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夜色很美,因为星星很亮。
明日所谓的训练正式开始,所以今天查尔斯特地放了一天假,留给祝小刀自己调整。
祝小刀自己随意练习了枪法后,等到天黑便独自来到海边的沙滩,望着天上的星星,欣赏起来。因为觉得大海很美,星空也很美,所以这一看就看了很长时间。
这种情景要么令人心旷神怡,什么都不愿意思考,沉浸在海面上倒映的繁星里。那星光看着如同细碎的烟花,只是光线更柔美了许多。另一种就是借景抒情,就像诗人们举杯邀明月,由景及情。
祝小刀当然是后者。他的经历对他自己来说仿佛一场噩梦,却没有办法梦醒。此时此刻,他想的也不是身陷囹圄的自己,而是自己的朋友们。
其实祝小刀极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跟别人的交情就如同跟郭宥乾一样,仅限于认识,或者熟悉。朋友只是一个统称,这种熟悉的人当然可以称之为朋友。但是平日见面就打招呼,不见也没什么联系,就算勉强扯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大旗,却又有什么意义?他好你也不会替他开心,你不好他也不会为你难过,只是满足正常社会交际的需要而已,谁都不会太认真。
可是,祝小刀又是一个极其讲义气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带着郭宥乾一起跑,关键时候总是让郭宥乾先撤的原因。人和人的交往平日里怎么样其实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共同面对事情的时候。祝小刀这一点做的很好,所以郭宥乾很承情,他才没有跟自己的父母走掉,而是自己开车想把祝小刀他们带走。
其实严格意义上的朋友,祝小刀一直以来都是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程龚。
过命的交情或许有些夸张,毕竟身家性命的事情不能拿来当友谊的筹码。但是程龚永远都在念着祝小刀,都在默默地帮他做事。很多人都是说的好听,但是程龚永远是做事的那个,用做事来表达自己的关心。祝小刀向来不会跟程龚见外,可能兄弟间的感情也莫过于此。
想到这儿祝小刀不禁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程龚的时候,是自己饿的头晕,坐在自己家门口。程龚妈妈下班回家遇见了就把他牵回自己的家。
祝小刀永远也忘不了进门后的那个小胖子的样子。那个小胖子很欣喜地跑过来,用肉乎乎的小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瘦小的祝小刀:“我爸爸刚给我两块巧克力,给你一个尝尝!”
祝小刀那时候才五岁,但是彼时彼景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祝小刀的爸爸在他三岁时就扔下他们母子二人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祝小刀的妈妈第一年以泪洗面,痛苦万分。接着便开始放纵无度地生活,日日夜夜在外面打麻将喝酒,可能因为过于愤恨祝小刀的爸爸,对祝小刀也是不闻不问,给他一些钱供他吃饭上学,全是尽了责任。
也是从五岁那天起,祝小刀成了半个程家人,程龚的母亲虽然啰嗦了些,但心肠很软,见不得祝小刀没人管,隔三差五领到自己家吃饭。可能感情就是从这么小的时候培养起来的吧。
想着这些往事,祝小刀突然很想再喝一些酒,可惜自打丁霄离开以后,他每天的伙食都是跟那些佣兵一样,牛肉罐头配上压缩饼干,一个星期才会有补给的直升飞机来,送些瓜果蔬菜和其他食物。酒就不用说了,估计是怕佣兵们喝多了误事,见都没见过。
祝小刀在沙滩上慢慢走了起来,想到自己的女朋友苏霖,又勾起了思绪。
警院的课程虽谈不上苦闷,但是课程真的不算少,也就周末有闲暇的时间。程龚自然是用来打游戏,祝小刀则是跟着篮球队出去打比赛。这种情况下,又是在女生很少的警院,女朋友确实难找。
况且祝小刀不太会和陌生人打交道,但是那一天却是个例外。
周末,祝小刀跟着篮球队去别的学校打比赛,比完赛想着那个学校可是附近所有大学里最好的那个,不自觉地自己一个人逛了起来。
恰巧路过了医学院的教学楼,那个教学楼很有特色,居然还在教室墙外挂着药物标本的展览栏,所以祝小刀就被吸引过去看了看。
也就是那时候,看到了正在背书的苏霖。
那天苏霖穿了身普通的白卫衣,和一条普通的牛仔裤,穿着真的不能再普通了,但是祝小刀还是觉得很好看。于是走的近了些,看清楚苏霖的样貌,谈不上多么艳丽,但绝对称得上清秀,特别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很美。祝小刀很喜欢,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苏霖长得漂亮,更因为她背书很认真。
苏霖背书会掰着自己的手指,记一条就放开自己握在手里的一根手指,好像在数糖果的瓷娃娃,她很认真,旁人却觉得可爱。
祝小刀显然就是那个旁人,他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盯着人家姑娘看。只能借着看展览偷瞄着,谁知越看越欢喜,乃至于心动了。
情窦初开的少年很傻,所以没有出现在苏霖面前,盘桓了许久,念念不舍地走了。
回去后祝小刀一夜没睡,所以他第二天又去了那个地方。也算比较幸运,更大的原因是苏霖学习刻苦,周末两天都还在学习。总之,又盘桓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念念不舍地走了。
之后的五天,因为要上课,祝小刀没有机会再去偷瞄姑娘,为此还情绪低迷,程龚也为此嘲笑了他。
所以,又是一个周末,祝小刀站到了苏霖的面前。
“你好,同学,能认识你一下吗?”
苏霖茫然地抬起了头,自己是被搭讪了?也许是因为要继续背书,也许是被搭讪很多次了,苏霖没有回话,用沉默婉拒了。
不能再偷瞄的祝小刀只能走了。
第二天,他又站在苏霖的面前:“对不起,昨天太唐突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祝小刀,隔壁警察学院的。”
苏霖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少年:“我叫苏霖,苏轼的苏,甘霖的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