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剪了新刘海的我走在新校园的石子路上,心里带着不知名的雀跃,脑海里想着偶像剧里美好的邂逅场景,对新学校有着隐隐的期待和莫名的抵触,就连步子也变得踟蹰起来。
然而生活从不会因为我而停留。
我站在二楼新教室的门口,期待着母亲与老师的交谈能够快些完结,尽量地忽略耳边传来的“她很孤僻,性格很奇怪......”“听说她有病呢......”等等不够友好的隐隐约约的声音。
“来,白染,你跟我来。”是那个年轻的女老师,我心里有些紧张,目光逡巡着母亲。只看到她已经离开的背影,不免有些失落,喃喃“是呢,怎么会关心我呢......”,只能顺从地跟着老师。
老师并没有给我自我介绍的时间,只是让我自己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似乎也没有要向同学们介绍我的意思,我知道,这一次的转校,让我自己处于一个更加尴尬的位置上,母亲似乎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的有耐心了,“我知道呢,妹妹还小,需要更多的照顾,我已经长大了......”我总是这样安慰着我自己,却已经感觉到越来越力不从心的欺骗感。
“能怎么办呢,我一无是处啊,真是......该死啊......白染,你真的是,该死啊的颓废啊......”夏日的阳光也没办法温暖我啊,给别人带来悲剧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同旁人一起享受温暖呢?废物有什么理由去要求别人的原谅和安慰呢?我任由自己一点点没进自己的臂弯,感受着臂弯逐渐变得湿润粘腻,眼泪让我的眼睛变得更加难过,厚重的刘海掩盖了一切,这么看来我剪了刘海真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啊。
整个教室里只有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刷刷声,偶尔会发出刺耳的尖鸣声,似是在提醒着哪些睡觉的同学,我茫然地盯着黑板,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带,只有一个昏沉的脑袋和一支偶尔震动的手机,却都是些无聊的八卦推送,通讯里只有一个已经变成空号的联系人,我会定期地打电话过去,期待着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接起我的电话,用一种像他一样轻快的尾音略微上翘的音调跟我说:“喂,你好呀......”或者用一种已经变得浑厚的音调跟我说:“你好久都没有联系我啦,是不是被我骗过去啦......”这些都是我隐秘而又光明正大的期待,可正是这种满是愧疚感的期待让我变得愈加敏感愈加内向,逐渐失去了自己面对生活的勇气,“也罢,生活本来也不美好,不面对也罢......”
我不知怎样昏昏沉沉地度过了一整个下午,正午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橘色,带着些萧瑟的意味,风变得凉快起来,因为明天就是周末,教室里同学们正在收拾各自的东西结伴离开,我低头看到隐约的闪烁,手机上闪烁着绿色的显示灯让我有些慌乱,打开之后看到未接来电,看到熟悉的备注,大脑像是被冻住,颤抖着手拨回去,祈求对方会跟我轻快地说一句:“你好呀......”
可是没有,客服的声音那样冰冷:“白女士你好,这里是..信贷,请问您需要......?”我感觉到世界正在一点点割裂我跟他的联系,最后我就只能靠着脑海里那一点可怜的记忆回忆他,我最后的阳光也会被剥夺,止不住的冷意,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信念也坍塌了,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嗓子里慢慢地血腥气弥漫开来,世界变得模糊,我没了意识,倒在早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