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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时事不利悲秋凉

队伍两侧众山环绕,从邯郸城迁移去武云关的队伍浩浩荡荡,如一条巨蟒挣扎着穿过山谷,进发。庞大的队伍之中多是妇孺,小孩老人居多,偶尔也能看到几个健壮的青年,也都是身有不变,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耳聋眼瞎,没一个正形的。

在邯郸百姓家,女子操持家务,耕田织布,丈夫则参军护国,保一方安危。不图荣华富贵,只想踏踏实实得过好日子。家里的房子虽然不咋滴,下雨漏水,刮风冻屁股,好歹是住着安心,四方邻居互相照应,半夜也不怕鬼来敲门。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住几十年的家即便再穷再破,那也是个宝,捧在手里热乎,捂在心里暖和。尽管狼兵来了,没人会想着离开。

奈何家里汉子想方设法就是要把老婆孩子赶到武云关去。若是妇人恋家,图安心,不肯离开,丈夫便好言相劝,若是再不走,丈夫便不在顾忌往日亲情,破口大骂,直到娘们离开为止,尤是一些倔脾气的女人天塌下来也要在邯郸城里带着,无奈的丈夫只能施展拳脚把娘们直接给撵出去。其实男儿心有时比姑娘家还软,只是因为心里放不下的那点儿东西,说出的话就会比天王老子还硬,动起手来比毒药还绝。

众人离开之时多是三步一回头,十步落一泪。心有不愿,但却奈何。一路上总是心心念念,放不下家里还烧着的灶子,放不下那织道一半的布衣,放不下把前不久刚把他们赶出去的丈夫或儿子。

唉咦!没个法子,狼兵来了!非比往常。不走,留在邯郸城,也只能等死。

叶慕雪并没有隐瞒实情,将三百里外的五万狼兵公之于众。人心惶惶的邯郸城,商客第一时间便携家带金飞似的逃离了,留在邯郸城中众多的剑客也跟着一并离开,至于那另外一小部分多是刚到邯郸不过两年,没见过疆狼生撕吞人的景象,或是带着满腔的热血,自认为能乘此机会建功立业。

刘瘸子跟着队伍已经走了一天多路程,不出七个时辰,便能到武云关去避难。

他本是邯郸郡中的一员,小有名气的骑兵,被军中的兄弟灌了个亮堂的名号‘马上飞’。只是在三年前的那场战中,被那狡诈的畜生(疆狼)偷袭,大腿连个整个生吞,不然现在他便是与邯郸军中兄弟站在一起,再去会一会那畜生。岂会坐在轮椅上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推着走。

一路上他沉着脑袋,铁着脸像是一块刚下过雨的青苔地,双手死死的抓着木椅的把手,十指不自觉得变在铁把守上抠出十个凹印。

实在窝囊!

自从那日断了腿,不仅被摘了马上飞的名号,还被人骂作“刘瘸子”。如今连逃难,都要一个不到十岁的娃娃帮忙推着轮椅。何时他刘良柱,竟然也成了别人口中没用的废物。

一想到此,他目光之中似乎烧气了一把火来,把头转向后方,对着正在低头推轮椅的萧凤羽,说道:”小羽。“

萧凤羽眼神远没有平时的激灵,失去灵气,刘瘸子话他也没听见,只是面无表情,一个劲的推着轮椅,偶尔抽泣一下,鼻尖而微红。

”小羽!

小羽!“

刘瘸子唤了三声他才听见,回过神,露出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只是那样子多少像是在哭:“刘叔叔!我在呢。”

“你先停下!我有话要说。“

”哦“

刘瘸子单脚撑地,依着轮椅的把手将身体撑了起来,一把推开了轮椅,说道:”小羽,去给叔叔牵头马来。“

萧凤羽摇了摇头后,默默把头低下,跑回了去,将轮椅推了回来。这一路上他只记得哥哥的嘱咐“把你刘叔叔,好好送到武云关。”

