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灵魂的重量
“你去哪了？”于民似乎有些生气了。刚才看着静琪独自离开羽翔阁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退朝，可回到宫里的时候却发现静琪不见了。
“怎么了？我送静淑他们离开后顺道回了家一趟而已，并没有去什么地方啊。”静琪有点不自然。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都几乎把整座皇宫给拆了！”
“对不起。”静琪知道于民在担心什么，而她也确实是差点就做了。可是就在出城的那一霎，她还是舍不得，回来了。
“这样就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你是想跟住他们到羽国去对不对？贾静琪，我说过，你别想逃，一辈子都别想！不管你走到哪里，我还是会把你捉回来的！”于民真的很生气。
“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而且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话还没有说完，于民就已经用吻把她的唇堵上了。
静琪霎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于民那张因过分接近而放大的脸，不知不觉间原本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
“喂，女人，你看够了没有？我真想翻开你的脑袋看看，到底你大脑的结构是不是完整正常！”于民实在是很郁闷，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何每天都要害他担心惹他生气呢？
“干嘛啊，人家只是很羡慕你那光滑得不像话的脸而已嘛！”静琪一脸无赖般的说着，还故意用自己小手去磨蹭于民的脸。
“你还是介意是吧？”
“没有哪个女人会不介意吧？就算没有了结实的疤痕，可是脸上都变成了阴阳色的，这回真的变成钟无艳了。”
“我可不是齐宣王。”
“喂，你干嘛？”静琪用力拉住于民双手。
“既然你那么介意自己的脸，那我就跟着你一起变丑好了。但愿到时候，你不会因为我脸上的刀疤而嫌弃我。”原来于民想要用刀把自己的脸割伤。
“你这个疯子！我一定会嫌弃你的，知不知道？所以你最好仔细保管好这张脸，不然我肯定会把你给甩了！”
“可是我不会嫌弃你的，不管你变成怎样，都不会。”于民的话再次深深地俘虏了静琪的心。眼前可是她最心爱的男人啊，就算以后被嫌弃，那也只好认了。因为此刻的她，已经不愿意再放手了。想着，她难得主动地吻上了于民的唇。
“女人，虽然我的脸很好看，可是你也不至于这样眼睁睁地盯着我看吧？气氛都被你破坏掉了！到底会不会接吻啊你？”
“哦，不好意思，我不会的，你自己继续吧。”静琪赌气地别过头去想要推开于民。
“是你让我继续的，不要后悔！”说着，于民坏笑着伸手抓住了静琪双手，另一只手用力地扯掉缠在静琪腰间的衣带。
“喂，你干嘛！”静琪吃惊地大叫了起来。
“是你让我继续的啊，我当然不客气了。”于民说着瞄准静琪抹胸上方的位置一口咬下去。
“啊！你怎么又咬人？”静琪越是挣扎身上的衣服就掉得越快，不一会儿的功夫，静琪身上的衣物就仅存那可怜的抹胸了。
“放开我了啦！”静琪不敢再作挣扎，全身像是僵硬了似的任由于民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怎么了？不再挣扎了吗？”于民松开了禁锢她的手，用力地紧紧抱着她的身体，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静琪现在只知道身上的布少得很，为了不想被他看到，自己配合地把身体往他身上贴去。可是这一动，让她彻底无地自容了。原本二人的姿势就已经相当暧昧，再加上一轮激烈的拥吻，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子身体早就起了变化，很不巧，静琪此时正正坐到那上面去了。
“我……你……”静琪懊恼得说不出话来。
“女人，警告你，不要再动了。如果你希望我提前要了你的话，你可以继续。”于民并没有抬起头，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了。
“好了好了，我认输了还不行？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到哪都会先向你汇报，你准了我才去，这样可以了吧？”
“喂！”见于民久久不语，静琪失去了耐性，用力地把他的头抬起来。静琪后悔了，她实在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竟然哭了！
“怎么了？我都已经保证不会再走了，以后你赶都不会走的了！”静琪一边愧疚地哄着他，一边心痛地用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那，要是你说话不算数那怎么办？”
“哎哟，别这么小心眼嘛，我都答应你了，还坑你不成？大不了要是再被你发现了，就随你处置呗！”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逼你。”于民收回了眼泪，又摆出了一副无赖般的贼笑。
