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溪村的情况实在比泉陂村要好得多。据说这个村土地平坦,耕地较多,而且有一条官道一头直通县城,一头直通大山深处,因此像泉陂村如果要纳粮,都是先经过雅溪村。
进了傅无锋家,果然是很大一家子人,光孩子就有四个男孩,五个女孩,家里十分热闹。
“这是第一次有魔力觉醒者进这个房子。”傅无锋他爸看起来挺高兴的,有那么点蓬荜生辉的意思。
傅无锋早就跑到旁边的厨房里去,很快就端出来一盘子肉,道:“来尝尝,来尝尝,我妈烧肉在这一带都很有名。”
赵开阳尝了尝,确实很好吃。他只是象征性地拿一点尝一尝,但是傅无锋把整个盘子都塞到他手里。
“吃吧吃吧,把肉都吃光。”傅无锋一直盯着赵开阳,仿佛赵开阳不动手,他就要开始喂了。
“吃吧吃吧,不用客气。”一旁的孩子们也都纷纷劝吃。事实上,很多孩子手里也端着盘子在吃肉,看起来傅无锋父子绝对是一流的猎手,在这个普遍饥荒的年代还能有肉吃。他却不知,这里的猎物数量少,但是块头大,一次捕猎成功,往往就是几百斤肉,所以有肉吃时有得多,绝大多数时候傅家却也是一样挨饿的。
赵开阳没有办法,不客气地大口吃肉。老实说,这是自赵开阳穿越以来吃过的最像样的东西——土球上带来的肉对他来说都是苦的,魔环星则没什么东西吃。
傅无锋见他毫不见外地大嚼特嚼非常开心。只不过虽然有足够的肉,却缺乏主食,并不符合赵开阳的饮食习惯,赵开阳见状,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很多馒头分给大家每人一个。傅无锋虽然从未见过馒头,但接过就吃,也毫不介怀。
“唔,唔,这个很香甜很好吃啊。”傅无锋三口两口就吃掉了自己那个馒头,道,“你还有吗?”
“有。”赵开阳这才想起魔环星人要比土球人能吃得多,他又掏出一堆馒头,摆在桌上。
众人见他像变魔术一样随手就搬出几十个馒头,而且馒头又那么香甜细嫩,都很惊讶。
“你这种食物是什么?”
“馒头。”
“怎么做的?”
“一种草的种子磨成粉,揉成面,然后蒸熟。”赵开阳嘴里含着一大块“肉夹馍”,含糊不清地说。
“那一定非常贵重了。”傅无锋父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
“不值什么。”赵开阳道。顶天了不过一块钱一个的馒头,捡一小块金子,足可以吃一辈子了。
大家吃得正开心时,忽然听得头上滚雷炸响,听起来声音很大,但又很高。赵开阳还没什么,只见大家脸色都很不好看。
“快要换季了。”傅无锋父亲声音低沉地说。
赵开阳听他说话似有很多烦恼,便问:“换季又会怎样?”
“换季,就会总下大雨,总下大雨,我们就不能打猎。”
赵开阳听明白了:他的孩子们将要挨饿,这家人并没有什么存粮。
他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袋米,但是看了看有9个孩子三个大人(还有一个傅无锋的祖父),又拿出一袋,并告知了煮饭的方法。
“这怎么好意思呢?”傅无锋的母亲搓着手说。
“就当交个朋友吧。”赵开阳笑着说。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傅无锋看着赵开阳的眼睛认真地说。
这时大雨倾盆而下,打在傅家屋顶上擂鼓一般。赵开阳吃饱了“肉夹馍”,站在门口观雨,雨下这么大,看起来是出不去了。
傅无锋跑到门口陪他一起看雨,只见门口的雅溪的水位不一会儿就涨到齐腰深,十分钟后又涨到了河岸齐平,水色也浑浊许多,雨势却丝毫没有见小。
“我出去看一看。”傅无锋的父亲穿起了类似蓑衣的东西,“去外面收回我的捕鱼陷阱,别冲坏了。”
赵开阳连忙让开门口。
不一会儿傅无锋父亲就回来了:“你父母在王老四家里好着呢,等雨停了会来找你的,他知道我家。”
原来他找赵开阳父母去了。
赵开阳道:“谢谢。”
但是大雨一直下,雅溪的水位也一直上涨,水流也越来越浑,越来越急。
“那边的田心村可能要发大水了。”傅无锋指着溪水流去的方向说,“每当我这里水位超过河岸,那边的村庄就要淹进屋。”
赵开阳点点头。
“如果我这里淹进屋,你们去吴山镇必经的那座大石桥就会被淹,以前水大的时候桥都被冲毁过两次。”傅无锋又说。
“那就麻烦了。”赵开阳道,他见天空漆黑如墨,连平常璀璨的魔环也完全看不见,“如果桥被冲毁,要修很久吧。”
“通常会有吴山大人派出一位魔力觉醒者使用‘化泥为石’的法术,配合修桥的工匠,最快只需要一天就修好了。”
“这么快!”赵开阳相当惊奇。
“但是如果没人来用法术,就得一个多月。”傅无锋补充说。
“为什么会不派人修桥?”
