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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俏童子遇怪客

有句老话讲的好:天下人管天下事。这话本就不错,若是放在江湖豪客身上,更是再正确也没有了。客官你不信?听我道来!

自唐高祖李渊开基立业以来,传下来二百多年的国运,曾经也是荣耀辉煌,一时无两。偏偏到了这一年,先皇薨逝,把国家传到了哀宗手里。这会儿本已是唐室衰微的年月,又加上朝里宦官专权,各地方官员便就此更加无法无天,这其中又以各道节度使为甚,一个个作威作福,直与个皇帝相似。

却说这一任的河南道节度,不仅欺压百姓恶名昭著,同时还有一癖,就是爱好收藏宝剑。要说喜欢宝剑本没有什么错处,但搁在他身上就不能这么讲了。何也?这人本来性情就十分残暴,时常为的一口名剑害得人妻离子散家败人亡,加之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底下各州城府衙等等官吏,为博上面的人一笑,也是不惜代价就为一口宝剑。这么一来,河南道各地百姓之苦,便更加不堪言了。

在河南道大名府古武当山,有一修行的老道,是位江湖的侠客,因他武功既高说话又少,人也厚道,故而不免有些傻气,江湖上便送他一个雅号,唤作傻道人。河南道节度的事传到他耳朵里,勾的他心头火起,一怒之下连夜赶往河南,就在到洛阳的那天晚上,夜探节度府,一番激斗之后,这位傻道爷,连杀节度使一家二十六口!

咱们说的明白,傻道人杀的这些人里面,可没有一个妇孺,这位大侠,真叫仗义。不过话说回来,照理讲这位节度使大爷是位镇守一方的大将,手下兵丁将领无数,又喜欢好兵刃,怎么也能和江湖人斗上几合啊?怎么能一夜之间便叫人杀得满门具空呢?

原来,这位大人近几十年来横征暴敛之下,真叫是富得流油。他养尊处优已有不下数十年,一身武艺早已荒废多时,几近个废人相似,家里儿女仆从、护卫武士莫不如此,因而傻道人才杀得这么便宜。

不过,若事情到此为止,那便倒还罢了,唐朝末年举国大乱,时常有游侠儿斗杀脏官污吏的传说。可偏偏我们这位傻道爷当晚杀得兴起,他也没想到堂堂节度使阖府上下竟没有可战之敌,怒气冲昏头脑,他又怕自己做下案子官府抓不到人,倒害了这一方百姓,就从地上随便拾起一杆桌椅凳腿,蘸着血污,在墙上写下自己的名号来:

“若寻我,古武当。傻道人,欧阳离!”

写罢就从桌上拾起一个物什背在背后,准备离开。

这下可闯了大祸喽!

且不说他一口气杀了方面大员全家二十余口朝廷怎样发落,就说整个大唐境内的其余十几名节度使肯定难免物伤其类,能饶的了他?果不其然,待到次日平明,河南道全家惨案已传到各个军政要员的府衙里去了,不说别人,单单河北、河东、关内三道就纠集了几千人的官兵来捉他,又撒下海捕文书,境内通缉,一时之间,真可谓风声鹤唳。

幸而当晚傻道人走得快,没到四更天的时候,他就翻墙越脊,走的无影无踪了,因而官兵一时倒也难以寻着他问罪。

趁着夜色,欧阳大侠一口气奔出近百里去,也未发现有追兵,这才找个店房,微微歇一歇脚力,等到气力复足了,再继续赶路。

闲话短叙,接连十几日,道爷均没遇见什么麻烦,不由心下稍安,心说看来这些官兵也是酒囊饭袋,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人来追我?莫非各处消息闭塞,不了解情况?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傻道爷刚想到这,只听后面有马走銮铃之声,紧接着,又听见群马奔腾而来,仔细分辨,似不下几十匹,忽又听有人喊到:“前面道士!等一等!我是官家人,与你问些事情!”

道爷不禁一惊,赶忙回头去看,只见远处十几匹战马正朝自己奔来,马上具都坐着官差,背弓挎剑的,道爷心说,这些官兵根本放不在我的眼里,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为杀节度使,不能多伤人命。

想到这儿,傻道人索性不理睬后来追兵,两腿一夹马肚子,径直奔走下去,心想我甩开他们,也就罢了。

谁料后面官兵这一坠上,再想脱身绝非易事,也搭着道爷这匹马是中原产的,脚力实在不佳,要不怎么能叫他们追到现在呢!

眼看快要追上了,咱们这位道爷实在不愿意和追兵碰面,索性翻身跳下马来,借着惯劲滚至道旁,又一伏身,钻入夹道的农田当中,不见踪影。不多时后面的人跟上来,见所追的人没了踪影,连那匹马也不知去向,又在四下寻找了一会儿,没什么收获,也就拨马回去了。

又过了几盏茶的功夫,傻道听路面上人息马蹄之声渐渐没有了,方才从麦田之中站起来,一回身,也不辨什么方向,扬长而去。

少时欧阳离便来到一个村庄近前,抬头看见一个童子正在道边玩耍,约有个十三四岁,头上挽着双抓髻,这时正是晴天,这孩儿映着太阳光一照,更显得唇红齿白,喜人的紧。

傻道见得此景,心中也不由得高兴,想着正好不知现在走到哪儿了,这孩子看样子是本地人,正好可以问他一问。

欧阳离走近前去,向那孩子问道:“娃娃!我来问你!这里是什么所在!”

