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启九年十二月。
天大雪,寒风凛冽。
宫门口
年仅十三岁的萧衍坐在车辕上,一双水汪汪透着精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与他渐行渐远的皇城,满目皆是不甘和无力。
三日前,萧衍做梦都没想到,他的父皇,高高在上的渊明皇帝,竟然推开了斑驳的大门,站在他面前,将他的母亲赵氏,原来他看不上的奴婢封了夫人,还将原本修缮了要送给莒夫人的华丽的宫殿供他们居住。
那日,宫中来贺喜的人都要将他的门槛踏破了。
这突如其来的喜事也让原本不受重视的他有了许多东西,包括名字。
说来,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可是他的母亲却是闷闷不乐,甚至在晚间独自垂泪,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父皇身边的容内侍带着人将他抓走,他听到母亲的哀求。
“容大人,我不要这夫人的身份,不住这华丽的宫殿,你帮我求求陛下,不要将我的阿元送去南都。”
“住口”容坚抬手示意其他人将赵氏拖到远处,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莒夫人,您怕不是糊涂了,奴才今日要带走的可是三皇子萧衍,并非是您口中贱奴赵氏所生养的废物还望您、慎、言。”
“不,我不是……我不是莒姬,我的儿子是阿元,不是萧衍,你们不能把他抓去顶罪。”
赵氏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额角都磕破了。
“内侍大人,我求您了,阿元若是去了南都恐怕连命都会保不住的,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放过阿元吧,求您了。”
“莒夫人,您真糊涂了?带走三皇子是陛下亲自吩咐的,奴才做不了主,再者,您就算护子心切也不该胡言乱语,三皇子在太极殿的宴会上错手杀了纪城主的二公子,破坏了锦城和东启的太平,本就罪该万死,如今陛下仁善,纪城主亦宽宏大量,只是让皇子去锦城喝杯茶,待上两三年的功夫,要不了命,您在如此疯言疯语,执意阻拦,或是去什么人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纪城主更加恼怒,恐怕三皇子还活不到明日。”
“这……这。”赵氏瘫坐在地上,眼里一片死寂。
方才容坚的话便是提醒她,皇帝是铁了心的要偏帮莒姬母子,要让阿元去做替罪羔羊,阿元去锦都,纪城主不会放过他,不去锦都,皇上和莒姬更不会放过他,进退两难。
她的阿元都是逃不过了。
可是当初,她明明在莒姬面前发过誓,不会把那件事说出来,她和阿元也不会威胁他们母子的地位,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网开一面。
莒姬,便是当初算我对不住你,你也不该把你儿子惹出来的祸,叫我儿子来平。
赵氏眼睁睁的看着萧衍被带离昭华宫,当即口吐鲜血,一头栽在地上。
昭华宫顿时乱作一团。
萧衍也被容坚用锁链锁在了马车上。
三日后,当南都的使臣将他带离紫禁城,当他第一次涉足到南都的土地时,他才反应过来,皇都对他来说已经渐行渐远了。
东启的漫天飞雪,再见就是在梦里面了。
他的生活也将愈发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