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夏沫去医院看过南晓晓,是带着歉意去的,因为在记者会上说的那些话,虽然是用来拖延时间的,但确确实实伤害到了她。
夏沫以为就算时隔多年,南晓晓也该是如以往一样心大,像可以装下世间所有的好与不好,无论别人做了什么,也总能“包罗万象”。可她在那间四方的病房里碰了一鼻子灰,南晓晓一见到她,情绪十分激动,扯着嗓子喊“我不要看见你!滚!你给我滚”“夏沫,我恨你!你滚出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以至于夏沫想要道歉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她退出病房的时候,身前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水与粥,而她的身后,一个护士正快步地跑过来。
自这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南晓晓。
还值得一提的是,在南晓晓住院期间,夏沫与徐阳之间本就时近时远的界线更模糊了一些。
那天徐阳敲响了夏沫的房门,说当晚是他的生日,想请夏沫吃顿饭。
夏沫到了餐厅后,竟发现徐阳把整个餐厅都包了下来,莫大的空间里除了服务员,便只有他俩。一开始她以为徐阳是请来了很多朋友,才会包下这么大的地,但一直等到菜全部上齐了,她没有见到其他人,等徐阳问她“怎么不吃”时,她依然没有看到其他人。
想到徐阳36岁的生日晚餐竟只有她一个人参与,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也让她有些不安,拿起的叉子在盘里搅合了半会儿才叉起一块肉来。
“怎么,是牛排不合胃口?太熟了?要不要再换一份?”还没等夏沫开口,徐阳就半转过身,“服务员。”
“不,不是,牛排很好。”在夏沫拒绝的话说出来的时候,服务员已经用非常快的速度到了桌边,“您好,还有什么需要的?”
“再上一份七分……”
“哦,可以帮我到附近的蛋糕店买个蛋糕回来吗?”夏沫打断了徐阳的话,不知为什么,今晚本该是她觉得坐立不安,可刚刚徐阳的表现却让她觉得徐阳好像比自己更加不安。
好在,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从透明的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图景。此刻的夏沫很是感谢这么人性化的设计,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也不一定要仔细到看清他们的面部表情,甚至也不一定要看清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但只要是看到有在动的,便可以分开一些她的注意力,也减少一些不适。
“徐域他那边怎么样了,”夏沫从窗外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徐阳,但满眼空空的座椅让她头皮缩了一下,“哦,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该提这些的。”
徐阳将手机放到了桌上,从那还亮着的屏幕,夏沫隐隐约约看到是短信的界面,“那就不提这些,过了今天再去伤脑筋。”
服务员的效率很快,他现在已经将买好的蛋糕放到了桌上,还贴心地拆掉了捆系包装盒的红线。夏沫将蛋糕拿出,将蜡烛一支一支插上,她没数插了多少根,只是见盒里有多少就用多少。服务员把蜡烛点上后,道了句“生日快乐”,就退远了。
十几根烛火在闪烁,没有风吹,烧得不偏不倚,小火苗一窜一窜的,越燃越烈,夏沫想,哪怕是普罗米修斯,他恐怕也没有见过这么耀眼的火吧。
“闭上眼睛。”
“啊?”夏沫茫然地看向徐阳,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正因为这一眼,她才确定刚刚那话确实是对自己说的,徐阳的眼神里带着某种认真,竟让她有些害怕,但她还是闭上了眼,不过在闭眼的时候,余光打到了窗外的两个人影,只是来不及看清,眼皮便合了下来,天地瞬间化为一片漆黑。
关上了视觉,其他感官的敏感度就会放大很多。所以,她很敏锐地感到有一团热源在靠近,无数次想睁眼,但无数次她使劲闭紧了眼。
她首先感到有一个冰冷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唇,然后趁着她不设防之际,一个湿润的东西就滑了进来……
夏沫猛地瞪大了眼,下意识推开他,结果徐阳抓紧她的双手,拿到她的腰后,他的吻来得更加热烈,尽管舌头已经被夏沫咬得出血,他还是不怕痛地吻着。
尝到腥而甘的血,夏沫却是不敢再用力气咬了。这样的徐阳,她怕了。
窗外站着的是乔天阳和伊丽,他们自然是看到了一对等不及的情侣在餐桌上热吻,但他们看不见的是,那对“情侣”的口腔里全是鲜红的血……
徐阳终于放开了夏沫,也松开了她的手,下一秒,夏沫抡起了手,不过却是愣在了半空,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往下垂,最后“咚”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我们结婚吧。”徐阳没有回到原来的座位,和刚刚一样的姿势,带着进攻性,与夏沫之间只有五厘之远。
“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吗——无论你在做什么,从来都不选择告诉我。其实,还有后半句我没有说——不管你是在帮助我,还是在伤害我。”
伊丽跟着乔天阳走进对面的一家餐厅时,她回过头看过,当然,这个时候徐阳与夏沫已经停止了热吻,不过除了他俩,她貌似还看见了在旁边咖啡厅里的苏杏。
之前夏沫并没有看错,徐阳确实发出了一条信息出去,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信息显示“已发送”三个字的同时,隔壁咖啡厅一张桌上的银黑色手机“叮咚”地响了一声。
乔天阳与客户谈完了项目,在走出餐厅门时,他的视线有意无意打在了对面餐厅窗边的地方,那儿现在坐上了两个男的,而之前安静少人的餐厅也变得热闹挤攘起来。
伊丽的视线也看向了那儿,她说:“高总这个客户还真是难拿下,谈了这么多回,就像金鱼与小虾一样,因为都清楚对方不可能是自己口中的菜,所以即使一生中有百万次的接踵而过,却从不交流,从不主动,”伊丽的中间三指突然轻捂上唇,像说错话的孩子,“哦,乔总,您也觉得我这个比喻不恰当吧?真是的,我怎么会说出这么个比喻来!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