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大比那日是陆玖十六岁生辰,这让陆玖很是头疼。想到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又想了想偷吃零食的大胖子,果断地选了前者。
宋亦清朝陆玖走来,“明日便是新兵大比了,我差人寻了写资料,都是这次大比的有力竞争者。”说着把一本册子递到陆玖手里。
接过册子,翻开一看,里面内容很是齐全,四个名字被特意标注:宁沐雪、狐影、暗夜、白暮,这不是夜卫吗?难道新兵大比还有他们,那舒儿姐也会来吗?
见陆玖一直盯着那四人名字,宋亦清开口:“宁沐雪今年十六,是辅国公家嫡女,从小习武,后来跟在宁迟身边教导,武功更是一绝,而且她喜欢我哥。嫂子你可得小心点。”
“至于夜卫,从前他们不曾出现过,这次新兵大比露面,定是朝中有事要发生。有他们在,头筹我们是拿不到了,争个五六就不错了。”宋亦清叹了口气,谁不想争第一,可谁能打得过那四个妖孽呀,拿第一的事,还是想想就算了吧。
四皇子也是深情的种,遗传了他爹妈的良好基因,千里迢迢路到华阳,陆家门口小侍卫却告诉他顾氏向陆云荒要了一纸休书,带着慕容舒走了。这个顾氏,也不简单呢。
新兵大比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大比十天完成,分为三项内容:身体素质、个人作战能力、团队协作能力。这一次新兵大比的人很多,连夜卫也参加。每项测试后有相应的排名,名次靠前者胜。
第一项的身体素质测试很简单,测测身高、体重,总之和体检差不多,每一项都有被淘汰的人员,就算是最简单的身体素质也有因过于肥胖或过于瘦弱被淘汰的。军营的训练本就很严格,更何况是魔鬼军队的青远军,没有好的身体素质,在战场上没人照顾你,只有等死的份。
身体素质测试不过两个时辰就结束了,赵参将让新兵们回去休息,好生准备下午开始的个人作战。陆玖在营地里绕了一圈,没有找到慕容舒的身影,除了刚刚测试的那一霎,陆玖就再没找到她的身影,难不成夜卫都不能见人?
进京后就再没见过慕容舒,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陆玖有些不甘心,想去问问长公主。但这里是军营,不是九清堂,能随她折腾。军令如山,无紧急之事不可闯将军帐,陆玖也就没去问。
下午开始的个人作战是擂台赛,除了不能杀死对手,没有别的规则,这种可带武器的战斗,必然激烈。
赛前,宋亦清去帐内取剑,一女子朝陆玖走来,在她耳边道:“堂堂世子妃竟然女扮男装来参军,真是与众不同呢。”
陆玖有些吃惊,竟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待她再看见那女子,女子莞尔一笑,转身离去。个人作战马上开始,陆玖也没心情再理会刚刚那女子的话,一心扑在即将而来的擂台赛上。
“第一场,预备营九营宁沐雪——预备营四营王铁。”
宁沐雪?宋亦清说的那个妖孽级的女子?但当陆玖看到台上那女子,足足吃了一惊,那不是刚认出她的女子吗,原来她就是宁沐雪。陆玖心里暗道:“管你哥是什么人,管你多厉害,跟我抢男人,哼。”
见台上,宁沐雪一身黑衣,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一道银光落下,王铁,倒。
陆玖知道这宁沐雪定会习武,却没想到竟这般优秀,是个好情敌呢。
“十七场,预备营十一营李凤——预备营七营陆玖。”
陆玖没有选最近练习用的长剑,而是用了从小爱玩的鞭子。鞭子是顾氏送她的,坐在台下的长公主见这鞭子,眼神一亮:这新兵大比要有趣了呢。
李凤的手伸出,手里已多了柄刀,腿步一溜,向陆玖滑去。陆玖倒是不慌不忙,向后一撤步,凌厉的鞭子向李凤抽去,隐隐带起了空空的声响。
李凤仍不死心,动用真气从侧面袭来。陆玖站定,将鞭子卷成一个漩涡,降李凤甩向台下。
长公主看着台上的陆玖,情绪有些激动,对赵参将道:“暗中把陆玖护好,大比之后带他来帐内找我。”