其余的事他也不会去做,也不想去做。他心里唯一在乎就是把刘叔叔送到武云关,等着哥哥(萧远光)来找自己。

刘良柱又是一把将轮椅推开,看着萧凤羽说道,眼眶有些微红说道:”去!给我牵一头马来,我要回邯郸城。“

萧凤羽听到‘回邯郸城’四个字顿了顿,小小的身体一抖,忍住了眼泪,低下脑袋,跑了出去,将轮椅推到了刘良柱面前。

”我叫你个我牵头马来!!“

刘良柱嘲萧凤羽大吼,激动地抱起轮椅,全身气劲暴起,将轮椅一下砸碎,身体气得晃悠两下,差点儿摔倒。

萧凤羽低着头默默的不出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屑,一块块照着轮椅原来的模样,要把它拼回去,手指被木屑刺破,仍不肯停下,死撑着倔强,扼住喉咙哽咽,这样就不会哭出来,也将眼泪留在了心中。

”刘瘸子,你发什么疯!!“

叶慕雪听见刘良柱的吼声,从前头立即敢来,一把抱住微微颤抖着身子的萧凤羽。

”给我一匹马!“

刘良柱对叶慕雪说道。

她知道刘良柱想回邯郸城,队伍里的大多数人都一样。她又何尝不是,孙魄在邯郸城抗敌生死未卜,叫她如何舍得离开。只是她必须得带着百姓离开,不仅是为了那些任然驻守在邯郸城的众将士,还有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夺回邯郸城,回到那间只有两个茅房大小的城主府大厅,在看看儿子羽龙所写的男儿诗。

邯郸军的将士骨子里都是一个脾气,牛,倔,犟。上头了,谁也管不住。

队伍的行程不能耽搁!明日子时之前一定要到武云关。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答应他这个无理的要求。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下人说道:“给他备马!”

刘良柱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看了眼叶慕雪怀中的萧凤羽,倒是觉得十分对不住他们兄弟二人的一片好意。

默默叹道;来生在报!

马牵来了,是一匹外拐劣枣的老马。刘瘸子没抱怨,他知道好马儿都在邯郸城中呆着呢!

翻身上马,挥起马鞭,落下时听到人群当中一个苍老雄劲的身音,便停住了手。

“刘瘸子,要回邯郸算我一个。”

说话的是一个七十多的老头,虽然两鬓斑白,背微驼,但是目光囧囧,精气神十足。

老者是邯郸城上任的步兵队队长,论资排辈,在军中没人比的过他。只是年事已高,气力不如年轻人,否则那步兵队长的位置还就轮不到别人来坐。平日闲来无事也常去军中逛逛,新兵大都不认识,也只有像韩旭,刘良柱,萧远光这种十几年的老兵会喊声’王师头‘,与其寒暄几句。

刘良柱讥笑道:“老东西!焉能饭否?”

老者将手中拐杖扔向刘瘸子,恶声大骂道:“滚你娘的腚眼,老子胃口大的很!”

刘良柱看眼王师头,大笑道:“好!我倒要看看是你跑的快,还是我身下的马儿跑的快。“

“驾!”

刘良柱一声大喊,挥鞭赶马,与众人反其道而行。身后老者当仁不让大笑三声,身上气劲汹涌,万重山气尽攀升到了极点,隐隐又虎跃龙门之势,一阵风的功夫便越过了刘良柱身下的老马。

叶慕雪知道,王师头境界不过万重山,方才爆发的气劲已有龙门之势,如若她没猜错,定是强行动用了不少的血气,消耗不少天寿。

血气为命本,尤其是对于王师头这样年事以高的武者,体内血气本就不多,用一分血气少一年寿命。武者越老,越懂得保气养血,惜命。哪有如王师头这般的胡来,就是在多出这五十年寿命,也不够他消耗的。

两人离开不久,人群渐渐开始骚动,不断有人主动脱离队伍,反其道而行,奔向邯郸城。多是个邯郸军中因为伤病退下来的汉子,虽然手脚不见的健全,但一身本事和骨气还在。倒也不嫌路远,只要是能回到邯郸城,心窝里也舒坦畅快。

迁移大又向前走了有半个时辰,十几万的迁移大队又走了许多汉子,莫约有万人或千人,反正叶慕雪望去人群之中只剩妇孺,不见浓眉大眼的汉子们,甚至于脸十三,四岁的孩子也少有见到。

