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别这样,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们也和你一样悲伤,但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你外婆是自然死亡,没有遭受任何痛苦,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说到这里吧!”周鹏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周朝阳依然把手机贴在脸上,两眼呆滞,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脑中回想着自己和外婆一起度过的每一个美好瞬间。
周朝阳这么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他被电话铃声吓了一哆嗦,意识才回归到体内。
“你今天有空吗?咱们一起去购书城吧!”周朝阳接起电话后,对面就传来霍金凤的声音。
“你今天可以陪我回去看看我的外婆吗?”周朝阳语气低沉。
“好啊!你去两天不是还对我说一起去看你外婆吗?”霍金凤感觉周朝阳说话的语气不对,于是不再提去购书城的事了,顺着周朝阳的话说道。
“一会儿我去接你。”周朝阳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一会儿,周朝阳开着车到达霍金凤楼下,霍金凤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霍金凤在看到周朝阳时愣住了,因为周朝阳的眼睛红红的,如同几天没有睡觉了一样。
“我来开车吧!”霍金凤看周朝阳状态不好对,如此说道。周朝阳一言不发的坐到了副驾驶上。
周朝阳给霍金凤说了一个地址后,霍金凤就开着车朝小区门口疾驰而去。
半小时后,霍金凤开着车来到周朝阳家的别墅门口,现在别墅门口已经挂上了黑色幔帐,霍金凤立刻感到气氛压抑。她转头看了下周朝阳,周朝阳神色黯然的看着门口挂着的黑色幔帐。霍金凤虽然不知道周朝阳的谁去世了,但她看得出来那是周朝阳心中很重要的人。霍金凤也没有去打扰周朝阳,周朝阳看着黑色幔帐好一会儿才从车上走下来。
周朝阳朝别墅内走去,霍金凤跟在他身后。
在周朝阳走进客厅后,他的爸妈都在客厅坐着,他爸看到周朝阳进来后,冲他点头示意,而他妈周梅却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霍金凤看到客厅坐的二人,已猜测到应该是周朝阳的爸妈,落落大方的道:“叔叔阿姨好,我叫霍金凤,我是朝阳的朋友。”霍金凤第一次见到周朝阳的家人,礼数自然不能少。
“我外婆现在在哪?”周鹏张口正欲和霍金凤说话之际,周朝阳问道。
“已送到火葬场。”周鹏说道。
“我要去看看我外婆。”周朝阳冷冷道。
“嗯,等一会儿吧,一会儿会有个告别仪式。”周鹏说完示意周朝阳他们过去坐。周朝阳听了他爸的话后,看了一眼他妈,没有过去,而是拉着霍金凤的手朝外走去,二人又坐回车里。
火葬场告别厅中。
气氛沉闷压抑。周朝阳一家和霍金凤,还有骆驼公司的一些员工也在其中,他们都在等待告别仪式的开始。
在主持人说告别仪式开始时,在场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主持人,听主持人的步骤。先是默哀,又是致悼词,再然后是瞻仰遗容,周朝阳这是才算又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外婆,只是这一次他外婆却是躺着不动,耳边似乎依稀可以听到外婆的唠叨,可现在的外婆却是双眼紧闭,外婆依然一脸慈祥,看上去并不像是死了,而是更像是睡着了。
“外婆……”不管周朝阳怎么哭喊,他外婆也不理她。
周鹏和霍金凤拉着他,因为告别仪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目送遗体进入火化炉。他外婆的尸体缓缓的被推走,骆驼公司的员工也都散去,周鹏和霍金凤扶着周朝阳来到接待室里,周梅也跟了进来。
“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哭嚎了,你若想你外婆怎么这近一年都不来看她?”周梅看着痛哭失声的周朝阳质问道。
周朝阳对周梅的话置若罔闻,依然痛哭流涕。
“你别说他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周鹏回头瞪了妻子一眼道。
“我清楚什么?你瞪我干嘛?”