“你这人！”静琪用力地敲了他的脑袋。
“痛耶！”于民吃痛地叫了起来。
“痛吗？傻瓜。”静琪笑着伸手去环他的脖子，然后又径自吻上了他的唇。
“女人，你就不怕我真的现在要了你？”
“你不会的。”静琪很了解于民的性格，他向来是言出必行。而且历史经验告诉静琪，这男人的理智已经坚强得不像是正常人了。
“等我把这个位置还给伊祁凛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哪都可以，只有我们。”
“嗯。”
经过连日来的商议，于民最终还是没有把伊祁晟处死。他没收了伊祁晟的所有家财以及封地，将其贬为庶民发放边关。于民更加没有想到此举竟然引起了大臣以及百姓的极大赞许，大家都赞扬他是一代仁君。
“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免。”
“谢皇上。皇兄，你这么急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凛问。
“今日找你不为别的，你先看看这个再说。”于民打开桌案边上的盒子，把里面的布帛递给凛。
“这是什么？”凛觉得很是奇怪，他接过后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这是你皇兄伊祁健临死之前留下的。当日我在临淄城郊的树林中遇到了满身鲜血的伊祁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当今的皇上。我很好奇这人为何会有着与我一样的面容，于是我就把他带回了木屋。”于民继续说。
“尽管我替他止了血，可等到我把大夫找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这封血书大概是他临死前所写的，当时连同玉佩和金龙印放在一起。”
“皇兄，你……你这是在开玩笑是吧？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骗你，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五年以来我都只是为了要实践对他的承诺，栽培你成为伊祁国的国君。如今内患已除，外忧既定，我也是时候该退下来，将这个位置归还于你们伊祁族了。”
“不可能！如此荒诞的事情，贵妃娘娘，你相信吗？”凛想要从静琪身上寻找否定的答案。
“这都是真的，他没有骗你。”静琪淡淡道。
“你早就知道了？”
“我是他的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皇兄，皇嫂，你们在开玩笑对不对？我知道了，你们是想要把江山交给我，然后自己去逍遥对不对？我不信，我是不会信的！”凛激动地把手中的布帛扔到地上。
“我知道一时之间你是很难接受的，不过这一切都是事实。当年我将他的尸首埋在了临淄城郊白桦林中的木屋后面，旁边有一珠青松。去吧，去把他带回来，不要再让他孤零零一个了。”于民轻拍着凛的肩膀，然后带着静琪离开。
“等一下。”
“嗯？”于民停住了脚步。
“这些年来其实或多或少我也有点怀疑，就算是失忆了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不过对于我来说，只要是为百姓好的那就是好皇帝，与血缘无关。如今深受万民信赖，爱戴的是你，所以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皇兄，我希望这个皇上你能够继续当下去。”
“哎，你这种人还真是少见，果然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啊。那边伊祁晟拼死拼活地就为了这张龙椅，这边我送你你都不要。好了，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测试你的忠心，只是让你能有个心理准备，这皇帝你是当定了。”
“喂，当日皇兄可是把皇位托付与你，现在这样你对得起他吗？”凛忽然耍起无赖。
“喂，这可是你们伊祁族的江山好不好？为了你们两兄弟，为了你们的家族，我差点赔上心爱的女人，这样还不够啊？”
“现在不都好好的嘛！而且啊你想想，做皇帝多好，你要什么有什么，大权在握，整个国家都是你的，整个后宫都是你的，整…”
“既然这么好，那你就乖乖地给我坐上去。”于民打岔说。
“可是我没有经验啊？而且我也还没有准备好。”
“伊祁凛，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虽说天下太平，可你知道郡国和其他边塞小族一直都是蠢蠢欲动，他们的野心终有一天安奈不住的。万一，我忽然不在了，那要怎么办？到时候群龙无首，你伊祁族百年基业将会毁于一旦。虽然国家的覆灭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历史的必然过程，但这个国家毕竟是我亲手扶植过的，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它就这样消失！”的确，这五年以来于民无时无刻都紧守着自己的位置，他甚至比真正的伊祁健更加努力认真地担当‘皇上’这个角色。