马儿走的十分稳健,她的心却在不断颠簸。放下怀中已经睡着的萧凤羽,却为发现胸口的青衣已经湿了大半,她低头看了看他,哭红的眼袋让人心疼。

她突然感觉眼睛涩涩的,像被火烧一般灼热,通红通红,又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了心口。若她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妇人,倒也能像他们那般潇洒离开,回到邯郸城陪在丈夫身边。

前头开路的邯郸护送队突然停下,领头的将士走到叶慕雪的马儿前,猛地单膝跪下,犹豫的眼神突然的坚定,说道:“夫人,小的有一事相求。”

叶慕雪冷冷的说道:”你若也想和他们一样回去,那你便回去,还问我干什么。一群糟心汉!!“

领头的将士将另外一只膝盖也放在地上,双手扑地,说道:”小的不敢!没有夫人的命令,我的不能走。“

”你还知道啊?知道还来问我干什么!!“

叶慕雪胸口微微起伏,顺手将怀中的萧凤羽递给一旁的管家柳忠。

那将士把头埋进了泥里,说道:”恳请夫人下令,让我等回邯郸助战!“

”哼!“

叶慕雪冷着脸,毫无表情,将一身气劲集于手掌,突然朝身下的马儿拍去。那马儿还未来得及惨叫便一命呜呼。

随后叶慕雪冷然历声喝道:“扰乱军心!来人,把他给我斩了!!”

没人动手!

五千护送军将士无一人动手,静静地站在原地,齐齐把头低下。

叶慕雪眼神扫过,指着两个将士说道:”你们去把他给我斩了!!“

两个将士未按照她的命令行事,而是双膝一同跪下,如那领头的将士一般,把脸深深埋在泥里,说道:”恳请夫人下令,让我等回邯郸助战!“

接着是十个!

四十个!

四百个!

一千!

.....

五千将士一同跪下,埋首齐声道:”肯请夫人下令,让我等回邯郸城助战!!!!!!“

众将士的声音回荡在谷地,余音久久未散,驱走飞鸟,一并将乌云冲散。太阳露出了头,

山谷的流鹰在凄嚎,似乎是不满被人打搅了好梦,它冲上云端,在乌云见露出的光束旁犹豫的盘旋。叶慕雪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阳光,破除层层的黑云,自穹宇降下,落在远处的山林之中,交映在天际灰白色的墨画里。

前行的迁徙部队也跟停下了脚步,众人(妇孺)回身灼灼的看着叶慕雪,他们的眼神告诉叶慕雪她们也想回去,只是她不能,绝不能答应如此荒唐的事。

邯郸城为谁而伫立?邯郸将士又是为谁而搏战疆狼?

她不能忘,不能辜负仍在邯郸城的将士,绝不能带着迁徙大队回去。

众推墙倒,她已然无法组织他们。

百姓此刻和护卫队是上下一条心,拧成一股绳,铁了心要跟她作对,不答应也得答应。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叶慕雪的脸上却不见一滴眼泪,也看不到一丝笑容,她表情像是被人踩了一脚的南瓜,就如她心一般麻乱地交织,说不出的复杂。

”滚!你们都给我滚回邯郸去。“

叶慕雪对着五千将士下令了,只不过是低着头,咬着牙,所以没人看到她的表情,只能从那哽咽而又微微颤抖的语气中知道,这位城主夫人最终还是流下了眼泪。

她带着迁徙队继续往北前行,身后五千将士最后注视着她们离开,一直到迁徙队伍消失在天际线的另一端,方才转身向邯郸城进发。

六个时辰之后,到了武云关,叶慕雪的心便慢慢安了下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吹走了两天的烦闷和压抑。

武云关设在众人身前大裂谷的另一端,摇摇晃晃的铁索桥让每一走上去的人都心惊胆颤,下方是身不见底的黑暗,没人知道下面有什么,掉下去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站在铁索桥上便能听到底下传来‘呜呼呜呼!’的风声,好似魔鬼的呼嚎。

