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请。”没待她反应过来,随着一道熟悉的男声,已经有人从旋开的木门走进。
史书赶紧站起身,心里颇有些战战兢兢。
先进来的是之前六人里名字跟“冷吃兔”谐音的狐狸眼,他风度翩翩地推开门,然后侧身让出了身后身材高大的男人。
毕竟是修仙的,虽然被称作师叔,但男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形魁梧挺拔,面容深邃冷峻,一身制式精简的玄色衣裳衬得他肩宽腰窄,身材比例好到让史书这样自称漫画家的老色批眼馋不已。
男人行走间大开大合,衣摆晃动着,在光下隐约现出精致繁复的暗纹,从门口到室内的短短几步路都被这人走出了一身浩荡的侠气。
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虽然表情严肃,但这位师叔身上莫名有种不拘小节侠肝义胆的气质。
这是史书对眼前人的评价,而在她观察对方的同时,樊昕也在打量这个闯入者。
在来的路上,陆陆的几个小徒弟已经和他把事情讲明白了,其实他先前对此事也有所耳闻。
实在是昨晚史书书那一嗓子太过于惊天动地,把巡逻队都引了过去,偏偏巡逻队隶属于山门守卫处,他作为管理守卫处的长老,也就被迫吃了这么一口前线瓜。
眼前的闯入者确实比往常见的要古怪些。
身形细瘦,肤色惨白,一头卷曲的长发被胡乱夹在脑后,露出的脸上杂质颇多,将原本中上的骨相掩饰地格外平庸甚至于丑陋……开灵视再看,面前的少女浑身似乎被杂质浸透,就算是山下最普通的凡人都不会有这样污浊的身体。
看起来确实毫无威胁,假如真是修士,这样的身体素质,实在称得上一句“废材”。
偏偏她竟然能闯过仙门结界,甚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亲传弟子的居所,这种种行为,实在不该是这样一个凡人能做到的。
“师叔,您看怎么处置?”跟在男人身后的白可适时出言询问。
史书束手束脚站在原地,正纠结自己要不要装模作样行个礼,听到白可的话后也不纠结了,转而用真诚的目光看着被叫做师叔的年轻男人:“给您添麻烦了,需要什么检查,我都配合。”
听听,这是什么真诚的无知迷途小孩发言,换了谁不都得夸一句识相!
“你过来。”樊昕冲史书招了招手。
他得仔细检查一下这闯入者的身体,假如真如同目测的一样差,又没有人背后相助,那这人仙缘得深厚到什么程度才会来到正经仙门?
这样的好苗子可不能轻易放走。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被别有用心安排进来的,也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在樊昕考虑这些的时间里,史书已经几步走到了他面前,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坦荡得让人生疑。
史书是真不觉得有什么要紧张的,她直觉这些人现在对自己没什么敌意,就算有,也远远不到置之死地的地步。
当然啦,也不排除人家隐藏很深的可能性,不过假如是这样,她还不如躺平,反正搞不过人家。
一个字,怂就对了。
怂怂的史书在樊昕的示意下递出自己的右手,下一瞬,右手手腕就被对方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其中一根的指腹似乎是抵在她的脉搏处,一股热流从对方的指腹传递到她的手腕,随即流淌过全身,不仅没有不适,反而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或许这就是灵力?
检查完,樊昕收手,确定面前的人确实是最普通不过的凡人。
他目前已至化神境,一般来说只有强过他两个境界,达到合体境巅峰甚至渡劫境的大能才可以在他的探查下伪装地毫无破绽。
到了渡劫境的,一般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或者元老,极个别的渡劫境散修也都是一方大能,就算真想整治他们门派,直接绑了他们才合体境的掌门人不比半夜爬床来得痛快。
——没办法,炼体的剑修,心思就是比较简单粗暴。
既然是普通凡人,又有仙缘,史书果真从白可手里接到了一张请帖,邀请她参加定在三月底的外门弟子考核,上面甚至还非常专业地列举了考核内容和参考资料。
不待她仔细看一遍,樊昕叮嘱了两句就要走,临了又好像想起什么,向着看热闹的那六个年轻弟子说道:“今日的功课别忘了做,你们师父托了韩长老看管徒弟,他前段时间较忙,疏忽了,方才路上遇见,说是明日会来。”
听到樊昕的这句话,连带白可在内的几个弟子都愣了。
他们的师父管理外门弟子,韩长老管理内门弟子,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两人都是差不多的级别差不多的工作,但教育风格却天差地别。
假如说师父是放任自流,那韩长老就称得上一句铁血手腕。六人本以为趁着山上出事儿,可以凑个热闹偷偷懒,没想到最后还得做功课。
各个师兄师叔留的功课不少,现在眼看已经半下午,不知还能不能做完。
几人瞬间没了旁的的心思,纷纷闪身离去。
徒留早已完成功课的萧静沉和一脸迷惑的史书面面相觑。
离萧静沉几步远处,还有个明显着急写作业,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留下的史书书,也就是六人中的小师妹。
史书看了看俩人,又看了看天色,问道:“天色不早,不知能否让我在此借宿一晚?我明日便下山。”太晚了,她又人生地不熟,万一出点事儿可就凉透了。
“当……”
“当然可以!史书姑娘不必客气,这屋子本来就是空的,你想住就住下。”萧静沉的话被史书书截了去,她冲史书笑得乖巧,隐约有种“核善”的气质。
史书抖了抖身上突然冒出的鸡皮疙瘩,到底也没能拒绝这俩师姐妹的好意,留宿在了这间自己曾被关禁闭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