“上面说,因为法力很珍贵,如果毁坏得严重,需要四五个人不停地释放‘化泥为石’直到耗尽魔力。”
“耗尽了反正又会回来。”赵开阳道,“为什么要吝惜魔力?”
“这个我不知道。”
修桥的事情赵开阳可以暂时不管,但是这样看雨势没有任何减少,外面的雅溪越涨越高,眼看真有可能淹没了一楼地面。
“孩子们,快点一起把东西搬到楼上去。”傅无锋的母亲召唤道。
于是大家一起行动,赵开阳也帮忙抬东西。只见十几个人窜来窜去,只用不大一会儿就把一楼的东西都搬上去了——
本来也没多少东西,不过是一些陶罐木盆。
于是大家都挤到了狭小但是干燥的二楼,眼见着溪水逐渐吞没了一楼的地面。众人无事可做,赵开阳灵机一动,从空间里拿出几副扑克牌。
“这是什么?”傅无锋问。
“这个是拿来做游戏的。”赵开阳道,然后开始教大家玩牌。
但是首先,赵开阳郁闷地发现,得先教他们学会认识扑克牌上的数字和字母。
令赵开阳惊奇的是,这些孩子接受能力极强,记忆力超强,基本上说话不用第二遍。只需要认读一遍,所有人都牢牢记住了所有的数字。但要玩牌仍然还是不够的,还得学会比如计分用的加减法,有些游戏还需要用到乘除,于是赵开阳又要教小学数学。
“哇,你们真是太棒了!”赵开阳发自内心地说,“你们又聪明,又用心。你们简直是天才。”
他从来没见有人学数学能这么快,只用了半个小时,基本上的四则运算他们不仅算得快,而且准确率也很高。
这样就可以玩牌了,玩的是赵开阳喜欢的红五。人多,就多拿出几副牌多凑了几桌。赵开阳在牌桌上大杀四方,孩子们都不是对手,即使赵开阳已经暗中让着他们,当然他们并没赌博。
傅无锋开始的时候一起玩,但不一会儿就不知为什么让给了他大弟,然后站到赵开阳身后看他打牌。
“咦,你怎么知道这一对A在我二妹那里?”傅无锋问赵开阳。
“我不知道,我只是判断不在你二妹那里的概率只有四分之一,所以我愿意冒险一试。”
“什么是概率?”
于是赵开阳开始通过玩牌,教傅无锋基本的经典概率论。他赫然发现自己也变很聪明了,仿佛过去学过的东西都在嘴边,张嘴就来,精准细致,而且深入浅出。
“哇,你真是太厉害了!”傅无锋道,“每个魔力觉醒者都这么厉害吗?难怪你们就应该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
“我不知道,我刚刚才觉醒。”赵开阳道。
“你这张,和这手,为什么要这样打?”傅无锋又指着赵开阳的牌问。
“因为我猜不出对方的牌,所以尽量争取最好的结果。”赵开阳道,“这叫博弈论,这能让我输得少一点,或者赢得多一点。”
“博弈论又是什么?”
“博弈论是一个叫做冯,诺依曼和一个叫约翰,纳什……”赵开阳说,“算了,博弈论就是指导人们如何趋利避害,如何决策的数学方法。”
“你能不能教教我这些?”
“这些要学很久的。”赵开阳道。
傅无锋看了看窗外,雨还在下。
“我也想学。”“我也想学。”傅无锋的大妹傅无雪,大弟傅无伤说,其他的孩子也都目光灼灼地望着赵开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