武云关是险要之地,隔断南域与浩隆城天然的壁垒,易守难攻。千百年来这条七丈宽的大裂缝无数次的阻挡住了狼兵的进攻,让其望而生畏。

铁索桥只有一座,因此众人过桥花了三四个时辰。好在武云关的城主林秋豪还算是热情,主动命人开了城门,为迁移队提前准备热粥招待,还亲自出门迎接叶慕雪及众人。

城主是林秋毫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家伙,宽大的额头油光发亮,浑浊的眼神偶尔透着一丝令人厌恶的精光,下巴连在了脖子上,整张脸就像是一个打了气的大饼,满脸笑意地看着叶慕雪。用故作磁性的嗓音,说着温柔而又生厌的话语:”慕雪,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漂亮。“

叶慕雪微微皱了下眉头,立刻便想起了此人,在记忆中她想起了曾经国都三大世家林家的公子爷,认出这双阴邪的眼神和那张油腻的嘴。

”怎么是你!马城主呢?我要见他。“

林秋毫用手摸了摸嘴上的胡须,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微微眯着眼睛不断的盯着叶慕雪的身段打量。

”他呀!早死了,就在两年。“

”怎么死的?“

”桀桀桀!!!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到府中谈。“

林秋豪的眼神让她厌恶,尽管如此她还是跟了上去。

武云关的城主府比邯郸城的要大气得多,院子到大厅摆放各式的书画,青瓷,石木雕,不像是城主府,倒像是富贵人家山的私塾。

叶慕雪一直跟后院的林秋豪睡房之前,在门口驻足了片刻,还是抬腿踏了进去,说道:“就在这说吧!”

林秋毫的看了一眼开着的房门,点燃了房中的几个蜡烛,轻轻把门关上,眼神肆无忌惮打量着叶慕雪。

”慕雪,真是好久不见?“

她点了点头,没有会话,已然开始有些不耐烦,她将自己万重山境界的气势如数释放,警告林秋豪;管好自己的眼睛。

林秋毫脸上的笑容凝滞,随即感到胸口上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一身气血汹涌,却是喘不过半口气,整张脸涨的通红像是考熟了的鸭子皮。

对于林秋豪了来说,十几年的寻欢作乐,酒池肉林,把一身的气劲全浪费在了女人身上,以至于在怒江境停滞不前。武道修练本就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为大毅力者的自衡之道。如他这般放纵的武道修行者若不是生在一户好人家,即便是有着天赋绝顶,有着灵丹妙药供着,也是此生无缘万重山。

自知境界不敌,林秋豪也暂时收回了那歪心思。挨了罚!眼神儿老实多了,嘴也正紧了起来,说起了正事,叶慕雪也就放过了他。

“嘿!马修文那老东西可是青王的余党。

能不死吗?

自从三年前青王被杀,肖府被抄,放死跟肖家有半点关系的全被处死了。

那老东西倒是算运气好,躲在这偏远的武云关中让他多活了一年。“

”青王可是三朝老臣,又有护国之功,对历代皇上都忠心耿耿。为何...?“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只要咱大皇子一句话,管他忠不忠诚,全给他斩了便是。”一提道大皇子,林秋毫就挺直了背,威昂着脸,说不出的神气样。

叶慕雪不语,皱眉凝思,与其又交谈了一刻钟左右,了解了些国都现状,便离开了。

林秋豪望着美人离开时摇曳的身姿,不由的痴了。叶慕雪消失在后院转角的片刻,他的眼神又蒙上了一沉浑浊,闪动着阴邪,嘴角翘起,像一只狡诈的黄鼠狼。

前往邯郸妇孺休息区的一路上,她时常察觉到府中下人不怀好意的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实在令人厌恶。只好示以境界,加以警告。

府中下人不过是些蝇营狗苟,哪承里受住她那万重山境界的威压。无不加快脚步,仓皇离开。

浩隆国虽然法令规定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可这事却没人会当真。法令上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是天地姥爷,得敬着,不过在那些穿着金丝袍,端着玉酒杯的人眼里,就是个屁,丢一块银子就能把老天爷的最给堵上。

