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汗颜，但方徐行表现得非常认真。
他天赋称不上顶尖，又肩负着父亲的期望，所以在修炼方面非常刻苦，对他来说，夜间的静心修行已经取代了睡眠成为一种休息方式。
但那天夜里，他却没能修炼，而是一觉睡到了天明。
当时没细想，现在回忆起来，那晚突然到来的困意确实很不正常。
王正听了他的解释，将目光转向钟天，此时的钟天仿佛已经从心里有鬼的状态缓了过来，眼珠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记得钟天是……去年才拜入师门？”王正开口。
宁好闻言心里轻呲，嘴上说得好听，由他这个做师尊的决定，其实背地里早就把人家查了个底掉。
也就念在钟天不是正经仙门的弟子，才不得已拉他过来做做表面功夫吧。
王正才不管宁好心里怎么想，反正他查到的都是满大街问一问就能知道的信息，有什么可介意的。
他只是看着钟天，高阶修士的威压铺天盖地卷向对方，初登修仙路的钟天站在大殿中央，冷汗直冒。
虽然本来就是要坦白的，但在这样的威压下，他甚至有一种将所有真相都和盘托出的欲望，只求这折磨人的压迫尽快散去。
不行，再等下去他非得把小学尿裤子的事儿都抖搂出来。
钟天本来都准备好接受一点小小的、最多破坏到真皮层的拷打，没想到皮都没破就输在了气势上。
不过说真的，再不坦白，估计就要内伤了。
于是钟天举起双手，表情诚恳地看向王正：“还请王掌门高抬贵手，我全都招。”
王正的威压只针对钟天一人，所以方徐行并不知道师弟经历了什么，但他只是神经大条，并不傻，这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回想自己和钟天这一年的相处，许多原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涌上心头。
眼看钟天要交代真相，方徐行不愿掺和，有眼色地选择告退，离开了王正的住所。
王正收敛威压，等到方徐行关上殿门后，才向钟天颔首：“说吧。”
钟天臊眉耷眼，将准备好的说辞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原来他同鬼影小队一样，也是另一个位面的人。
据钟天交代，他和那支小队所在的位面是一个没有修士的位面，那里的人崇尚科技，在他们已知的诸多位面中是科技水平最发达的星际位面。
而钟天，正是就职于该位面一家著名的跨星际集团——星和集团。
星和集团本部位于星际位面最大的星系，方罗星系的主星，羲和星。
同时，羲和星也是方罗星系的政治中心，不可避免地，星和集团与政坛多有交集。
数年前，一次意外的虫洞穿梭，使得星和集团发现了一个未曾记入位面通览的新位面，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修仙位面。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了解过‘平行宇宙’的说法了？很多人会将平行宇宙和平行位面混为一谈，当然，这也就是个名字。”钟天歇了口气，解释道，“我们认为的平行宇宙理论是基于量子力学的研究，那个太复杂了。但是又因为‘平行宇宙’这个词确实非常深入人心，所以很多人会用它来形容‘平行位面’。”
针对平行宇宙和平行位面的区别，钟天没有细谈，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那是给科学家和真正的时空从业者准备的知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只需要知道平行位面就行了。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平行宇宙还是平行位面，任何宇宙或者位面之间是绝对没有关联的。它们就是完全的两个世界，那些相似的物种、类似的语言，也只是自然发展出的最优结果而已。
说回星和集团，在发现了新的平行位面后，星和集团选择将这一信息出卖给某些官员，借此获得其他利益。
此后，方罗星系执政方中有人提议将新发现的位面发展为殖民地，星和集团也想分一杯羹，于是联合那些主张殖民侵略的高层，制定了一个直播实验。
“直播？”
王正在史书的记忆中听到过这个名词，大致明白它的意思，却不太清楚钟天所说的“直播实验”是个什么概念。
“就是……选择几个研究对象，采用隐蔽摄像设备，对他们的言行和所处的位面环境进行记录，再实时传递到我们的位面，全网播放。”钟天战战兢兢说出这些话，已经预料到了其他人的怒火。
任谁都不愿意被偷窥，何况对方还抱着侵略的目的，在场都是身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被当作物件任人赏玩？
就算对方不敢向他们出手，身边的弟子被选中，也不能忍。
但钟天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发怒，就连一向暴脾气的宁好都只是静静坐着，如果忽略掉他袖摆下双手紧握的轮廓的话，倒是平静得很。
王正很能抓重点，他敛下戾气，问：“被选中的研究对象，方徐行是其一？”
钟天点头。
“还有其他人？”
“我知道的人，还有萧静沉和史书书两位道友，以及史论师兄。再多也就是他们的朋友一类，是附带的观察对象，主要针对的是他们四人。”
钟天求胜欲爆棚：“王掌门，弟子只是个打工的，拿钱办事，知道的也很有限……他们不会完全相信我这种小职员的。”
“还望掌门和师尊看在我坦诚交代的份上，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说完，王正没有表态。
钟天望向宁好：“师尊，弟子虽然最初是有意接近，但这么长时间的跟随，感情是做不得假的，弟子是真心仰慕您，也是真心将天岂山、将师门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家……”
“那你就这么对我们？”终于，宁好忍不住了，重重一搁茶杯，怒视钟天。
原本多好的苗子，虽然平日里行事莽撞了点，但他一直以为这是年轻人的冲劲，每次苛责过后，想到孩子还会成长，就又能重新拾起教导弟子的激情。
他算是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都交给几个弟子了，而钟天因为初入山门又调皮的缘故，更是得了不少特殊关照，却想不到事到如今，竟然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算计！
“我……”钟天怅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