赵参将想起那日在将军帐内长公主对二人的眼神,心里打了个寒碜。
“是,将军。”
接下来的一天比赛,陆玖和宋亦清都以优势稳胜。到第三天,个人作战仅剩五人,这五人便要和未出现的夜卫一同,争夺头筹。
和陆玖二人一同脱颖而出的,是宁沐雪和一对孪生兄弟——萧梓辰、萧梓帆。
第一场是宁沐雪,对战的是夜卫中那白暮,本以为会是一场苦战,可两人还未开打,白暮就主动放弃了比赛,这一弃权引得众人诧异。可对方毕竟是夜卫,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说白暮的放弃是偶然,那第二场的暗夜也主动放弃了比赛,这又是什么原因。故宋亦清不战而胜。
陆玖上场前想着自己会不会也那般好运,遇到个弃权的对手。可有句话叫再一再二不再三,陆玖碰上的是萧家老二萧梓帆,萧梓帆手执长矛,身披甲胄,浑身散发着戾气。
陆玖手握紫红长鞭,目光凌厉,直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萧梓帆。
“战!”萧梓帆大吼一声,长矛直冲陆玖刺来,攻击猛烈,陆玖只得连连躲闪,处于被动。台下宋亦清见此般情形,有些着急,不过看到陆玖那冷静的眼神,心里的担忧落了大半。
陆玖长鞭向上一甩,挺身跃起,转到萧梓帆身后,横手一扫接个反手,长鞭勾住萧梓帆,猛地收住长鞭,将他拽倒在地。但萧梓帆只触地一瞬,接着起身向陆玖刺来,怒吼一声,动用真气。
没有真气的陆玖自然不是萧梓帆的对手,只得智取,脚下加速在场内游走,等萧梓帆转身寻到她那刻,抡上鞭子,甩出一套鞭法,趋萧梓帆还未回神的那一瞬,将其打到场外。
宋亦清欢呼雀跃,兴奋的和自己赢了似的,长公主身后站着的“暗夜”和“狐影”皆然一笑。
陆玖下台,第一个想起的却是下一场慕容舒的比赛,一个多月没见,不知舒儿姐怎么样了,还有娘,她也来了吗?想到这,陆玖眼眶有些湿润。
“嫂子,你怎么哭了?”宋亦清声音不大,但从小被训练的“暗夜”和“狐影”听觉很是敏锐,自然听到了这话,向陆玖看去。
“没事。”陆玖像是发现了他们投来的目光,稍稍有些脸红。
上午的最后一场是“狐影”和萧家老大萧梓辰,因着夜卫接连放弃两场比赛,军里众人对“狐影”更不看好,说着闲话。
萧梓辰和萧梓帆虽是孪生兄弟,但两人一个体型壮硕一个身材修长,除了那双褐色眸子,无一点相似之处。
“久闻夜卫大名,在下萧梓辰,仰慕狐影许久,请小姐指教。”
“哦。”慕容舒还是从前般冷漠,陆玖内心充满了老母亲般的担忧,要是哪天四皇子也看不上舒儿姐了,那舒儿姐这性子还能嫁给谁啊?
慕容舒两岁被送至上代狐影那修习剑术,潜心修炼三年,培养她的师傅突然失踪,接下来的十一年都跟着师叔习剑。直到四年前被皇上指任为新一代夜卫中的女子“狐影''。对于夜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子夜卫不得与皇家结亲,慕容舒的师傅,当年就是因为这个离去的吧。
台上的慕容舒没有穿任何甲胄,只一浅青身袍,玉手伸出剑鞘里的紫红剑,手腕轻轻旋转,紫剑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与她那青袍身影相融合,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慕容舒的腰肢随着剑光倒去,仅仅一剑,仅仅几个呼吸,萧梓辰败。
刚刚质疑夜卫实力的几人有些尴尬,这脸打得生疼,他们看来不怎么样的狐影,只一剑就击败新生中的人杰,这夜卫真正实力得多么可怕!
下午场的名单很快就出来了,陆玖跟慕容舒,宋亦清则是和宁沐雪。这名单让陆玖怀疑人生,她最不想碰上的,就是慕容舒那身剑术,打陆玖十个都绰绰有余。
“第一场,预备营七营陆九——夜卫狐影”
“我放弃。”
慕容舒话音刚落,台下原本激动的将士们都有失落,而最为吃惊的则是长公主。作为青远将军,她知道夜卫的真实身份,所以那两场的放弃,她自然明白原因,只是慕容舒的放弃她看不懂,那陆九难道也是慕容舒的什么人?
