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自己一个人,史书自在多了,好奇地打量起周围环境。
她正坐着的床其实很不古典,不是那种帘幕重重的拔步床,而是一张什么都没有的平板床,帘子甚至蚊帐没有就算了,连床被褥都没有,很好,正是她喜欢的时下流行的扁平风。
也不知道她在这上面躺了多久,是不是还得感谢那些仙师没把她直接扔在地上?
史书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点疼。
这张平板床也分不清床头床尾,暂且把靠墙角的那边当做床头吧。
床头再往旁边是一扇窗户,窗下一张梳妆台,除了一面镜子样的摆设外别无他物,那摆设晶莹剔透,与其说是镜子,倒更像一块雕刻成扁平椭圆形的透明水晶。
史书放下书走到水晶前,里面立刻映照出了她的样子——肿眼泡黑眼圈,黑头粉刺数不胜数,搭配被一个大发抓胡乱夹起来的自来卷头发以及灰扑扑的圆领卫衣……
很好,还是熟悉的熬夜小能手史大叔。
摘掉发抓,一头卷毛一直垂到腰际,史书胡乱把头发理了理,在脑袋后边团吧团吧又用大发抓一夹,露出整张脸后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太利索了!
没有碎发的遮挡,看东西清晰多了,脑子好像也更清楚了。
把自己整理好后她又在屋里四处转了转。
这屋子还挺大,呈长方形,门开在长方形的长边,右侧就是她现在待着的里间,除了床与梳妆台外别无他物,窗子倒是开得多,床头床尾附近的墙壁都是糊了纸的木格窗,那纸透光性还不错,因此屋里十分亮堂通透。
正对着床往外是被推到一边的屏风,屏风原本分隔了里外空间,从里面看过去,外间放了一张圆桌、几个做凳子的圆木墩。
原先那六个人就是围坐在这桌前,桌子不大,凳子也不够数,不过人家是仙师,随手变个桌椅也没什么奇怪的。
越过圆桌,对门那面墙的窗户开得更大,窗前侧着放了桌椅,墙角放了两个架子,都空荡荡的。
那桌椅应当是用来读书写字的,此时还没到正午,阳光和煦柔软,透过窗格照在木质桌面上,史书仿佛感受到了坐在这儿读书画画的舒适。
想到就去做,她回身把扔在床上的一大摞书搬了过来,按照正经程度分类放好,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开始看。
这些书她并不打算全部看完,很多都是按着目录简单翻一翻,觉得有用的就仔细看看,没用的就略过,尤其是看名字就知道不正经的那些皇子公主或者修仙大能的风流韵事,她直接将整本书扔到角落“最不正经”的分类里,打定主意不去看。
这么高效地吸收一通后,史书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清晰的认识。
这世界的修仙体系也是筑基结丹元婴这些,不同国家地方对级别的称呼有时候会不一样,并没什么影响。
修炼方式则分为灵修、体修、器修,分类标准是修炼所使用的媒介,比如剑修以剑入道,其实也是器修的一种。
其余的和平日里看的小说大差不差,也有炼器师炼药师一类,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物种丰富度不错,除了修仙文里常见的人妖魔外,还有异人、精灵、鬼怪等,听起来倒挺热闹。
至于这儿的修仙门派,史书觉得还挺新奇。
在这里,修仙就好像上大学,原本一个村或者地区出个大学生挺稀罕,可随着社会发展以及各门派的扩招,现在的修士其实和当代大学生的身份没差。
根骨佳心智好的,考名校,进大门派;跟名导,拜修仙大能……志在飞升。
根骨差或者咸鱼的,考一般学校或大专,进小门派;上基础课,修炼基本功……这一类人的志向就难说了,有的一心向道勤能补拙,有的就镀层金方便毕业离开师门找工作,也有的是为了延年益寿……
不知道之前那几个弟子是什么性质。
她现在已经明白狐狸眼所说的“仙师”这称呼实在是过于浮夸,早些年还有人使用,现如今只有真正的大能才担得起了,至于那几个小孩儿,还是有点嫩。
——完全没有自己其实更弱的意识。
等大致看完了正经书,史书百无聊赖地琢磨等主事人来了该怎么办,左思右想也没头绪,她又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是一个还是两个,是冷酷还是温柔,根本不知道该不该一上来就抱大腿哭诉。
索性不再多想,趴在桌上发起呆来。
眼睛不知不觉,就瞄到了桌角那一摞书——
《我与大伦寺住持不可说的故事》几个大字明晃晃亮在最上面。
就,就当打发时间好了。
史书于是悄悄向大伦寺住持伸出了罪恶的手——
然而这本书并不是什么不堪入目的话本。
只不过是讲述一位道修天才一朝沦落,机缘巧合结识大伦寺和尚改修佛道后登顶巅峰的故事。
剧情波折,打脸频频,颇有几分当代爽文的风采。
她干脆一目十行读了下去,看得津津有味。
书中有一个情节,是说主角为了打脸最初残害自己以及家人朋友的凶手,通过一种名叫“掠灵”的术法将自个儿的记忆删删减减在宗门大会公开出来,从而使得凶手为修仙正道所唾弃,受到严惩的事。
史书在看到“掠灵”的描写后停了下来,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用掠灵自证的话,被他们发现自己的来历会不会被当做小白鼠研究?
话说这种术法不会是这话本的作者意淫的吧?她没有灵力,不知道能不能用这种办法……
没等她考虑清楚,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史书一个激灵拿着书站了起来。
推门先进来的的是那狐狸眼,看到史书手里的书,他微微笑了笑,侧身让后面的人进来。
在他身后,被原来那几个弟子簇拥着的男人身形魁梧,面容深邃严肃,一身剪裁精简的玄色衣裳上绣了暗纹,行走间大开大合,一身侠气。
看来这个人就是主事的,感觉还挺好说话,史书边打量那人边想着。
对方此时也在打量她,锐利的目光扫过站在案边的史书。
——身形细瘦,样貌尚可,可惜浑身杂质甚多,根骨看着也一般,要么是伪装足够完美,要么是真的凡人。
“师叔,您看怎么处置她?”狐狸眼笑眯眯地挥袖移走了圆桌和木墩,又在男人面前摆了把椅子请他坐下。
等男人坐下了,其余人也不再老实站着,在他旁边或坐或倚,等着这位负责山门守卫的樊昕长老发话。
“你过来。”樊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