“那你就更加要继续做下去啊！而且你怎么会不在呢？”
“有些事情谁也都不能够预料，伊祁健也无法预测自己会死于非命吧。当日如果不是恰巧遇见了跟他如此相似的我，这个国家现在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了。生在皇家，必要的时候就该担起必要的责任，这是你的使命。诏书我已经拟好了，你要逃也好，走也罢，你自己选择吧。”
“给我点时间，一切等我把‘他’的后事处理好再说。”凛不再争辩了，于民的话他从小就懂，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结果有一日这个担子会落到自己身上来，他需要时间去学习，适应。
“反正诏书就放在那里，等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如果哪一天我忽然消失了，那你就只好边做边学吧。还有，我正打算择日册封婉洳为皇后，你没有意见吧？”
“现在你是皇上，一切全凭你做主。”凛实在并不是个贪恋权位的人，只要对人民有益，无论谁做皇帝都是一样。隔日，伊祁凛就独自启程出发去临淄寻找真正伊祁健的骸骨。而于民就像往常一样每天早朝，批阅奏折。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除了政事，还要忙着准备大婚。
“其实，我们也不会呆很久啊，有必要吗？”这是静琪第一百次问这个问题了。
“有。”
“可是…”
“女人，过来。”静琪乖乖地走到于民身边任他把自己抱着。
“凛今天飞鸽传书了回来，他说伊祁健的骸骨已经找到了，现在他准备带着伊祁健到塞外，把他好好安葬。”
“为什么？皇帝的遗骨不是应该安葬在皇陵吗？”静琪问。
“据说那是伊祁健的心愿。话说在伊祁健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有一次他跟随商旅四处游历，途中遇上了一个边塞女子，他们一见钟情，甚至私定终身。原本这也没什么所谓，反正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可是后来，先帝急病，伊祁健不得不放下该女子独自返回，当时伊祁健约定三年之后一定会回来迎娶她。”
“可是后来，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伊祁健迟到了，那女的以为他不要自己了，所以改嫁了。”静琪自个儿接了起来。
“自作聪明！是改嫁了倒好，起码人还在，还有机会抢回来。只可惜后来那女的自杀死了，而她临死之前留下了一封遗书，要求家人将她的尸体葬在黄花坡，因为那里是他们首次相遇的地方。”于民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伊祁健的心愿就是希望死后能够跟她长相厮守，一同长埋黄花坡。”
“嗯，就是这样。不过你也知道，自古以来皇帝驾崩以后必须安葬在皇陵之中，而且只有皇后有这个资格陪葬，所以无论他心里有多么爱她，想要合葬也是不可能的。”
“听你这么说，那对他而言这岂不是一件好事？”静琪傻笑着说。
“能够让他们合葬，确实是一件好事。生不能在一起，起码死后也能够相依。”
“你怎么忽然如此感伤？这不像你耶。”静琪笑着用手戳了戳于民的额头。
“是你冷血的好不好？人家的故事本来就是很凄美！而且也是因为听了这个所以我才决定要立你为后的。不管我们将来会怎样，能够留在这里多久，我都要让你当我的皇后。因为就算是衣冠冢，都只有皇后有资格能够在皇陵与皇帝合葬，贵妃也不行。”
“笨蛋，原来你有这么爱我啊，连死了都想要跟我在一起。”静琪得意地笑道。
“难道你不是？”于民认真地问。
“佛家常说‘百年修来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可是就算真的能有前世今生，那又如何？只要过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那这一生也就完了。再重的情，再深怨，到头来也只不过一场空。现代人再科学一点，人死了就是死了，心脏会停止跳动，大脑也会停止思考，什么也没有了。虽然到现在常说人死后体重就减少了21克，而这21克就正是灵魂的重量，不过到现在这依然是个迷。”
“然后呢？”于民没有表情地道。
“然后…”静琪笑着缠上他的脖子，接着道。
“生死相随无疑是很凄美动人，不过最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能够做到‘不枉此生’。现在在我面前的你是有血有肉的，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你的体温。对我来说，只要能够这样抱着你过完这一辈子，那就足够了。”
“不，我很贪心，我要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跟你在一起！只要有轮回，我爱的都只能够是你！”此刻的于民就像孩子一样可爱，坚定且执着的眼神让人无法呼吸。
“笨蛋！”此刻大概没有什么言语比一个吻更能打动人心。
十日后，于民正式以皇帝的身份迎娶静琪，从此皇室的族谱上将会多一位‘德素仁皇后，南宫婉洳’。
“够了够了，再喝朕就真的要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