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底,雪常至。地冻成冰,檐滴成柱。村中的涝池都封了一层厚厚的冰,路边树梢罩满了雪,墙上屋顶都全变成了白色。
大人们到了年底,没有了活干,都躲在屋子里。孩子们大都喜欢下雪,一下雪他们都兴奋极了,打雪仗,堆雪人等等,那时整个天地,就都属于他们了。
院子里人常践踏,雪是坐不住的,只有人迹罕至的地方,雪才积得厚厚的。田野里就是孩子们常去的地方,还有涝池,虽然冰结得不薄,可是还是有点危险,家里的大人常劝阻,说是不能去涝池玩儿。可那些小家伙们,离了父母的管束,早将那些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冬更深了,来喜和应霞他们就到了放寒假的时候了。学前班只是上小学的预备班,老师教的知识也不多,大多数孩子还只是冥顽。小王老师在节前最后一节课上,给他们讲了放假的注意事项,然后就宣布开始放假了。脱离了牢笼的小孩儿们,兴奋地收拾书包,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街道里传来了孩子们的吵闹声,这下村里就有了人情味,热闹了起来。
路上还是湿滑,人得仔细看着走,不然冷不防就会摔倒。我们的小来喜这会儿背着书包,追着青喜,还有其他小朋友,走在冻得结结实实的路上。孩子们追逐着,时不时就跌倒了,他们赶快爬起来,继续向前行走。
来喜穿得圆滚,家里能穿的衣服他都罩在身上了。头上顶着军绿色的火车头帽子,那帽子戴在他头上显得格外大,一走就颠掉了,无法他只好将帽扇放下,并绑住了,才肯罢休。手上戴着也是哥哥们用过的手套,他手老老实实地塞进手套里,走起路来,像极了企鹅一般。
他们踉跄走回家,将书包一扔,哥俩就出去玩儿了。他们一走出门到街上,一只雪球就迎面袭来,不歪不斜正好打在来喜的脸上,他一激灵弯下腰,挤了块雪球,也迅速扔过去,还没打到人,雪球就落在地上散了。盯睛看时,原来是小武,他正朝来喜做鬼脸呢,冲来喜笑道:“没打着,哈哈,没打着!”来喜假装生气了,又弯下腰去抓雪去挤雪球,然后朝小武扔去,这次又没扔中,小武就开始反击了,手拿雪球追着来喜打,来喜只是逃。
青喜不屑跟比他小的小孩儿一起玩,给来喜打招呼说等下等他,就去找他的玩伴了。来喜和小武还有他们班的孩子玩儿打雪仗玩儿累了,歇了下,就有人提议去滑冰,他家齐声说同意。
他们找了处空旷没人的路,先滑过几次,将路面滑得润滑,当中形成一条短短的跑道,于是他们就开始了比赛。长长的助跑,疾速地冲击,快接近跑道,然后就半蹲下,一下子就溜得老远。有些人在助跑阶段就泄了气,跑到一半就摔倒;有些人助跑是成功了,可脚刚碰到跑道,就滑偏了,结果栽了个狗吃屎;有些助跑也助跑了,也在跑道上滑,就是助跑太慢,滑到一半就滑不动了,只好猫着腰,把身子从跑道上挪开;小武是属于很勇猛的类型,全程开挂,总是能滑很远。我们的来喜比小武是差点,不过比其他的小朋友厉害多多了。
小孩儿的专注力实在是不敢恭维,一个游戏玩儿上半个钟头,就觉得厌了。他们玩儿滑冰玩儿了有一会儿,就又散开了。
来喜是非常喜欢去涝池玩儿,但还是听妈妈的话,只在涝池靠近边缘的位置玩儿。小武胆子极大,常常会站到涝池中心位置的冰上去滑。来喜欣羡不已,只是不敢过去。
这次来喜还是照常在涝池边沿的冰上踩着玩儿,小武还在岸上没下去。或许是为了表现自己,或许是纯属闹着玩儿,来喜使劲地在冰上又跳又踩。
猛然,小武听到咔擦一声,冰裂开了,来喜一只脚在滩头支撑,一只脚在冰上。那时,冰上的那只脚顷刻就陷进了冰水中,即将掉下水中。小武在离来喜不远的岸坎上,立即跳到滩边,将来喜拉住。不过此时,来喜半条腿已浸入水中,他又惊住了,小武使尽全身之力,将他稳住。来喜这才将那泡在水里的腿拔出,在滩的那脚使劲儿,返回到岸滩上。小武才松了手,叹了口气,说道:“你吓死我了!”
来喜那腿又冷又麻,直打寒战,对小武的话也不应,自己赶紧往回跑。半路遇到青喜,青喜一看,就问怎么回事。来喜默不吱声,青喜也不再追问,直拉着弟弟往回跑。跑回家,青喜连忙从衣柜里取出棉裤给来喜换。还好,母亲没发现。他或许以后能长点记性,不再去危险的地方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