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性难测。
纵然你是因为生存的本能去驱动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天黑时分，当男人回家看到玻璃窗碎了个稀巴烂，门上的锁也带着被砸的痕迹。瞬间被气的脸色发红转黑。
“你们又在屋里做啥子了！一天到晚都不消停哈！窗子是不是你们两个整烂的？快说！”安木说话的分贝越渐提高。
早早洗漱上床的我两，在下铺玩儿。听见安木的脚步声便躲在被窝里不出声假装睡着了。
安木一看我们都不作声，我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被子外他的脸，还是那张愤怒而熟悉的脸。我不敢直视他的眼，又缩回到被子里。
“咦？都不开腔啊？都不说，劳资这个脾气！屁大点儿的人就晓得整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好吃好喝的伺候惯了是吧？还给你们念书，念个什么鬼书，书包都遭别个丢厕所里。你们念的个土飞机书。”
安木说完，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一分半。
姐姐冲着安木大吼一句：“爸，二娃饿了！我给她找吃的，有错吗！”
安木一时语噎，楞了几秒。
“你还敢顶嘴？!大人说话，你还敢顶嘴？”
姐姐声嘶力竭地喊着：“爸！你总是这样！什么都听不进去！我说了，你也不会听的。”
安木的确没有听进去姐姐讲的话，双手扯着姐姐双脚那头的棉被。姐姐一下子从下铺被拉着摔在了水泥地上。“咚”的一声，惊心动魄。那一刻，心被揪的生疼。我连滚带爬地到了姐姐的身边，就看见她双手捂着头。
“姐姐！！呜呜~姐~”我开始嚎啕大哭，看着男人的脸，直视他的眼。老师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那时的我更觉得眼睛是无底洞。泪水就像用之不尽一样从眼眶涌出。打湿衣衫，打湿棉被，打湿兜里妈妈给我缝缝补补的小袜子。
姐姐始终忍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她总跟我说：哭才是最没用的，你哭别人又不给糖果，也不会改变别人嘲笑你的事实。
我始终做不到她所说的那个样子，仿佛唯有哭泣才能把所有的愤怒、难过、心疼和恐惧扔掉。
安木听不得我的“聒噪”，又开始骂骂咧咧：“没有那个的东西，一天就晓得哭，劳资又没有打你骂你，哭啥子哭。不准哭！再哭就把你嘴巴给你缝上！”
收到惊恐的信息信以为真的我，果然收了声。再后来的后来，先生每每见我触景伤情潸然泪下时，问我：“为何每次哭，你总是不发出声，这样会伤着自己的身体的。”
我也只是习惯性的擦干眼泪，淡淡地回一句：“我习惯了。”
安木见我不再嚎啕大哭，纵然我在一旁抽泣的不成样子。
楼下的大叔听见我的哭声，朝楼上吼了句：“木壳子，娃儿不听话说两句就是了，少把娃儿打。”也就算了。
他走到走廊上朝楼下的大叔笑着说：“两个娃儿自己跳了耍，摔了一跤，摔哭了。闹的凶。”
“哦哦，那一会儿就好了。”探出头来的大叔也就回了屋。
安木转身回来，狠狠地剜了我们一眼。
我扶着姐姐颤颤巍巍地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片刻后，屋子里悄然无声，只剩下男人躺在床上打鼾的声音。
我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边，眼泪不住地打在手上，沾了灰的手越发的花。
“爸爸，我只是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