像他们这样在主子家做杂役的,命还没有主子的一身衣服值钱,可经不起折腾。

这到了十几万人到了武云关,吃喝拉撒可是个大问题,好在是拖家带口,牵驴带马,家里的锅瓦瓢盆全给它整上了,就差把房子也端来了。

女人出远门就是想的周到,要是叫那群邯郸的汉子来,不到三天非得变成土匪不可。

十几万人都窝在武云关东边那疙瘩,是个荒地,几颗孤零零的枯木,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众人也不嫌弃,能住就行,七歪八愣的把锅碗瓢盆往地上一扔,直接原地整起了新家。

武云关的城主府要有多辉煌,这武云关的百姓就有多寒碜,家底儿在一年前都被林秋毫捞了遍,啥都没给剩下,闹得武云关民怨沸腾。

不过他们就是闹得再大,也翻不出浪花来。撑死了也就是走个形式,要口饭吃,只要给碗稀粥,自然就都消停了。

林秋毫命令让手下将领,在武云关东西两侧,划了条分割线,掷了道人墙把守。不让武云关的百姓到东边,也不让邯郸城的百姓到西边。

叶慕雪回到东边的荒地时,已然生起了炊烟,颇为热闹,毛孩子撒丫子的跑,等着吃热腾腾的白米饭,武云关士兵给他准备的稀粥可不顶饱,一碗也几粒小米飘着,淡得跟喝水似的。

入夜深,多是两天行路颇为耗损体力,大多数邯郸城百姓在东边的破荒地睡的死沉,酣畅。

叶慕雪帐篷内起身换上了一套黑色的夜行服。夜行服紧贴她腰肢,勾勒出一道圆润丰满的弧线。她在这个三十有余,四十不足的年纪,如出水芙蓉,既有着不输于少女的容颜,又有着少女所没有的丰润和成熟。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里藏着一丝妖媚,没有男人见了心里不痒痒。

藏在夜色之中,叶慕雪悄无声息的穿过那道人墙,来到武云关的西边。

她大吃一惊。

武云关的西边静的像一块坟地。她走了半个时辰,不见火烛。于是轻脚点地,借着月光,在屋檐上飞驰。又半个时辰,她匍匐在一家茅草屋的屋顶,听着一对年迈夫妇偷偷的窃窃私语。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我说老头子,要不明天我们带着孙子回边城去。”

“嗨唉!要是能走,早就走了。那杀千刀的林秋毫,叫人把城门口给堵上了,不让人出去!“

”咱倒是没什么,一把年纪了,也没几天好活了。只是孙子在武云关我实在放心不下。那林秋豪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不仅收了咱家的地,还缴光了咱家粮食,逼着咱门给他干活,每日只给点稀粥,如不是家里还藏着些青稞,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托个人,把孙子带出去,带到边城他姨父家。“

”那你得早点打算,咱家的青稞也不多了。“

”嗯!早些歇息吧,明儿还要赶个早。“

叶慕雪在西边逛了一夜,回到营地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皮。换下夜行服,她在帐篷里闭眼歇息。

只是她未凝神片刻,营地里动静便一阵接着一阵,朝着她心烦意乱。

不时出了帐篷,却发现管家柳忠已在外面静静等候多时。

”什么事?“

”粮食被偷了。“

”什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

”被偷了多少?“

”少说有万户人家。“

叶慕雪望向城主府,昨夜武云关西部的那番景象历历在目,此事多与林秋毫脱不了干系,只是考虑到营地皆是妇孺老人,不得不压下心中这口恶气,对柳忠说道:”让她们整顿一下,我们去边城。“

”是,夫人。”

管家柳忠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并未多问,夫人自由他的道理。他多瞧了瞧叶慕雪两眼,叶慕雪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管家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看着夫人,老仆便想起了城主。在某些地方你们倒是十分相像。”

武云关的东西南各有一道城门,叶慕雪到了东门,却是听到一声异常刺耳的尖笑声。

“夫人,这是想去哪儿呀?”

