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清海河对岸飘扬的“血色凤凰旗”,荀攸的心彻底凉了。原本以为第一师会背水一战,至少守住河对岸的部分阵地,再不济也可以退至河对岸和自己合兵一处。
但看到现在的情况,荀攸能想到的就是第一师已经被帝国军队彻底“吃掉”,至于第一师会不会临阵脱逃,荀攸却不会这样想,因为逐月的军法十分严苛。战前,刘武明确下令给李肃,要他率领第一师坚守河岸阵线,不能让帝国军队突破。一旦下属违反上级军官部署的命令,轻则战后上军事法庭,重则就地革职,甚至直接“人间消失”。虽然李肃是二皇子的人,可能在执行力上“稍打折扣”,但他身为逐月的高级军官,肯定知道逐月军法的严苛,临阵脱逃一定是不可能的。
但正是荀攸认为的不可能,在这里却化为了现实。得知帝国军队包围了自己后,李肃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向后突围。正当李肃打算组织突围时,刘武却下达命令:第一师就地组织阻击,务必阻止帝国破坏河岸的渡桥。听到这个命令的李肃,脸色都变了,自己麾下就一万轻骑,而从前方侦查得来的消息,帝国至少拥有数万士兵,虽然只是普通的轻装步兵,面对这样的阵容自己突围还有希望,但要轻骑就地阻击,这不是开玩笑吗。
李肃虽然心中不忿,但身为下属李肃又不得不执行刘武的军令。一边想着要应付刘武的命令,一边又想要赶紧突围,李肃此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但李肃能够从一介寒门爬到师团长的位置还是有一定能力的。思来想去,李肃决定用突围来替代防守。李肃命令第一师分成三部分,分别向临淄方向突围。听到这个命令的军官都很疑惑,因为他们知道刘武的命令是就地阻击,现在为什么自己的师团长要命令他们突围呢?李肃听到这样的疑问,很从容的解释:现在就地阻击,我们反而会阻碍大皇子的进攻。既然帝国已经形成了包围圈,肯定是想将我们全部歼灭,那我们不如反其道行之,直接冲击帝国防线,吸引帝国后军的注意力,让他们来追击我们,为大皇子解除后方被围的局面。我们则在一边向临淄靠拢的同时向平安大人发出救援,待平安大人一到就重新组织力量,救援大皇子。
听到这个计划,部分军官对李肃提出异议,因为这个计划听上去好像很有逻辑,实际上漏洞很多。最大的问题就是平安的大军现在还在临淄一带,从清海河向临淄求援就算快马加鞭也要6天时间,要刘武的四万骑兵在帝国的重重包围之下坚持6天,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李肃却不管这么多,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突围,自己不能死在这里,要是死在这里,那么荣华富贵就要和自己说再见了!因此李肃以第一师师团长的身份,下令第一师一分为三,自己率4000骑兵从正面突围,其余由副师团长和参谋长各带3000人从侧面突围。正是这个命令也才有了之后杨天凌率军来救援时,组织第一师重新反击帝国的一幕。
新历116年8月10日,在荀攸在清海河边哀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山穷水尽,难道真的在此厮杀殉国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河对岸的帝国军队突然响起了急速的号角声,这听起来并不是胜利的号角。旗帜在到处挥舞,传令兵在来回奔跑,军官们在大声呵斥,军队急匆匆地在重新集结列阵,原本朝向荀攸一面的军队都在向后方转向,士兵们似乎露出了惶恐和不知所措的表情……此时,在河对岸好像出现了轰隆的巨响!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山重水尽的荀攸,此时喃喃自语:“难道现在还有援军?这是从哪来冒出的援军?!”
这个时候有视力好的士兵发现,帝国的阵线好像出现了松动,有些士兵哭喊着,丢盔弃甲地跑向河边,似乎在寻找逃生之路。
“是军队!是我们逐月的军队!”
“看到了,我看到旗帜了!是新月旗!逐月的新月旗!”
“是援军!真的是援军!”
“我看到了!是骑兵,全部都是骑兵!”
仿佛是为了给河对岸的逐月败军提升士气,骑兵们一边冲锋厮杀,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游骑兵!冲锋!”这是游骑兵部队特有的冲锋战号!
听到这个战号,荀攸惊喜:难道是杨天凌这小子?!
荀攸猜的一点没错,确实是杨天凌的军队。虽然被刘武勒令连夜返回临淄,但杨天凌从大局考虑,只连夜离开莒县,在附近驻扎下来,并没有返回临淄。在得知刘武居然提前向清海河进发时,杨天凌意识到已经来不及等平安的援军到来了。因此杨天凌不得不率领麾下一个团的骑兵马不停蹄地赶往清海河。
到达战场前,杨天凌深知自己兵力薄弱,虽然帝国的后军只是轻装步兵,但想从正面突破这数万的步兵方阵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于是杨天凌下令,每个骑兵都要在不影响冲锋的情况下在自己的坐骑尾巴上拴上树枝,以此造成更大的扬尘,给帝国的后军造成一种逐月援军人多势众的错觉。更巧的是杨天凌在前去援救的路上,偶遇突出重围的一部分第一师军队,他便将遇到的这些军队重新组织,编入他的军队,弥补人手的不足。
正是看到了杨天凌骑兵部队所造成漫天扬尘所带来的震撼效果,使帝国后军的军官和士兵们都以为逐月的主力骑兵出现在了战场上,才导致帝国军队的慌乱指挥和匆忙掉头。
游骑兵第三旅第一团的士兵们巨吼着:“游骑兵!冲锋!”马蹄声如同响雷一般,整齐的队列像一面黑压压的墙急速地压向帝国的军队!
