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了了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支吾着不肯定。“如果上仙非要问，了了不会隐瞒。”
“问了又如何？每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不愿别人知晓。我若问你，你岂不左右为难？”我无所谓的道：“我没这种喜好。”
我无意问她，亦不希望她来问我。
了了一时无话可答。坐了一会儿，看我扔完了果核，才递给我一张大红色的请柬：“挑月公主的婚礼，上仙可会去？”
“你不是只有一张吗？”我没接，若是想去，多的是办法。
“原本我们这些土地总只有两张，我同那些土地说了上仙的事，他们都说要把这剩下的一张送于上仙，作为谢礼。”了了一带而过：“对了，我并未向他们说明上仙的身份，只说上仙是我的一位朋友。这样不会冒犯上仙吧？”
“一个称呼而已，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同我说。”许是我平常看起来清冷，所以她说朋友时有些小心翼翼。我见惯了生死，知道情谊最是留不住，牵牵拌拌惹人烦忧，莫不若从开始便斩断了心思。“既是这样，请柬我收下了，多谢。”
“上仙客气了。”了了道：“上仙天天盯着九重天不觉得烦闷吗？”
“只当是修行了，没什么闷不闷的。”
“那朵红霞真是美极，可我最欢喜的还是庙前的那片朝阳花，一生只追着阳光，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方向。若我有一日仙逝，能葬在这片土里，必是此生最好的归宿了。”
了了说罢起身离开，背影渐渐融进落日余晖里。我望着她的背影，莫名生出一种悲凉来。
次日，仙历天门十八，是上万年来难得的好日子。千万年前，仙族第一位始祖魔夜在这一日横空出世，自此后，修仙者芸芸，莫不追随他的后尘。
百万年前，赤羽族帝尊迎娶灵族帝女，此后恩爱有加，羡煞众仙，亦开启了两族辉煌的盛世。只是两位仙尊好景不长，同时陨逝。天族趁机而起，成了四大仙族之首。灵族渐渐消失在仙册，除了百万年前遗留下的神尊，普通仙族对灵族便少有耳闻。
天刚泛出微白，我已整理好行装，唤了三遍皆无人应答。眼见日头将要爬过树顶，我飞至云上，不远不近的落在南天门外。
此处云层深厚，里面的人能看清楚外面，敛了气息，外面的人轻易察觉不到里面有人。
我停在云里，恰巧看到汐族的仙尊夙箬携了一众仙娥浩浩荡荡停在南天门外。未递请柬，从云端下来两位接引仙使，一左一右将夙箬请上灵兽牵引的仙撵，驶上九重天去了。
我来过九重天数次，只因没一次从南天门正大光明的进去，对这里的规矩不甚了解。
与夙箬倒是在渭源见过几次，斗法从未输过，她大约是不想再见到我的。我到南天门时，已到了午时。
我使了个小小的仙法，摆在南天门的照妖镜就如同个摆设一般，门将那般的修为也认不出我来。他们再三确认了请柬，才放我进去。
南天门内花开四时，暗香吐蕊。更有金雕玉砌，大放其华。侍者衣袂飘飘，如斯美矣。
侍者说，宴席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要开始了，因此接引的仙使极少有从八重天下来的，我在此等候些功夫，若是有运气，还能来得及参加盛宴。
从进了南天门之后，非天族的仙类，是不能再使用仙法的。我知天族在这方面是有些顾虑的，只没想天帝的胆子和修为未免忒小了些。区区一个半成不就的散仙，竟也打上了天宫，还差点被人揪了天帝的帽子。
此事至今大概都是天帝此生的污点，亦是其余仙族至今不忘的笑柄。想来，若不是当时天族瞒过了所有的仙族，恐怕四大仙族早已不是今日这番其乐融融的场景了。
我自是无所谓，心里各怀鬼胎，表面言笑晏晏的场景我看了也实在可笑。
我方方在这里站定了不过一晌，背后就传来了吵闹声，待我回头望去，那赤羽族的小女君便朝我眨着弯弯的眉眼，笑得人畜无害。
幸好我此时早已经换了一副容貌，要不然我真以为她看出了我的障眼法。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呢？是不是也来晚了？”她朝我跑过来，身后一应仙娥只得跟在后面，嘱咐着小心之类。
我觉得她定是认不出来我的，可这句姐姐喊的又委实莫名其妙。我只得微微侧身躲开，可她偏偏下一秒又抓紧了我的手，笑意盈盈的，惹得我只能皱眉。
我刚想挣开她，谁料她竟跟我咬耳朵：“花辞姐姐，我知道是你哦！刚才你用障眼法的时候我看到喽！”
怪道她怎么认出我来的，原是从开始就露馅了。小女君古灵精怪的对我道：“我是偷跑出来的，没人跟着的。姐姐放心吧，除了我，没有别人看到了！我会替姐姐保密的，绝对不让别人知道。”
这么一个天真的女娃娃，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望着那些紧跟在后面的仙娥：“你口口声声喊我姐姐，她们就算不知道也会怀疑的。”
“她们是后来跟过来的，没看见姐姐变。”小女君说的很小声：“上次姐姐帮我逃跑的事，我还没谢谢姐姐呢！”
自从上次我无意间碰到她从赤羽族出逃，帮了她一回之后，这位小祖宗算是彻底缠上我了。别看她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磋磨起人来也是够受的。我讪笑的拿开她的手：“不用你谢，你快跟她们走吧。我这次有要紧的事，真没时间陪你玩。”
“什么要紧的事？有意思吗？姐姐带上我好不好？”小女君又想拉我的手，被我躲开，拉着自己的衣袖大眼汪汪的盯着我。
幸亏我是个女仙。
“不方便。”
“姐姐…”
她唤的情意绵绵，且委屈巴巴。
我如此对一个小女娃，于良心总觉不安。
我内心一片挣扎，心想如何打发这个‘人物’。却听远处一只物件飞来，呼啸的风声如冽冽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