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点的时候她醒来了,抱着被子静静哭了一会儿。我感觉不是很舒服,毕竟昨晚她2点钟就早早睡下了,让我食欲不是很好,因此这会儿只默不作声窥伺在一旁。她没有拿起手机,翻了个身,开始回想起刚才的梦和过往的不快。我暗暗兴奋起来,相信很快她就会拿起身边的平板或手机来逃避现实,麻痹自己。经过一夜,手机的电量应该已经充满,呼吸灯还一闪一闪发出绿色的光,让我想起夜晚狼的眼睛。狼是我最喜欢的动物了,真想有机会寄生能和它们一起生活,不过它们的习性不是很合适罢了。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等她下一步的动作,可她许久都没有动。我能感到她的情绪明明很低落,可又没有像以往那样寻求虚拟世界的慰藉。这时外面传来了公鸡的打鸣声,她调整了睡姿,仰面向上,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放在腹部,开始刻意控制自己的呼吸。我明白标准睡姿,她应该是打算继续睡了。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类都这样,反正我觉得她很奇怪,她一定要抱着被子侧卧,半张脸贴在枕头上,还要一只手垫着下颚骨的地方,这样她才能放松,有安全感,不胡思乱想。这样迷迷糊糊有了睡意之后,她才会调整成自己的标准睡姿,心满意足入睡。我不确定那个奇怪的睡姿是否有助于睡眠,可是我猜那个睡姿嘴巴应该是闭不牢的,因为意识模糊的时候她经常流口水。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想着不能这么不死不活地活下去,要做一些改变,想到兴奋处心跳加快,连呼吸都有些乱了。我不是很在意,人类的劣根性。很多人都是这样,想东想西,总喜欢立flag,然后狠狠打脸。这时外面又传来了鸡叫声。这个鸡叫声也很有意思,从5点左右起到8点多,基本上每隔半个小时都会叫两声,和我原以为的,或者说她原以为的,太阳升起时鸡才会叫大不相同,毕竟冬日里5点钟一片漆黑。而且住的小区都是楼房,鸡叫到底是哪里传来的?附近应该有菜市场吧?可惜她简直是个死宅,因此我也不清楚附近有什么。
她静静躺着,但我清楚她没有睡着,甚至有些急躁了,最后她终于伸出了手臂去拿手机。嗤,我如愿以偿地讥笑她。可她只是看了眼时间,已经6点半了,然后就放下了手机。我有些吃惊,她是要接着睡么?也好,这样的话……等等,她怎么起床了?我看见她利落地穿好衣服,下了床,打开灯,握着门把手,然后扭开了卧室的门。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她径直去了厨房,开始烧水准备下方便面。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简直快不记得她上次吃早饭是什么时候了。烧水的同时,她又回了卧室,在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外形别致精美的笔记本写下日记本三个字。我微微吃惊,明明我已经胜利在即,眼睁睁看她垮掉,每天像一个废人一样,可如今看来她是真的要做一些改变。
她在把面下锅的时候,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看见她这个点竟然起床了,有些吃惊,也就进了厨房,看了看,说:“水放多了。”她恹恹地想没放多,我想喝汤,可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餐桌一角。妈妈那边拿了几个鸡蛋,加了水,放在另一个锅里,看来是打算煮蛋。拿着刚刚接水的碗靠近煮着面的锅,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她声音尖利:“我没放多!”说话间简直要跳起来。妈妈本只是路过,没打算去盛锅里的水,更不会料到她有那么大的反应,猛然间被吓了一跳,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语气有些激动:“我好心给你煮几个鸡蛋,你吼什么吼!”她就毫无教养风度地吵回去:“不用你管,我不吃!”妈妈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生气地走出了厨房,途中踢到了纸箱,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不小心。她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心想:“我根本不想吃什么煮鸡蛋,而且,也不是为我一个人煮的。那么多鸡蛋,是一家人的量,而且,之前那么多天,我从来不吃早饭,你早上不还是给其他人煮了鸡蛋么。”“早上煮了鸡蛋”这个论断是从之前见过的剩下的一个水煮鸡蛋推测而来的,她倒是从来没有吃过见过。“才不是为我一个人做的,我只是顺带。”她暗暗下了结论,不过是想让自己依然能够理直气壮一些,但是脸上已经流露出因为控制不出自己的脾气作出不合理行为可能伤害到他人的不安和愧疚。她低下头,脸色很不好看,眼下青黑一片,算起来昨晚她也就睡了3个小时而已,不过状态已经比之前要好了。我不禁想起之前的她,通常一夜一夜看着手机枯坐,天亮了睡觉,下午再起床,有时中午才睡,那就晚上再起,起来继续玩手机,一天只吃一顿饭。确是像她所想,人不人鬼不鬼,有些人活着但她已经死了。但现在呢,她想活过来么?她还能活过来么?
我不是很清楚,但挥之不去的危机感我觉得自己还是早作准备为好,一旦她不能继续成为我的养料,我就得陷入沉睡。休眠状态结束再次得以重见天日不知是什么年代了。再者,我有自己的使命,我是近万年来最早苏醒的一批,我应当将自己所得经验智慧传承下去,给我正在壮大自己的同伴,或者依旧茫然无知的后继者。于是,有了这篇小说,或者说我的日记。
我们亿万年前就已存在于地球,但是考究我们的起源,却来自人类未曾探索到的宇宙的部分。我们寄生于有认知有意识的生物,并赖于它们生发出自己的认知和意识。但是我们可不是友好的借宿者哦,我们是真真正正的掠夺者,喝光主人酒窖里的最后一滴红酒还要让他们无所知觉地认为是自己心甘情愿。我们是食物链的顶端,我们的食物是意识。我们会以各种方法掠夺生物体的意识,以期最终获得物理空间上掌控权。万年前醒来的那一次,人类的祖先就获得了我们的偏爱。而如今,万物之灵的人类更是我们寄生的首选。能看到这些文字说明你已经醒来啦,种族的传承在你的遗传物质里,不要在人脑偏安一隅,记得努力获得身体的掌控权哦。我5年前得以成功醒来,很荣幸如今的寄生体就是一个21岁的人类女性,我为她取了我最喜欢的人类女性名字Alice。接下来我会记录这种生物,希望能帮你们更好继续自己的工作。不过Alice还不知道自己写过这些东西呢。嘘,你们不要告诉Alice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