帝国的军队原本想先用阵阵箭雨来阻碍逐月军队的冲锋,但是不曾想,他们倒是先被箭雨洗礼了一番!随着阵阵哀嚎,前排的帝国士兵倒下了无数。
帝国军队发出了疑惑:“不可能啊!对方不是骑兵部队吗,怎么全是弓箭手?难道逐月是带着一群弓箭手在冲锋吗?而且哪有边冲锋,边射箭的部队呢?”
当杨天凌的骑兵冲击到距离帝国军队不到100米的距离时,杨天凌突然发出响亮的命令:“前排换长矛!”
“唰”的一声,正在急速冲锋的游骑兵们同时卸下手中的弓箭,换上了放在马背上的长矛——干净利索整齐划一的动作无不显示出游骑兵是逐月首屈一指的精锐部队!在急速的冲锋中还能做出这样完美的动作,看的帝国士兵们心惊肉跳。
冲锋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骑兵们压低自己的身体,长矛整齐的超出马身,后排的游骑兵们依旧在抛射,增加帝国军队的恐慌和伤亡。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50米,30米,10米……
两军正式相撞,血战开始了!凭借着巨大的冲击力,骑兵们的长矛十分轻易地戳穿了轻装步兵的身体,有的甚至将两三个士兵的一齐刺穿起来!而帝国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依靠数量的优势开始围攻冲锋的骑兵,用马刀、长矛等进行反击。在前排的骑兵为后面的骑兵打开一条路时,后面的骑兵拔出了适合近战的马刀开始了血战!一瞬间,数百名骑兵也被步兵们击落下马,但是也有成百上千的帝国士兵被刺死,砍死。
虽然杨天凌的军队在一开始冲击力很强,打乱了帝国军队的阵线,但是他们的军队毕竟人手有限,即使加上之前杨天凌组织起来的突围部队也不过七八千人,纵然之前可以营造出人多势众的效果,但当骑兵冲击到帝国的方阵后就会被敌人识破自己人少的窘境。
因此当游骑兵冲击到帝国方阵一定距离后,杨天凌发出一声清啸,散乱的部队阵型又重新组成威严的方阵。
“按计划,不用理会溃散的部队,一鼓作气!直接从中央突破到清海河边渡河,找到大皇子和荀攸大人,再重新杀回去!”
受到胜利刺激的士兵们在听到命令后,又发出雷鸣般的巨吼:“杀!”,就如同饿狼般开始了中央突破!向清海河开始了新的冲锋!
面对着气势如虹的游骑兵部队,初战告捷的帝国的军队居然有了崩溃的预兆!但现在这支帝国军队可不是类似于地方守备队那样的杂兵,在这样艰苦的战况下依旧坚守阵线。
河对岸的荀攸见到此情此景,他知道现在的帝国军队还差最后一口气就会全部崩盘。虽然自己只有数千残兵,但现在却可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逐月的将士们,在援军拼死杀敌的时候,我们能袖手旁观吗!”
“不能!”
“现在,希望就在眼前!逐月!冲锋!”
“杀!”
看到援军之后,荀攸的数千残兵败将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勇气又重新回到了他们身上,即使他们现在各个带伤,即使他们刚刚在河谷平原遭受了一场惨败!但现在他们又有了冲锋的动力!
在荀攸的带领下,他们开始了新的冲锋!
在荀攸冲锋的同时,他还令士兵不停传播着方先觉兵败,逐月胜利的虚假消息来瓦解帝国士兵的战斗意志。
在逐月的前后夹击和心理的双重攻势下,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帝国防线终于开始崩溃,不停地有士兵开始哭喊着逃跑,虽然他们不相信方先觉大元帅的战败,但当逐月的军队从河对岸开始发动冲锋时,他们就开始崩溃了。为什么逐月的军队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应该在河谷平原吗?他们不是应该在那里就被全部歼灭了吗?难道逐月的军队真的击败了大元帅吗?!
虽然还在有长官不停地呵斥,要求士兵们继续坚守防线,但在逐月的前后夹击下,帝国的方阵混乱不堪,根本来不及调集军队,就算调集成功也不知道是要先防守那一面的逐月军队。
最终在这样的冲击下,帝国的防线瓦解了,士兵们四散奔逃……
新历116年8月10日,在杨天凌的救援下,刘武和荀攸逃出了帝国的包围圈,清海河战役告一段落。
逐月一方损失惨重,五万骑兵出征清海河,最后只有不到五千人逃了出来。就在这样的残军背后还有着将近二十万帝国军队在追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