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夏沫挽住了乔天阳伸出来的胳膊,如若是之前她挑的那一双鞋,她应该是高及对方下巴的,这样的身高差刚好最是合适,不会太抢人视眼,但此刻的她只及对方肩下一点……
与徐阳去的应酬多了,夏沫深知,在这些局里,不止是自己和搭档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会被纳入大家眼里的“打分栏”,甚至只是两人之间配合的默契程度,相处的和谐程度,乃至于身高的切合度也会被纳入这个“评分”体系中。
没有人知道这个“评分”体系有哪些品评内容,有什么样的评分原则,或者满分是多少,但大家都知道现实中有这个体系的存在。
进入会场后,乔天阳轻揽住了夏沫的腰,在有人过来问候时,放开了手,打过招呼后,向对方介绍着夏沫。
夏沫并不认识这些人,一圈下来,只是陪着笑,不怎么说话,担心一开口就说错了话。
宴席开始时,乔天阳拉着夏沫找了个比较偏的位置,他知道夏沫不适应,所以特意找了靠门的一桌。而桌上的其他人,刚开始只是眼中含笑,点头示意,以为乔天阳是路过,毕竟他这样的人物向来该在前面的几桌入座的。
谁知他竟拉着夏沫一步一步靠近,目的地显而易见是这儿。其他人吃惊之余,忙站了起来。
一番热闹的套话过后,乔天阳先帮夏沫拉出椅子,等她坐好后,自己才坐下。
这一系列的动作本属于最正常不过的餐桌礼仪,但大概由于人物的不同,又或者是其他人的动作都是整齐划一地坐着,只有他俩出现的是不同的动作,所以一时大家的眼神都打了过去。这一认真看了起来,他们就发现,乔天阳今日的女伴实在太过矮小,而且十分雅洁,以往哪一个不是高挑艳丽的。
看着夏沫,大家都对她感起了兴趣。
“乔总,这位是?”
“夏沫,我今晚的女伴。”乔天阳说了这句话后,便没有再补充,其他人见他不再说些什么,也就不继续细问下去,只是笑着说“有些面生”“以往没见你带出来过”之类的话来活跃气氛。
期间有人邀乔天阳过去喝几杯,夏沫从那人的姿态与语气猜测他是这场聚会的主办人。
于是,乔天阳带着夏沫来到了主桌。两个空出来的座位不知道是早已经为他俩准备好的,还是临时加的,总之,他们坐了下来。
在听了一圈的对话后,夏沫摸清了这张桌的人物。两个是乔氏的重要合作商,一个是获得了不少荣誉的知名导演,当然,他们各自的身旁还坐了一个女伴。
一桌共八人,男女各半。
“哎!许导,最近又在筹什么大电影啊?老不见你的影儿,想约上你都难。”
“哈哈,哪有什么大电影,还不是小打小闹!哎,我最近是被我那儿子闹得力不从心啊,不像李总你啊,享着清福呢!”
“哈哈,老了老了,只能享享清福了,”那个被称作李总的,笑着看向乔天阳,“这一桌数下来就乔总最年轻了,不错不错,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打交道,放心——啊,哈哈。”
乔天阳对上了李总的眼,嘴角扬了扬,对他简单又不失礼貌地回应。
酒至半醺,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夏沫,或许是早已注意到,但没有找到好的时机提起,现在半熏半醉的状态正是个好由头。
“乔总,你身边的这位是哪位妙人啊?以前也没见你带出来过,那都是……是什么……哦,叫伊助理还有黄秘书,今天这位又是哪家的啊?”
“姓夏,单名一个沫字。”乔天阳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夏沫,然后才转过头回复问话的人。
“夏……夏沫,嗯——”那人拉长了语气,好像在细细品味这其中的意味,“好名字,好名字!”
“夏小姐是不是乔总你新招的?”说话的人朝夏沫看去,视线下移,停在了她位于桌面上方十几厘米的凸起的胸部,如果不是有桌子挡着,夏沫相信,他的眼神肯定会肆无忌惮地继续往下扫,“这招的真是越来越水灵了,哈哈哈!”
……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但因为主办人,也就是刚刚提到的李总,一直拉着乔天阳谈天论北,所以便一直走不开,直到这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李总说着话,瞥见乔天阳杯中酒已浅,就转过脸支使着身旁的女人说:“去,去,满上,给乔总满上!”
她与乔天阳坐得本就近,所以只是伸手便可轻松够到乔天阳的杯子。
“哗哗哗”
夏沫见酒水慢慢地漫上来,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在这个沉默的十几秒,她余光瞧见了李总的目光打在她的脸上,不知为什么让她想起了刚刚他不断下移的眼神,顿时心中一片恶寒。
李总:“乔总,上次的那个合作案,还真是……咳,如果不是最后发现问题,制止得早,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说起来,还得感谢伊助理来得及时啊!”
乔天阳:“都是职员份内的事,李总手下的人也出了不少力啊。”
李总:“哈哈哈,有时候我还想从你那儿挖几个人过来呢!各个瞧着都精明能干!”
乔天阳:“李总看上了谁?我们可以马上安排公司之间进行交流学习。”
……
正聊着,李总身旁的那个搭档的电话响起,她道了句“不好意思”就拿着手机走到了隔间。
李总杯里的酒又喝得差不多,他的眼神突然看向了夏沫,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夏沫懂得,是让她添酒。
这些局她之前与徐阳也曾参加过,知道里面的一些潜在的规则。如果需要添酒加菜,这些是由女方做的,而男方主要是讨论正事,因为这些场子,带出来的女伴多是秘书、助理或公关。
夏沫心里了然,但因为她与李总之间的距离比较远,所以是起身拿过了酒杯倒的。
她站起了身,半截身子便显露了出来,李总的眼神不经意地眯起,视线往下一点点移,好像在欣赏什么工艺品。
酒倒满后,夏沫右手刚放下酒壶,左手的酒杯就被乔天阳夺了去。
“啪”,是酒杯拍在桌上的声音。
李总的右眼皮跳了跳,视线马上从夏沫身上拉到了乔天阳身上,最后又拉到了桌中的那杯酒上。
乔天阳拿起酒杯,起身,放置到了李总的面前,压下去的时候又响起了“啪”的一声。
酒,溅出来些许。
坐下来后,乔天阳的手搭在了夏沫的椅背上,看似很随意,可就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让李总后来的眼神再也不敢轻佻,更不论让她倒酒。
夏沫整个过程并不紧张,只是有些不适应热闹而且人多的场面,但当乔天阳把手放在身后时,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可以说这段时间是她整个过程中最紧张的一段,背也不敢往后靠,僵直地挺着。
她看到,桌下她的裙摆盖上了乔天阳翘起二郎腿的右脚尖。本是渐变色的淡蓝色,越往下就越淡,到了裙摆已是纯白,现在那白盖上了那鞋的黑,像六七十年代电视里的物品,只有黑白,最是简单,也最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