只见林秋毫早已经在东门等候多时,几万余兵持枪将十几万的妇孺逼的缩成一团,围在中间。

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朝着叶慕雪走去,丝毫不顾及叶慕雪万重山修为。

如他所料,在他靠近叶慕雪两丈远时,叶慕雪动手了。

“叶家的波音剑,声息无色,形影如一,果然名不虚传。”

林秋毫露出颇为嘲讽的笑容,就仿佛此刻贴在他脖子上的不是铁剑,而是一根毫无杀伤力的鹅毛,他用脖子在剑刃上轻轻的蹭了蹭,挑衅的眼神似乎在说;动手啊!你怎么不动手。

“你就不怕下一刻,人头落地。”叶慕雪说道。

“你可以试试,拿你身后这群人的命去赌一下,我会不会死?”

“你...这么说你是找有准备!”

“那道不是,只是见着了美人,昨夜夜不能寐,临时起意。”林秋豪的眼神无比放肆,在叶慕雪的身躯上来回打量,不时还咽了口口水,不做丝毫掩饰。

“哼!看来你是真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

叶慕雪恼羞,盛怒之下,猛然抖动手中铁剑。

剑光一闪,林秋毫依旧是那个得意的笑容,只是更加猖狂,更加嚣张。他赌赢了,苦思了一夜,终于找到了叶慕雪的弱点,一个能让她听从于他,任他玩弄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弱点。

叶慕雪的铁剑微微颤抖,心像是被林秋毫吊在了半空,让他施为。她不甘心,怒声大骂。

“畜生!”

“哈哈哈,没错。我就是畜生。”林秋豪笑得肆无忌惮。

叶慕雪方才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萎靡而又不知所措。

“给我打死他!!”

众怒不可遏,妇孺拿出仅有的锅碗瓢盆朝他扔去。

“住手!“

“住手!”

叶慕雪急忙大声阻止,不过为时已晚,随之而来迎接她们的是一阵箭雨。

林秋豪躲在士兵的盾牌下,静静的等待叶慕雪生后的惨叫声结束。

箭雨过后,地湿了。

染红了一里地。

身后的妇孺死伤了一小半,叶慕雪灼红了眼,无情的泪水化在鲜血之中依旧止不住大地的饥渴。

她不怕死!但是她不能让身后这群人跟着她死。

她不是叶家的小姐,她是邯郸城的城主夫人。

她不能死!不然没人能带着她们走下去。

叶慕雪此刻的眼神像是一平湖的水,平静地倒映着伤痛。

”说出你的要求!!“

”夫人还是明白人。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正好我林秋豪还缺个老婆,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刚才的伤痛尚未抚平,叶慕雪身后的人群又是骚动起来,骂声不断,只是这些声音好像都传不到林秋毫的耳朵里,他任是那副得意,嚣张的姿态。

”那我的要求是..“叶慕雪说到一半,故意顿住。

林秋豪激动的站了起来,双眼放光,下意识的问道:”是什么?!“

”退还耕地,解除东西的分割线,放出城库里一半的粮食给百姓..“叶慕雪提的都是与两城百姓相关的衣食住行的要求。

“好!我答应你。”

林秋毫没有想道的是叶慕雪所提及的要求,没有涉及一点兵权,因此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她。只要他手里握着兵,他就不行叶慕雪不会乖乖就放。

今夜,武云关张罗打鼓,热闹非凡。

对于武云关的百姓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日子。武云关来了一位新城主夫人,给他们发了粮食,发了地和农具,还给他们发了几个远道而来的热心帮手(邯郸城的妇孺)。

翌日晨,因是昨夜醉酒春宵意无穷,所以出门大笑得意春风。林秋毫无论见到谁都赏他几两银子,仆人下跪磕头歌颂马屁,武云关百姓激动叩首欢庆恩德。

只有邯郸城那些妇孺苦着脸,咬着牙,心中十八分怨气不敢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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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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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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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余笙漫漫,我爱你

    余笙漫漫,我爱你

    廖先生总觉得和林小姐之间缺了点什么?无数个夜晚廖先生辗转难眠,脑海里时刻闪现一抹单薄身影,让他莫名想怜惜。当廖先生记忆复苏,余小姐闯入他的世界里,一切顿然都变得截然不同。后来廖先生终于明白了,他和林小姐之间隔阂着的是一条永远无法跨越叫做“爱河”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