥风,那些自认为隐藏的阴影后面的权贵,也将在黑暗中消失,
他们在赌,那个国师口中的昏迷人,赌他带给雨儿精彩的人生,当然王爷更知道自己王妃的性格,他怕这个敢爱敢恨的美丽女人,偷偷的跑去先把当今皇上给灭了,再灭掉满朝文武。于是守着她,陪她看没有星辰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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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着小雪,谷为依然如故的,按时从草窝里爬出来,坐在将军府,看门前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还有匆忙从青楼里溜出来的客官,他有点好奇,原主一坐六年,他真的只是再等候自己的父母?在记忆深处根本无法搜索到这六年的只言片语。而六年前的事多少还有点零星碎片,父母印象模糊,最多的就是那个带着小酒窝的郡主,以及那把锃亮的胡琴。
谷为很想见见郡主,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如此强烈,脑海里一片一片的回放那些不太连贯的场景,就连澜欣蹲在身边很久了都没有发现,直到一个热乎乎的包子放在自己嘴唇上。
谷为知道白斗星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只有继续装傻,张嘴吃着美味的素菜包子,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饭来张嘴的待遇,就在这时,一袭红装慢慢的靠近,即使衣袂在风中轻舞,尽情的展示她动人的身姿和高贵的姿态,依然无法遮挡脸上两个小酒窝带着的忧伤,美眉跟记忆里的人相差很大,但是谷为还是认出来那是郡主宇文清雨,记忆中的小女生已经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吃啊,怎么啦?不好吃吗?”澜欣歪着小脑袋轻声的问道,她顺着谷为炙热的目光看去,才明白郡主又一次出现了,每次只有郡主出现,他千年不变的脸才会带点色彩。她的内心有点小小的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嫉妒?或者怨恨,反正有那么一点点。
郡主站在谷为面前,没有像往常那样,跟澜欣打闹,安静的看着这个小乞丐,眼泪啪嗒一下又掉下来了,她吸吸鼻子,强装笑容的说道:
“澜欣,我把弟弟交给你了,你要对他好,别让人欺负他,别把他饿着了,别让他受委屈,知道不?这是姐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求你。”宇文清雨边说眼泪边流,她实在忍不住啊,从此去了遥远的草原,害怕没有人照顾她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弟弟,但是自记事起,他就在靖王府,虽然傻了点,但是每次他都会在门口等自己从皇宫里回来吃饭,每次自己哭泣的时候,他都会抱抱自己,用无声的语言安慰自己,有时也会用简单的语言,陪自己聊天,还会帮自己做先生布置的作业。
这次去草原,不可能跟那个糟老头子进洞房,要伺机杀掉他与他同归于尽,今天跟这个傻弟弟见面,也许就是永别,她要多看一眼,留住这世间唯一的异姓亲情。
郡主就这样站着,接过澜欣手里的包子,慢慢的喂给谷为,她的眼泪一直不停的留着,包子上都有咸咸的泪水,谷为吃完后,郡主还用手巾擦掉粘在他脸上的渣滓,如此细心的对待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谷为感动至深,看来这六年自己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都忘掉了对自己这么好的姐姐。
侍女将一个盒子交给郡主,宇文清雨轻轻的将盒子,交到谷为怀里,说道:“弟弟,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胡琴,姐姐要走啦,送给你,就当我离别时的礼物。”
谷为傻了,才见面就要离别,她要去哪?为什么没人说,白斗星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疏忽?但是谷为可以想象,今天这样的郡主绝对遇到了难事,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永别,要阻止,必须阻止不能让悲剧再次在自己身边发生。
谷为还在想策略时,郡主哭着跑开了,怎么办,难道要暴露自己对她说自己的病好了吗?自己危险倒是无所谓,可是谷家军怎么办?打开琴盒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办法。
当一曲(二泉映月)带着哭诉的声音在胡琴上回荡时,澜欣惊讶了,正在大步哭着离开的宇文清雨停住了脚步,回头痴痴的看着那个傻傻的弟弟。街面上的行人停止了脚步,青楼里的姑娘们和还没有走的官人,都偷偷的拉开窗帘,伸出半个脑袋,看看是谁的琴玄在哭泣,哭泣人世间的辛酸和痛苦,以及发自内心的悲鸣和诅咒世间的黑暗。
青楼的女子,她们都懂音律,这如同世间的魔音,深深的打动她的内心,更能体会曲中的悲凉,这曲简直就是她们的人生写照,一时间青楼里哭声一片。吓得那些留宿的客官,赶紧多掏出些银两放在床头,逃之夭夭。
宇文清雨慢慢的走到谷为的身边蹲下,静静的倾听傻弟弟惊世骇俗的音律,每一个音符就像在诉说他自己的故事,凄凉孤独恐惧,抗争。她继续在哭,不止她自己,澜欣也在哭,两个丫鬟也在哭,她们不知道为啥哭,但是依然哭得那么伤心。
一曲终,谷为傻傻的看着手里的胡琴,他都没有搞明白,为啥会拉(二泉映月)呢?自己前世就听过几回,今生却能完整的拉完?而且手法灵巧一气呵成,天才,原主真TM天才,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但是在外人看来,这个拉出世间绝无仅有的传世魔音的人,还是那样傻帽,呆呆的,即使有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相伴,也无法改变他的傻样。
宇文清雨轻轻的拉了一下谷为的衣角问道:“弟弟,你好啦?是这样吗?澜欣是不是我弟的病好啦?”谷为继续装傻,澜欣无法回答,她同样想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