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分？说的容易，可怎么分呢？奴仆质量是有区别的，分多分少都是夫人们一句话的事情，怎么做都不可能让两边都满意。他老牛要是把这烫手山芋揽到自己身上，那他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不过雷宝的馊主意倒是提醒了他，既然这馒头分不好，那就只能丢出去，让他们自己去抢，谁抢到归谁。
牛管家心里有了主意，冲二夫人拱了拱手，恭敬道：“既然二夫人与三夫人都要挑下人，那不如就一起吧。我先带这些下人去看一看住处，随后即刻将他们带到议事大厅给两位夫人过目，不知二夫人意下如何？”
二夫人自然是看穿了牛升天的伎俩，不过她也明白，这件事的症结的确不在牛管家身上，而在于她和三夫人究竟谁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更高。
“好啊，既然如此，那小花，今儿个咱们就走一遭，看看三夫人和我到底谁的眼光更毒辣一些。”二夫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转身就带着丫头往大厅走去。
见二夫人走远，牛管家总算吁了口气。
他没心情再带奴仆去住所了，叫了个下人，吩咐他尽快把奴仆安顿好然后带到大厅去。而他自己则和春香抄了小路，迅速超到二夫人前面，把这事也和三夫人说了说，免得两位夫人见面尴尬。交待清楚后，他不敢有片刻停留，又跑出去假装自己是在二夫人之后到的，把所有迹象都掩盖掉。
这些事情全都做完，牛管家这才有了些闲工夫，坐在亭子里歇会。
他自顾自地喘气，唉声叹气地说：“府里的人都觉得我是下人们的头头，威风八面，可其中的辛酸苦楚又有几个人知道啊……”
……
……
御府议事大厅。
红袖馆的奴仆们整齐地低下头，在厅堂中央站成了一排。
周尘兮偷眼往四周瞄了几眼，此刻高堂上正中间的两个座位都空着。那是御家家主与老祖宗的尊位，无人敢僭越。剩下左右两个位置，之前遇到的大美女蔡氏坐在左侧，另一个陌生女人坐在右侧。
坐在右侧的陌生女人全身上下覆盖着严实的真丝衣裳，细节处皆有首饰，华贵无比，和蔡氏那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如果让周尘兮从这两个女人当中挑一位，周尘兮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二夫人蔡氏。但不知为何，右侧的女人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魅力，令得周尘兮的身心都有些恍惚，移不开目光。
这让周尘兮有些担忧，“难不成重生以后，对我的审美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影响？”
“呵呵，妹妹，你来得还真早。”厅堂上，蔡氏轻轻地说着。
她口中的妹妹指的自然便是三夫人。
三夫人名唤柳如眉，是六年前家主刚娶的新人。过门那会，柳如眉已经二十三岁了，给家主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差不多已是三十出头。
俗话说的好，年轻与美貌是女人最大的资本，但这话放在柳氏与蔡氏身上却有些不适用。
论年轻，蔡氏比柳氏年轻；论美貌，蔡氏也远比柳氏美貌。而且柳氏给御家生了个儿子，蔡氏同样也生了一个儿子。正常来说，是个男人都会去宠幸蔡氏，但偏偏御家家主却对柳氏宠幸非常。纵然她只是三房，家中大权不少还是交在了她的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御家家主的口味出了问题。
“哪有姐姐来得早，左边的椅子坐的可舒坦？”柳氏冷笑。
龙国以左为尊，同级别下谁占左谁的地位便高。蔡氏来得早，霸占了左边的椅子，这让柳氏极为不爽。不过这也都是日常了，所以柳氏的脸上也没表现出什么。
“那自然是舒服的。”蔡氏掩嘴轻笑，微微抿了口茶，“今儿个这花茶味道很是喜人呢，小花，还不给我这亲妹妹端一杯过去。”
听到二夫人使唤，小花便斟了一杯清凉的茉莉花茶，连同点心，一并摆在盘子里，给柳氏端了过去。
这本是件极为寻常的事，可当小花端起盘子刚要起步转身的时候，柳氏袖中纤手却一捏一弹，偷偷射出了一枚红豆。红豆在空中飞了一会，最后不偏不倚，正好击在小花膝盖后方的腘窝上。
小花只是个普通下人，哪里会有防备，膝盖猛地一弯，盘中花茶与点心直接就朝身边的蔡氏泼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柳氏要倒霉的时候，一道黑影忽地从柳氏身后闪出，长袖一挥，几个灵动的脚步过后，不仅用手接住了木盘，还将那腾空的点心全部接了回来。
方寸之间，丝毫不乱。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黑影乃是牛管家！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牛管家这人看起来尖尖瘦瘦，风吹即倒，没想到竟是一位高手，红袖馆的众人都惊讶不已。
牛管家接住木盘负手而立，一脸骄傲潇洒，心想这下二夫人必然会夸赞他几句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迎接他的并非二夫人的赞叹，而是……她冰冷至极的眼神。
原来牛管家方才为了耍帅，特地用华丽的脚步旋了个身，结果点心是接住了，可那腾空的茶水却让他给漏了。
漏掉的茉莉花茶撒在蔡氏身上，惊得后者跟兔子一样蹦跶起来，狼狈不堪。
“老牛……你，你很好。”蔡氏。
“二夫人……我……我这……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眼神不好……”牛管家盯着二夫人，结结巴巴地说不清话。
周尘兮在心里摇头叹气，心想如今这世道真是世风日下。年纪一大把了还学人家华丽转身，眼神不好还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简直伤风败俗，龌龊无比！
当然，周尘兮自己也在欣赏，但他的脸上却没什么异色。
毕竟这种景象他早就看习惯了。
他更在意的是三夫人柳氏那堪比金庸笔下“弹指神通”的功夫，以及牛管家接住点心的漂亮身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