陆玖正欲开口,慕容舒一记凌厉的目光扫来,陆玖顿时闭嘴。
宋亦清垂丧着脸向陆玖走来,“嫂子,我还想着你能拖一会,我能做点心理准备,结果狐影怎么就放弃了呢?”
“你想什么呢你,就算是打起来,我也撑不过半柱香,不过能让你这么担心,那个宁沐雪很强吗?”
宋亦清没有回答,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上台去了。
“第二场,预备营九营宁沐雪——预备营七营宋清。”
台上,两人都没急着动手,就那么互相盯着,场面颇有喜感。
只见宋亦清身影一闪,先发制人,宁沐雪紧接着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道剑气,刚开始两人就用了真气,不分伯仲。宋亦清长剑挥洒,剑眼的剑芒直冲而起,而宁沐雪手中的剑影翻飞,一道道白色的剑气四散开来,宋亦清第一次面临此般对手,心中略有焦虑,剑招略有窒碍,剑上的锐气已不免顿挫,加心神稍分,威力更是大减。宁沐雪心念一动,瞧出宋亦清破绽所在,剑刀向上缓缓弓起,同时真气倾泻而出,直刺宋亦清肩头。
座上的长公主见势不妙,随手抓起旁边的长矛,跃然而起,以矛尖抵剑,挡住了宁沐雪强势进攻,道:“胜者预备营九营宁沐雪。”
宁沐雪的胜出决定了陆玖下一个对手,两人之间,必然是一番苦战,决赛在明天进行,还有时间补充点精力。陆玖跟宋亦清打了个招呼,独自往九清堂走去。
穆凌在书房喝茶看书,听人来报大师姐回来了,起身出去看看,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陆玖。“师父,我前日过十六生辰了,快教我几招真气。”临时抱佛脚说的就是她吧。
“哦?怎么了?怎么想起修习真气了?”每次陆玖叫他师父,穆凌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明日我要参加新兵大比的决赛了,对手是辅国公家的宁沐雪,我还不会用真气呢,你可得帮帮我。”陆玖眨着双大眼睛求穆凌。
辅国公家那个吗,有点麻烦呢。穆凌犹豫一刻,进了书房,抬手拿起一本小册递给陆玖,“自己回去看看,没什么事别使出来。”
“好嘞师父。”陆玖拿了想要的东西,迈开腿走出堂门,“师父再见。”
穆凌笑着摆摆头道:“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小家伙呢。和辅国公家丫头,早晚还会有一战的。”
穆凌给陆玖的是一本名为《火云鞭》的鞭法,与她的鞭正好适宜,虽说威力很大,但像陆玖这样的初学者还是很难学会的。
《火云鞭》分九诀,陆玖通宵苦练了一个晚上,也不过学会了其中的两诀,唉气道:“真气怎么这么难,一晚上才习两诀,练完得什么时候啊。”这话要被穆凌听到,绝对大老远跑过来骂她。足足修习半年才会前七诀,至于后面两诀,至今世上都没人能够感悟到。
翌日,台下的观众颇多,夜卫也全部到场,准备看这最后决赛。
“预备营九营宁沐雪——预备营七营陆玖战!”
主持士兵话音刚落,陆玖和宁沐雪同时起脚,鞭与剑相卷起,身影随风舞动。宁沐雪嘴中一念:“雪影剑——剑出。”一开始便动用了极强真气,旁人看来争个头筹而已,怎么会动这等狠招。宋亦清心里则知,这哪是争头筹啊,这分明是争她哥啊!唉,女人啊。
宁沐雪右手握剑,剑气直冲云霄,陆玖也毫不示弱:“火云一诀—火云降世。”陆玖踮脚跃起,飞快甩动手臂,鞭鞭落下,紫红色的长鞭向宁沐雪抡去,让人望而生畏。宁沐雪此时也不敢大意,“雪影剑—万剑轮回。”两人所用,皆是狠招。
台下的长公主神色动容。在陆玖身上,她看到了那女子的身影,那个让他哥牵肠挂肚十六年的女人,那个名震大叶的女人。
宁沐雪毕竟从小习武,对真气感悟颇深,而陆玖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小白,论持久,她可比不起真气的消耗。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依旧僵持不下,但陆玖自知真气不足,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如此,那就一试“火云三诀—火云千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还没彻底感悟的这招上了。
“雪影剑---千影。”
剑气与鞭茫交织于空中,“火云二诀—火云披”,宁沐雪一个不留意,陆玖扬鞭抡去,宁沐雪掉落台下。
陆玖,胜,新兵大比个人作战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