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院子里，屋顶上又积满白雪，雪还是没停。
“你准备好了吗？”一叶看着刚从房间走出来的一清。
此时的一清看上去已然很憔悴，虽然头发整理得很好，但是面容憔悴，两眼红肿，一叶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准备好了。”一清说得很坚定。
一叶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先吃饭吧。”
......
吃饭在厨房，桌上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
一叶和一清吃了早饭后冒着大雪出了道观。
来到一片空地，这里厚厚的积雪，白茫茫一片，只有一树梅花站在那里，就像涂好胭脂穿好红装待嫁的姑娘，美艳动人。
“师妹，你记得《道法经》里有一句话吗？”一叶伸出手去，接空中的鹅毛大雪，说道。
“什么话？”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记得。”
“你只要牢记这一句，就差不多了。”
一清看着一叶，满是疑惑，说道：“不明白。”
一叶说道：“道性自然，无所法也。”
一清还是看着一叶，满脸的疑问。
“这天地有灵气，你知道吧？”
一清点了点头。
“平常人修炼，就是把这天地灵气通过某种方法吸入体内，转换成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我们称之为元力，并且把这股力量储存在肚脐下三寸的地方，也就是气海，我们要用的时候，再通过某种方法把它释放出来，而这些方法就是所谓的修炼心法和武技，气海里的力量强弱，决定着你在哪个境界，通常修炼得越长，力量就越强，境界就越高，而这样是要很久很长时间的。”
“我记得观主说，修炼《道法经》能让人很快成为强者，是一本修炼的大法门。”一清说道。
“没错，是一本大法门，可是也很难修炼，需要极高的悟性。”
“我可以的，告诉我吧，师兄，如何修炼它？”一清很迫不及待了。
一叶看着一清的样子，不免叹了口气，说道：“这法门需要的是悟性，不是满腔热血就可以的。”
一清盯着一叶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有。”
“你伸出手去接住从天上落下来的大雪。”
一清照做。
“仔细观察它们的变化。”
一清紧紧地盯着落在手中的雪，很久，一直到她的身上积了厚厚的雪。
一叶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雪花落在手上时立马就化了，化成了水。”
一叶说道：“没错，因为它遇见了你手上的体温，所以它化了，成了水；你还看见什么？”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雪化了，可是几息时间后，雪就不再化了，落在手上，保持着它原来的模样，一片一片的，越积越多。”
“你观察得很好，那你现在什么感觉？”
“我....没有感觉了，感觉这手，感觉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
“你把手收回来吧，捂一捂，暖一暖。”
一清有些僵硬的把手上的雪抖掉，缓缓的收了回来，抱在胸口使劲地捂着，她的手已经快要冻僵了。
“《道法经》讲的是一切力量来源于自然，而灵气，只是力量存在于大自然的一种方式。”
一清半解半疑。
一叶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雪花落在你手上，化成了水，这是一种力量，而你手上的体温，也是一种力量，两种力量相遇，产生了对抗，雪花失败了，化作了水，可是源源不断的雪花落在你手上，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赶来，最后你手上积满了雪，你的手就被冻得没有了知觉，几乎僵硬，那是你手上的体温的那股力量败了，自然里的力量没有强弱之分，只有大小之分，力量大则胜，小则败。”
一清呆滞地看着自己被冻得通红的手，她参悟《道法经》也有好一段时间了，却从没有想到过这些，她有些震惊，这力量不止存在于灵气之中，万物皆有力。
一叶继续说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去找到它，感知它，与它沟通，建立起一种关系，让它把力量借给你。”
“雪吗？”一清还处于震惊中未醒，喃喃道。
“我说了，一切万物皆有力，不只是雪，都可以。”
“都可以？”
“去吧，用你的悟性，去找到它；道性自然，无所法也。”
一清站在雪地里，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一叶则已经远去，在雪中留下一路很深的脚印，不知他是去弹琴了，还是去画画了，更或者是去下棋了，也可能去写字了。
......
......
几月过后，一天晌午，雪停了，久违的太阳也出现了。
“雪停了，冬天过了。”一清看着天上的太阳，喃喃道，“一个寒冬都过去了，我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存在，它时有时无，虚无缥缈，我没法和它沟通，根本就沟通不了。”
“也许是你的心太乱，太急，不够有诚意。”不远处的一叶说道。
......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一清像是犹豫了好久，问道。
“你说。”
“你是谁？”
一叶看了看一清，等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吗？就是漓神道的一个小道士罢了。”
一清知道他不想回答，她有了猜测，只是想要证实。
突然，一清一把抓住一叶的手腕，注入一丝元力，探向气海。
一叶没有阻拦，任其为之。
几息后，一清缓缓地放开了一叶的手，满脸的不可思议，喃喃道：“我没有猜错，你就是十年前古家点亮十二节黑石柱的那个天才少年。”
一叶的心情有些复杂，反驳道：“你弄错了。”
“你还不承认吗？你连气海都没有，消息说得很清楚，你娘亲自毁了你的气海的。”
“你搞错了，你说的那人已经死了。”一叶转身想要离开。
一清嘲讽一笑，说道：“真的是可笑，什么死了，也和我一样罢了，偷梁换柱，在这儿苟且偷生。”
一叶没再停留，迈步离开。
一清从怀中拿出《道法经》，看着上面已经有些破旧的痕迹，这个冬天，她不知道翻开了多少遍。
为了感知一叶口中的力量，差点在雪里被冻成冰人，可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境界还是初境，弱得可怜。
此时，她恍然大悟，这《道法经》也许就是漓神观主画的一张大饼，那儿来什么修炼的大法门呀，都是骗人的。
“一叶，我不是你，你的家人活得好好的，可以在这儿苟且偷生，我不一样，我爹娘他们死了，被你爹杀的，你爹杀的，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报仇。”一清冲着一叶呐喊，喊得撕心裂肺。
一叶仿佛没有听见，不，他听见了，只是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他不知道该如何为那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的人辩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