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经回家报喜。
果不其然,驼背老太还在家里等着他小儿子的归来,正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大儿子已经来喊过她几次去吃饭,但是这个顽固的老太没去,一直说等会去,等会去。
终于,男人打开了门,看到了他的母亲,“妈,阿西生了个女孩。”
“好,好!孙女好!”老太十分兴奋,“走,我们一起去你大哥家吃饭。”
“好的,不过等下,我们家的年菩萨还没供奉呢,我先招待起来。”于是,男人,还是简单地清洗了桌子,把年菩萨的贡纸放在桌上,又拿出昨天阿西准备好的鸡,猪头还有鱼,另外桔子,苹果还有甘蔗三样水果,点起了蜡烛,烧起了3根香,开始做祭拜。
驼背老太把准备好的淘米蒸屉铺上红纸,系上绳子,里朝外,挂在了门上,向邻居们正式宣告丁家添了个女娃娃。
差不多供奉了1个小时,男人行了几个大礼,就把蜡烛吹灭了。这时候,大哥又刚好过来叫他和母亲去吃饭。
几人一行在简单收拾后,乘着夜色还没降临,走到大哥家。
昏黄的灯,还未浇水泥的地面,四周墙壁开壳的灰粉也都在诉说着这家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的故事。但是总算一年到头了,嫂子和侄子在等着他们,一家人齐了,年夜饭开始了。
今年是结婚后的第一年,想着老婆为自己生儿育女而在医院里面过年,男人这时候心里也特别不好受。筷子夹着菜,脑子里却总总思绪想念着在医院里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要不是他要回家来进贡年菩萨,还有落单的老母亲,他这会应该是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亲了又亲吧。
“来,喝!”大哥酒杯端了过来,“恭喜你啊,大兴,侄女出生了,你当爸爸了!”
“谢谢大哥!“眼前的大哥比男人整整大了10岁,父亲从他记事起身体就不好,家里的重活劳活基本上全是大哥包的,直到他成人分家,父亲随着大哥过,母亲随着他过。因此,男人对大哥也是十分的尊敬和顺从。
这里见着是一片祥和的气氛。虽不富裕,但是家人团圆。
而远在医院的老婆、丈母娘还有孩子,此刻三人在一起,有点冷清,这个年有点特殊,不过尽管远在他乡,但是孩子的陪伴还是给阿西带来了莫大的幸福感。只是对母亲的愧疚让她迟迟高兴不起来。她觉得她妈妈这时候应该也在自己家忙活着这一年到头最重要的年饭。
“阿西,别多想,我在这里跟你们母女在一起,多好啊!”知女莫如母,多愁善感的性格就是遗传了她,此刻阿西在想什么,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噗……”
“拉臭臭了,”荣升为外婆的老妈,此刻做出一副像闻着很臭味道的表情,“囡囡乖,外婆给换。”于是,新手外婆开始折腾起了小娃娃,开始给换尿布了。
此刻,病房的楼道里面也开始静起来了,毕竟一个县城一天生娃的也没那么多,一个病房有一个已经不错了。现在,大家都吃完饭,产妇都开始休息了。偶尔一两声娃娃的啼哭声,在叫新妈妈们起来喂奶。
这一晚,注定是不眠夜。
小微2个小时醒一次,阿西开始做月子了,外婆就必须爬起来把小微抱到阿西身边,去喝奶。现在是冬天,外婆还要看小微被子有没有盖好,被子有没有盖过,会让小微窒息。
很快,跨年的钟声敲响了。窗户外面的不远处,佛山那边蜡烛光或隐或现,应该是很多当地人去烧香拜佛了,祈祷新年的风调雨顺与家人的身体健康。
外婆弯下腰亲了亲小微,对小微说,“宝贝,2岁了,新年快乐!”
阿西睁开眼睛,对她母亲说,“妈妈辛苦了,新年快乐!”
而远在家中的男人,此刻也未眠,“老婆辛苦了,新年快乐!宝贝健康成长!”
可能还在做着美梦的小微,此刻偶尔婆婆引(当地的一种说法,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宝宝会笑,叫婆婆引),露出甜甜的笑容,但她肯定不知道,出生到世上不过几个小时,她已经2岁了吧。直到长大了,她还不知道这是她赚了还是亏了。
终于,等来了天亮,外婆一晚上终于熬过了。这时候,男人到医院了,原来他也一晚上没有睡觉,看着天微凉,赶紧开着他的小船来到了县城。盼着见他受累的老婆、辛苦的丈母娘以及可爱的宝贝女儿。
“妈,新年快乐!”他憨憨地拿出一个红纸包,“给,给您的压岁钱!”
“给我的啊,哈哈,谢谢!”丈母娘欣喜地接过了,心里也乐开了花。
“来,爸爸抱。”新手爸爸接过女儿,手脚无措,不知怎样抱,女儿才会舒服。抱了会就递给了丈母娘,“妈。不会抱,给您吧,还是。”说完,又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转身坐到床边,看着阿西,心疼地抚了抚阿西的头发,“辛苦了,想吃什么吗,我去买?”
阿西向来体贴她这个憨厚的男人,两人从别人介绍开始,她就知道男人家家境不好,她嫁过来是要跟着男人受苦一起创家业的。但是她愿意,因为她看中的就是男人的勤恳,在这种年代,只要肯吃苦,后面日子肯定是能越过越红火的。
“不用,月子里要吃的清淡,等出院了回家再好好补补就好了。”阿西笑笑说。
丈母娘在旁看着,心疼女儿,也喜欢这个姑爷。
呆过了几天。母女俩算在医院里面跨了年。几天的小微,2岁了。男人开始去结账,打算出院。丈母娘昨天已经回去,准备出院的被子和衣裳,要好好保护阿西,不能落下月子病,还有在襁褓中的小微,在这大冬天,新生儿要是感冒了可难弄了。
下午,丈母娘到医院了,男人已经办好手续,两人利索的东西一提,现放回了船上。后外婆抱着小微,男人扶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阿西,出了院进了船舱,准备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