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间的路上,夏沫的视线又在楼下找寻了一圈,但依旧无果。
坐回位子上后,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拉开包的拉链,拿出了手机,给徐阳去了条短信。
“怎么了?有人找啊?”说着,张董开起了玩笑来,“不管是谁都给我拒喽,今晚可不能让其他人把你给约走了!”
“没有没有,就是房东的信息,”夏沫收了手机,她今日的头发是扎起来的,耳上的鬓发更是齐整地编进了发辫中,但她的左手却仍是往上拨了拨,像将乱发绕到耳后般,“你知道的,一到了时间啊,就总是各种催。”
接下来的饭夏沫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她夹起一块鱼肉,却是在碗里挑了好一会儿也不往嘴里送,“张董,你还记得吗?”夏沫舔了舔嘴上残留的酒渍,小心地吞下了口口水,“在城南的偶像练习公司,我们见过的。”
“哦,”张董迷惑地看向夏沫,眼珠向上动了动,这是人在回忆时会有的神态,“城南啊?嘶,哎呦,老了老了,记性不顶用了!小夏你怎么会在城南那公司出现呢?是在那里工作?但我也去过那儿巡视几次,没见到你啊!”
“可能是我看错了人,”夏沫放下了筷子,两只手端在了腹前,合握,之前不觉得,现在握在了一起,她才感受到指尖冰凉得厉害,“工作过,但时间不长,毕竟功夫不到家,被解雇了。”
“嘿,谁敢解雇你?这么好的摄影师都不认识,珠宝钻石这些最难分辨的倒是识得清清楚楚,真是能耐了!小夏给我说说是谁,我给你问问去!”
“不用不用,没事的,”夏沫笑着摆了摆手,说,“那段时间确实是我状态不够好,对待工作也不够认真,都是自己造成的,也不能怪谁。”
张董的秘书将夏沫快空了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与张董碰了一杯,夏沫喝了一小口后,将酒杯放回桌上,踌躇了片刻后,她道:“张董,我可否能问问您关于城南偶像练习公司那块地的事,”夏沫见张董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将酒杯慢慢放下,“我记得我爸爸曾跟我说过,这块地是准备卖给乔氏的,而且合同都签好了,但不知怎么的最后到了箜仪传媒,张董您这里。”
“乔氏?”张董疑惑问出声,然后朗声笑了起来,“小夏啊,夏老是跟你开玩笑呢!那块地啊,一开始他就跟我谈好了,哪来的乔氏——啊?哈哈哈!”
夏沫不再盯着对方的表情看,她低下了眸,眼睛快速地眨了眨,她稳着声音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走出去的夏沫不会看见,前一秒还满眼温度的张董,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夏沫在洗手间给徐阳去了一个电话,在确定对方很快会赶过来的消息后,她撑着洗漱台冷静了一会儿,才走向门,可她握上门把手时,那把手竟紧得转不开半毫,她焦急地拍着门,大喊“有没有人”,拍了几下后,又来回转那冰凉的把手,可被反锁的门一动也不动。
紧急之下,手机从包里掉了出来,门下地面的设计是倾斜的,所以手机一滑溜就顺着门缝向外面滑了去。夏沫惊叫一声,低头就去捡,但速度还是慢了一拍,她气得狠拍了一下门。这一拍,痛得她弯曲了指关节与手肘,左手覆上右手,压着皮肤组织下的神经,疼痛才好转一些。
在没有拍门、喊人的这个片当,她才猛然发现之前还是热闹的餐厅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耳边除了滴水声,听不到丝毫的人语响。她记得进洗手间之前,还能听见一阵高过一阵的闹声、笑声。
夏沫右手指尖的神经跳了跳,又是一阵刺痛传来。
突然,从门外传来了音乐声,这声音来自她的手机。夏沫焦急地半跪在地上,右脸贴着地面,闭上了左眼,右眼顺着门缝往外看去,她看到手机就近在眼前。她伸出左手,但到了手腕处,无论她如何使用重力、巧力挤压,也伸不出去了,而且还在挤压之中,手腕被门的方形的棱角磨破了好几层皮。
她使劲盯着亮了屏幕的手机,那铃声响得她一直心烦,在烦躁下,她模糊中瞥到了屏幕上的一个“阳”字。
在手机铃声重复响起的第8遍时,夏沫听到了脚步声,她马上拍起门,同时用最大的嗓音嘶喊道:“救命!救命!我被关在了洗手间!救命!”
脚步声越来越急。
“夏沫?夏沫?”混合人声而来的,还有另一种音乐的声音。
“是我!是我!”夏沫激动地又拍了几下门,她听出了这声音就在门外,也听出了这独特的音色是属于乔天阳的。
门外两种不同的音乐突然戛然而止。
夏沫感受到乔天阳试着从外面扭动把手,然后他狠拍了几下门——与最开始她的动作如初一则,之后她感到乔天阳走远了,过了几分钟后,脚步声又响起,随后是什么物体剧烈地碰撞门的声音。
“退远一点!”
夏沫脚步往后挪了挪,又过了几分钟,她听到了充满着希望的“啪嗒”一声,只过了几秒,门猛烈地往里面弹了进来。
撞入她眼帘的是乔天阳由于惯性挥下菜刀的动作,锋利的刀像充满了力量,往门侧砍去,瞬间将门框砍得凹下去了一点。
突然间碰撞出来的剧烈响声,让夏沫反射性地跳了跳。
乔天阳的穿着还是与之前乔天娇揶揄他的时候一样,贵气、帅气、英气,一下全涌进夏沫的眼里,让她的眸动了动。
时间太紧迫,并不容许说太多。乔天阳冲进来后,直接拉起了夏沫的手腕往外跑,也顾不上看那手腕是不是磨伤得厉害。
刚出门,夏沫就闻道了像是汽油的味道,她的心不禁提起了几分。
跑出了洗手间狭长的过道后,她看到的岂止是空旷的了无一人的空间,还有喧天的火。火势借着汽油蔓延很快,一楼已经完全覆没,想从大道走出去已然没有了可能,而二楼的火势也慢慢地燃烧了过来,看着火势燃的方向似可控的,夏沫这才发现地面上的汽油并不是随意倒的,而是有方向、有目的的,下一个方向便是洗手间。
“哐当”“啪”“哗”
烧毁的声音,木质装修毁塌下来的声音响成一片。
不止是自己的手心,夏沫感到乔天阳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也是汗涔涔的,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他们被火势逼回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