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丫鬟的带领下,御子京缓缓走进了琴音小姐的闺房。
屋内幽香阵阵,清淡雅丽,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仅有一张足以容下五人的大床,以及一方桌椅。大床前面放了一个木桶浴缸,里头洒满了花瓣,不时有热气冒出来,想来是丫鬟刚刚准备的。
御子京四处张望了一下,没见到人,便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
“这姑娘不会中途后悔跑了吧……”他轻声吐槽了一句。
就在此时,珠帘掀开,一个妖娆妩媚的身影从阳台外走了进来,莲步轻移,不是夔州第一才女琴音小姐,却又是何人。
御府内也有这般妩媚的女人,比如蔡氏。但琴音小姐与之相较,却有种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极难形容。非要形容的话,只能说,蔡氏的妩媚是带着色情的,能够惹得男人欲火焚身。但琴音小姐的妩媚却没有那种色情,而是一种摄魂夺魄般的感觉,让你的目光一刻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原来我在御大少爷心目中,是个会逃跑的女人?”琴音小姐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一点点把身上的发钗、首饰摘下来。
“没,没有,我,我就是,担心会见不到,小姐。”御子京结结巴巴地说。
“御大少爷很紧张吗?方才写赋之时那等自信之气,难不成都用完了?”琴音小姐调笑道。
“没,没用完,不不,用完了,那个……”御子京脸红心跳,不知所云。
因为这个时候,琴音小姐已走到床边,把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来,然后伸出修长的美足,伸入了宽大的木桶浴缸内。
浴缸旁虽有一扇屏风挡着,但这面屏风很薄,清晰的光影仍将琴音小姐那曼妙的身体展现得一览无余。
“御大少爷你会骗我吗?”琴音小姐忽然问。
御子京愣了一下,“当,当然不会。”
“那这赋文,当真是御大少爷写的?”
御子京心里慌了起来,心说这女人也太恐怖了吧,怎么连这种事情也知道。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周围的公子哥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她又待在阁楼之中,又怎能发现其中的猫腻,莫不是故意诈我?
他想了想,觉得不能承认,反正骗也是周尘兮在骗她,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便随口道:“确实是我写的,琴音小姐说笑了。”
说到笑字,琴音小姐竟真的呵呵笑起来,“御大少爷还不肯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御子京转了转眼珠子,“方才我站在楼船下,见琴音小姐出现,恍惚之间,仿佛见一仙女凌波御风而来,于是有感而发,写下此赋。”
“你喜欢文中的女孩吗?”
“喜欢啊。”
“你还在骗我。”琴音小姐摇摇头,“你这赋文虽写的是女孩的美,可文字之间,流淌的情愫却至深无比,断不是初见时能拥有。”她顿了顿,“怕原是写给别的女孩的赋文吧,御大少爷简单地修改了一些,便照搬上来。”
听着这话,御子京顿时吓得冷汗直流。
这别的女孩说的自然是曹植的恋人甄姬,但御子京不知道其中典故,只觉得这文应该是周尘兮写给他之前喜欢的女孩的,为了应付眼前情况,才把文章拿出来给他用。
“御大少爷,我真的好伤心,你还是骗了我。”琴音小姐声音有些落寞,“果然……男人都是不可相信的。”
“不是的,不是的。”御子京连忙摆手讨好,“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
“是……好吧,我跟你说真话。”御子京坦白,“其实这篇赋文是我的书童写的,应该是写给他以前喜欢的一个女孩的,如今为了帮我,才拿出来给我用。”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琴音小姐问。
“嗯。”御子京点点头,“他是我兄弟。”
“兄弟吗?和下人做兄弟,御大少爷还挺另类的。”琴音小姐娇笑道。
御子京挠挠了头,“我也不知道,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和他打了一架,发现他人还不错,就试着和他做朋友了。后来慢慢相处了一会,发现他竟然很有才华。老实说,一开始我是有点嫉妒的,但慢慢的,我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
“兄弟齐心啊,没必要分什么彼此。”御子京笑笑说。
琴音小姐有点惊讶于御子京的回答,问:“他叫什么名字?”
“周尘兮。”
琴音小姐望着窗外明月,沉吟了片刻,“万物归尘兮……是个很好的名字呢。”
她说完这句便在没有开口说话了。
房间里顿时变得静悄悄的,除了夜风吹进窗子的声音,以及她洗澡时,木桶里水流动的声音。
御子京忽然害怕起来,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
他想起了这个女人可怕的背景,能够手握龙国各大高官书画的强大实力,说的夸张点,即使现在突然跳出一头八角蛛皇把他给宰了,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这个世界也是有类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基本法则的,在这种极端的静谧下,御子京的脑海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觉得他如果不主动坦白,很有可能就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我,我不是想,想对琴音小姐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在炉铁城恐怕只有你知道,所以我们才想方设法见到你,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御子京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板说道,“这件事情对我们真的非常重要……请原谅我……”
“何事非要问我?”琴音小姐出声问。
“是……关于鬼眼的事情。”御子京说了出来。
“鬼眼?”琴音小姐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们为何要打听这个东西?”
“能看的远啊!”御子京随口敷衍道。虽然决定坦白了,但他也不是傻子,在御家这种大家族里呆的久了,他很清楚,像巴雷特这种奇怪且恐怖的东西,一旦透露出去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只是因为能看得远?”琴音小姐的声音里全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