周鹏懒得再理她,害怕一激动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你干嘛不说话?你们自己没出息,我还不能说你们了?”周梅看他们不说话,继续咄咄逼人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你们俩真不愧是父子,一对怂包。”
周朝阳渐渐的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但听到周梅的话后,变悲伤为愤怒,瞪向他的妈妈周梅。
“你瞪什么瞪,说错你了?你不是去公司上班了?怎么上了一天就没去了,你还和从前一样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的性子,你去上班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没长性,上不了两天就找不到人了,结果果不出我所料,就上了一天就找不见你人了。你还是回你的窝里混吃等死吧!你的生活费我还是付得起的。没事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吃吃喝喝多好,你说你上什么班啊?”周梅言语恶毒的说道,霍金凤在一旁听得气愤,但又不好插嘴别人的家事,低头不语。周梅看他们都不说话继续道:“姑娘,找朋友要擦亮眼,找这样的怂包做朋友是没有什么前途的,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周朝阳听得周梅竟然把话头挑向霍金凤,不由得怒发冲冠。“你心理有病吧!你有病去看病,别人怎么惹到你了?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去说别人,当初你自己监护不利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别人都没有说你,你倒是感觉别人都欠你的,你倒理直气壮的看别人这个不顺眼,那个有毛病的,你觉得这世界上谁是你看得顺眼的?朝晖吗?他死了,在你面前死的,是因为你的监护不利在你面前被别人开车撞死的……”
“你……你……你住口……”周梅浑身颤抖,脸色被周朝阳气得发青。
周朝阳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周梅顶嘴,周鹏和周梅都没料到周朝阳会如此言语犀利的说出这样的话,竟然都愣住了。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自己犯下的错,自己不去面对,就知道在自己的亲人面前逞威风,你自己不面对就能逃过你间接害死朝晖的事实吗?就算朝晖不是你害死的,至少也是因你而死,是因为你的监护不利。你有什么权利每天趾高气扬的去指责别人?”周朝阳字字珠玑,气得周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如同川剧变脸一样。周梅用手指着周朝阳嘴里“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竟然“咯”的一声被气得晕了过去。
周鹏赶紧过去扶住妻子对周朝阳说道:“阳阳,你今天说话有点过了。”周鹏一边说话一边拨号叫救护车。
“她说话不过分吗?”周朝阳依然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但她是你妈,算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在,你就别管了。”周鹏把昏迷的周梅扶到接待室的凳子上对周朝阳说道。
周朝阳拉起霍金凤看都没看昏迷的周梅一眼朝外面走去。
在葬礼上,周朝阳再次与周梅相遇,周梅显得很是沉默,对周朝阳视若无睹,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和周朝阳是,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言语刻薄,周朝阳倒是感觉有些不习惯了。
周朝阳在外婆死后的几日,无心工作,于是在家里宅了好些天,霍金凤给他找的几本书他都看完了。
这几日霍金凤经常过来开导周朝阳,周朝阳也慢慢的从外婆去世的悲伤中走出。已经准备明日就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开始上班了,他妈看不起他,他决心做出些成绩证明自己并不是周梅说的那般一无是处。
周梅在某心理咨询处的门口盘桓良久,还是走了进去。
“女士,请问你想咨询些什么?”在周梅坐在一个身穿白大褂,年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桌子对面,男心理医生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她二十几年前她八岁的孩子因她监护不利,在她面前被车撞死。然后她又生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八岁前和她死去的孩子极像,但两个孩子性格差异极大,看到现在的孩子,就会想起死去的孩子,便觉得这孩子怎么也没有死去的孩子好,对待这个孩子很是苛刻。这个孩子小时候不管我那朋友对他多么刻薄,孩子都依然特别依赖她,可是在孩子上初中以后,家附近的初中不上,却去较远的寄宿学校上学,和我那朋友越来越疏远,直到大学毕业后直接搬出了家,竟然将近一年都没回去看过他妈。哦,还有,我那朋友在她第一个孩子横死在她面前后,她不但对她后来的孩子刻薄,就连她对她的丈夫也很不好。请问医生,我应该怎么开导我那朋友?使她缓和她和她丈夫及孩子之间的关系?”周梅带着墨镜,根本看不出她的脸色和表情。
“哦,这个嘛……她丈夫能够忍她二十多年都没有和她提离婚,这的确是不可思议,看来他们在恋爱时的感情基础就已经情比金坚,不然她变成如此还能与她相濡以沫,如果如此,她和她丈夫的关系应该不是问题,可以轻松缓和。她和她孩子的关系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了。首先她要先解决她自己的心理问题,她所受刺激很明显,是因为她监护不利,孩子死在她面前,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无法释怀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成为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在了她的内心。你可以问她一个问题:你就问她还想再活多少年?”中年男医生应该已经猜到周梅所说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但并为拆穿她。
二零二零年四月四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