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初拜师的第二日,特地起了个大早去七原大师房前候着,让他大跌眼眶的是,七原大师这一觉直睡到正午时分才醒。
见殷墨初恭恭敬敬地立在门口,七原大师面上有些挂不住,这小子不会是等了一上午吧。真傻,不对,真敬业,是个好苗子。
“那个小六啊,会做饭不?”
“会一少许。”
“好,厨房在那儿”
殷墨初顺着七原大师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座偌大的殿宇,“师父,那是厨房?”
“对啊对啊,你师叔公爱吃,这厨房就大了点。”小师叔啊,拿你挡挡,我可得在新徒弟面前维护个好形象,谁让这苍空谷没几个会做饭的呢。
“徒儿这就去。”
一个时辰过后,看着殷墨初端上来的一道道菜,七原大师捏起筷子尝了一口。随后叹了口气,看来吃过小尉迟的饭之后,吃什么都不如,不过小师叔的那个真传弟子,手艺也不错。
为了一饱口福,七原大师走上了胡诌八拉扯的道路,“那个小六啊,苍空谷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你应该还不知道。”
“师父请讲。”
“我苍空谷拜师,必须要厨艺精湛,为师收你收的着急,忘了这茬,你得先学学厨艺才好。”
殷墨初一脸黑线,这哪是收徒弟,分明是招厨子吧。罢了罢了,谁让他是人家徒弟呢,谁让他这师尊那么强呢,认命吧,“弟子这就潜心修炼厨艺,望早日得到师傅中肯。”
“好,你有此想法,为师很是欣慰。”
“哪里哪里,这是弟子该做的,那弟子先行退下。”
“嗯。”
第二天.........
“不行,火候不到。”
第三天.........
“不行,色泽不够。”
第四天..........
“不行,口味太淡。”
第n天...........
“有些好了,凑合凑合还可以。”
听了七原大师这话,殷墨初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来了苍空谷两个多月,除了刚入门几天,师父赠他一本功法,还没学着一点东西呢。
“师父,您看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修行?”
七原大师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有些心急了,少年心性。
“为师传你的天命奇卷,习会了没有?”
“卷中所言,皆熟记于心。”
“单单是熟记于心可不行,我等修习之人,除了脑中所记,更多的是身体记忆。无论大脑意识层面遗忘了什么,身体经历的事情都会记得,只是因为被封存于深处,而不易被人察觉。”
“打个比方来说,两人同时修习一部卷法,你只凭用脑记忆,而另一人则是在不断演练中熟悉,而后记忆。很长时间过去,可能你会忘掉这部卷法,而那个凭身体去记忆的人不会忘记,这便是身体记忆。”
“也许你现在对此有所怀疑,但过上一年,两年,或者更长时间,一次次经历与强者的切磋,就会有所感触。你曾经有位师侄,对此颇有感悟,可惜天妒英才,那之后,君一就再未收过弟子。”
来了苍空谷这么长时间,七原大师対殷墨初说这么多话还是头一回,一席教诲过后,殷墨初的心性稍稍糅和了些,“师父,徒儿这些日子在谷中听了不少那位师侄的传言,能否冒昧问您个问题。”
“想听你师侄的事?”
“徒儿想知道那么厉害的人为何会陨落?”
七原大师微微一笑,“这么多年,君一再未收过弟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赎罪,大叶的那场战争,主将军尉迟沉央,中毒而逝去。是谁动的手脚,君一的兄长,便是那收了西楚的好处,向军中投毒之人。你当为什么你进谷两个多月,都未曾见过君一,对于西楚,他是有抵触的。”
殷墨初的脸色煞白,尉迟沉央,尉迟老将军独子,那岂不是...
“瞧你这反应,不必多虑,两国相争,必有输赢,为了自身利益,不算过错。”
“师父,弟子.....弟子......”
“无需多言,人各有命。看你这副模样,小尉迟的事,跟你有关吧?”
殷墨初双膝跪地,“是弟子所为,凭师父处置。”
看他这么轻快的承认了,七原大师有些动容,但并不会一味的怪罪他。十五年前,尉迟老将军嫡孙失踪,四年前独子丧命。只能说是天妒英才,人各有命罢,为了爬上权力的巅峰,谁手里还没有几条人命,当年的小五,也是踩着无数鲜血登上的九五之尊。
“去寻你大师兄吧,那件事,是他心中一直抹不去的劫难。”
“弟子遵命。”
也许短短两个月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本心,但殷墨初的内心,已有了一丝波澜。历朝历代的皇子们,为了那个位置并上一切,是对是错。强大如君一道人,如七原大师,乃至更为巅峰的侑老。在谷中多年,传道修习,是与世无争,还是这世,不配他争。
殷墨初在苍空谷的这段日子,大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大叶,七皇子府邸。
依旧是那三个青年,桌上摆着一封书信,颠覆大叶的书信
“如何?”
“足以令他垮台了。”
“那就动身。”
太和殿中,皇位之下,三名男子单膝跪地。
龙椅之上,黄袍男子捏着手中的书信,脸色愈加发黑,“传朕旨意,即刻命御王带御魂军封锁辅国公府。辅国公宁长青勾结西楚,试图毁我大叶,关进天牢。其子宁迟,身为夜卫,无视皇权,包庇家父,废夜卫之职,押入大牢。其女宁沐雪,叛国之罪,见之杀之。其他亲眷,皆入大牢。此事,昭告天下。”
“奴才领旨。”
这是夜卫第一次在百姓面前展露出来,皇上此举,是有所目的的。也许他们眼前的这位君王,就会做些重大的变革。
“老七留下,其他的,都退了吧。”
“微臣告退。”
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偌大的太和殿变得空荡起来,只剩二人。
“叫我留下,是要开始计划了吗?”
“对,有把握吗?”
“没有特殊情况发生的话,必然成功。”
“好,去做吧。”
“臣,告退。”
“等等。”皇上神色有些恍惚。
“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恨朕吗?”
叶庭轩顿了一顿,他没想到皇上会问这个问题,“身为尉迟家血脉,这是我的责任,跟何况这也是父母的决定,我有什么可恨的呢。”
“你父亲去世,朕没能替他报仇,你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就没有什么怨言吗?”
叶庭轩咧嘴一笑,“那,就是父亲的职责,是父亲的命运。我生于大叶,养自大叶,受大叶之恩,谢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恨呢。”
“好,朕命你为夜卫白暮,你可愿入职?”
“臣,谢过陛下。”
回到府邸的叶庭轩独自进了里屋,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三岁起,别的孩子在玩耍,他就在暗处修习武功,十五年了,终于,迎来这一天了。
父亲,孩儿不是一个好儿子,未能尽孝。孩儿骨子里流着尉迟家的血,定会为您报仇,会连着您的那一份去保护母亲,那个小尉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