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内,一座小小的医馆中。
那位向城主府预警的老者正躺在这里的床上依旧没有醒来,而他的儿子正在床边照料。
感受着越来越高涨的源力,他的脸色逐渐难看。恨铁不成钢似的锤了锤墙,随后便被刚刚走进来的医师喝止。
医师轻声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哎,这墙可经不得你乱锤啊,照你这个锤法,不出三天这墙就坏了呀……”
随后医师叹了口气:“西瓦洱呀,你的父亲并没有大碍,只是一时间气急攻心加上最近操劳过度罢了,不是多大的事情。”
将宝贵的药材换下,他转过身低语道:“其实他本不需这么拼的,就如你完全无需为了一城的安危这么作践自己!哪怕城破了,你还可以随我回圣水城呀。”
西斯图洱哽咽了:“可是他们知不知道他们这样的行为会让多少无辜者失去生命?他们都不把城民们当作生命来看的吗?”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是了,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死多死少只要死不到他们头上来,他们才不会关心呢……”
是呀,这就是拥有力量的人!那些拥有力量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呢?他们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这里人即使全部死尽,对于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供养他们的地方而已。
更何况只有淘汰弱者才能使得强者的资源更加丰富,才能使强者越来越多,而他们所能获得的东西自然也就越来越多了。
想明白这些之后,他突然明白了那些人的意思,可他们的行事是多么的薄凉,但他却不能劝阻,甚至连一丝不满都不能宣之于口。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都是这样,那这个世界有何意义?”
随后看向窗外,城外不远处是代表着兽潮来袭的光柱,而昔日繁华的街道早已空无人烟。
到底什么是什么是兽潮呢?不就是源兽和人族相互猎杀弱者作为食物的战争吗?与其看着人族就此走向陌路,倒不如让他来指引一条坦途。
“强者从不担心,从不担心自己会在战争中死去,哪怕对手再多,也依旧能从他们手下逃的性命。倒是被波及的弱者何处逃生呢?”
他怨恨吗?自然是怨恨的,身为预言师的后裔,他天生能看到未来之事,行事也能得知未来的发展,可预言师本就是遭遇天谴的人,终生无法提升的等级就是上天给予的枷锁。
是啊,虽然能看到未来,却不能将它告知给其他人,因为当他将未来说出口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发生了改变;虽能看到未来,却没有力量改变!因为他们可以预见未来,所以预言师是所有强者都追捧的存在,可却也是最无奈的人。
医师换完了药,就听到他这么感慨,摇了摇头,随后就走了出去。
外面响起了嘶吼声,而房间内却静的出奇。
看着床上垂垂老矣的父亲,他露出了凄惨的笑容:“果然我们这一族生来就背负着诅咒,哪怕是成为了强者的军师,依旧不被放在心上,对于他们来说预言师只不过是一种消耗品罢了,一代代的预言师都只是为他们远离灾祸的工具,他们圈养我们,就好像在养一种宠物。”
“捧得高高的,伺候的舒舒服服,就是为了让我们为他们卖命吗?预见别人的未来随后改变最后因天谴而死,那就是我们的命运吗?”
“我好不甘心就此走上老路,我好渴望改变一下命运,身为预言师,就注定要走上这样的一条道路吗?”他说这说着,泪水流淌下来,滴落在其父的脸上,泪水随即滑落,而一双眼睛正盯着他呢……
刚一醒来就看到儿子在哭泣,西利瓦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笑了起来。
“儿呀,这世界早就是这样了,你现在醒悟还不算太晚!我们预言家无论做什么,决定权依旧不在我们手中。我们只是工具而已,可惜那些枉死的生灵,哎,我看到了什么,城主也将死去,新的王者就此诞生,可惜他不是人族……”
说完这些,他突然咳嗽了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低语道:“我违逆天命做下逆天改命的事太多了,我的生命力早已经接近枯竭了,正是因为这样,那些人才放心将我放出来,预言师的数量越来越少了,我为了将你带出来已经做出了命之占卜。”
他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了,眼角甚至出现了泪光,甚至话语都有些断断续续:“我一出生就生活在圣水城里,我的一生为那些人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但我并不后悔。可我却不希望你同我一样,我知道你的性格,西瓦洱。”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起来,随即又陷入低沉。
“西瓦洱,强者漠视弱者的生死,虽然我也不能接受,但没有力量,就什么也做不到。”
“我就要死了,可我却从未来中看到了你的影子,那时候的你同我一样,这却是我不想看到的。我本打算让你继承我的遗愿,本想劝阻你回去继续为他们效力。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已经失去了爱人,我不能再看到你不快乐的活着。”
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落,可他的声音却骤然拔高,“走吧,离开这里,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然后再也别回来了,抛弃掉预言师的身份,也就抛弃掉预言师的诅咒了。”
面对自由,面对希望的曙光,西瓦洱最终做出了选择,或许内心依旧挣扎,但他却没有犹豫地就走了出去。
可他刚一走出房间,身后便传来一股巨大的气浪,升腾的气浪灼热无比,医馆的房子燃烧在火焰中,而其内的人却没有了生机。
往日束缚他的枷锁消失了,他拥有了与其他人族一样的力量,甚至保有了预言师的能力,可惜他也看到了未来,泪水在眼中打转,他却没有停留。
未来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
而他若是不趁此机会离去,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白费功夫。
他躲了起来,看着房屋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也看着医师绝望的神情。
一瞬间他有了决断:“既然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那不如让我引领它走向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