他这一问,底气十足好像敲钟一样。直吓得那孩子身打了一机灵。见此景,欧阳也知自己鲁莽,不由心下歉然。

不料这小孩儿等了没有片刻之功,便立即缓过神来,仰头瞪了欧阳离一眼,他本想壮一壮声势,可反倒又被吓了一次:但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胖大的老道,身后背着个长条包袱,靛脸朱眉,身高过丈,颌下一部虬髯盘根错节,透着煞气。又见他蓝脸樘上有两道红眉倒竖,圆睁着一对虎目,真是好不威风!

其实欧阳离这是天生长相,无可奈何。但这孩子可不这么想,这孩子心说,好你老道,欺我年幼,问个路还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怎么一点礼数也不懂!

于是他又瞪了一瞪童眼,向欧阳离言道:“问个路便又如何?何必这么怒目圆张?欺负我年幼无力么?”

咱们说过,这欧阳离之所以被称作“傻道人”,就是不善言辞之故,这时见孩子并不搭话,相反却向他质问起来,心里就明白是这孩子对自己有所误解,可他对眼前这个水灵灵还带股子傲气的童子倒是十分喜爱。这会儿老道拙嘴笨腮,现下好几种思绪一下撞进来,甚至于脑子里已经转过了三五个圈子,无奈舌头不给劲,吃楞楞半天没说出来话,憋了好久,方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那该当如何?”又是声若闷雷的相仿。

这孩子更加着恼,心说你还真真瞧不上小太爷,难道我还怕了你?

童子还要分辨,就见这时不远处村口来了一人,穿的是短衣襟小打扮,身高约有七尺,看模样能有个三十左右岁儿,由上至下一团的精气神。只见他一路小跑脚下扬尘,不一会便到了跟前。这人脚还没停下来,便伸手一拽那孩子的衣襟,喝道:“蠢才!无故你又耍什么疯癫!”说着这人已站住了脚,扭身向欧阳离施了一礼,道:“道长请了,学生贾茂才,犬子适方才无礼之处,还望恕罪。”

再看那小孩儿,小脸儿崩崩着,小脖子梗梗着,颇有些不服不忿的意思。

欧阳离看着那孩子,心里暗觉好笑,但说不出来,思量多时,给那个大人回了一礼,道:“不碍,不碍。”这时两人方才互相打量上下,均觉对方神采奕奕,是个可交之人,也不禁从内心生出钦佩之意。

那成人道:“道长,我这孩子脾气打小就古怪,您可多担待。小可姓贾双名茂才,此地是泽州的地界,不知仙长要往何处去?”

欧阳离道:“我要往河北大名去,一时迷了路。”

贾茂才道:“大名府倒也不远,不过四百多里路,由此一路向北的便是。”

欧阳离道:“如此,多谢了。”言罢转身便要走。

贾茂才赶忙将他拦住,道:“仙长,且慢!”

欧阳离转身问道:“怎么?”

贾茂才道:“您真是好急躁,去大名就说不远,怎么也得数日光景。我看你远路风尘,依我之见,不如到寒舍稍作安歇,几日之后,再做打算,如何?”

欧阳离道:“也罢!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看官要问了,为什么这两人这么合心气儿?明明后面还可能有追兵,怎么傻道人欧阳离还答应的这么利索?这里面有个小小的缘故,咱们前面刚讲过,此二人一见之下互有倾慕之心,且欧阳离智虑单纯,艺高人胆大,如此一来,这两人的行为便不难理解了。可就是欧阳离这么一个简单的决定,到了下文书,便引出一个令人嗟挽的情节来!

至于究竟怎样?咱们后文书再讲,现下书归正文,接续前言。且说贾茂才兴致勃勃,力邀欧阳离上自己家歇一歇。话说回来,那孩子又如何想呢?他可还是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呦!他心里想,父亲你也太过于豁达了,这凶道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怎么能说领家里就领家里呢?其实这是小孩子幼稚,他哪里知道这两人相见恨晚之情呢?无奈,他眼见着自己父亲和那道人携手揽腕往家里走去,只得在后面徐徐的跟着。

一路上两人互通姓名籍贯,家世背景等项。这时欧阳离才知道贾茂才原先做过官,后来因为世道太乱,就辞去不做了,携妻儿归隐于田园。可惜一路颠簸,贾茂才的妻子路上染病去世,之后便由他自己一人拉扯孩子长大。又谈到那孩子,此子单名一个闲字,正是贾茂才希望他乱世之中能偷得安宁的缘故。贾闲自幼儿没了母亲,父亲又处处不愿与人争夺,所以就养成不甘让人,但外冷内热的心性,要不然怎么第一面见了欧阳离就那么大脾气呢!

欧阳离和贾茂才两人一路越聊越投机,傻道人话虽不多,却一针见血,时时能搔到贾茂才内心的痒处。正尽兴时,几人便已走到一处草屋的近前。贾茂才抬手把门打开,闪身将欧阳离让进屋去,随后贾闲也进得屋里。这屋里虽不甚整洁,倒也不至于过分脏乱,欧阳离也不见外,矮身便坐在床沿上,又顺手便把身后包袱解下来,靠在床边。

于是贾家父子也各自寻了座位,落座安歇。此时正当下午,贾茂才看日头也不早了,便吩咐贾闲准备酒菜,忽然想起一事,便问欧阳离,道:“欧阳老兄,可有忌口么?”

欧阳离道:“只不忌荤酒。”

贾茂才便知他吃素斋,却不忌酒。就特意叮嘱贾闲,叫他准备清汤素菜,同时多备好酒。贾闲脸上仍有不服,但已有缓和,这是一路听见两人交谈的缘故,又有父命,只得去了。

把贾闲支走,贾茂才方转过脸来,向欧阳离问道:“欧阳贤兄,你看我这人就爱絮叨,一路上光说我的事,不知兄长此来何故啊?”两人这会儿竟然已经称兄道弟起来了。

欧阳离打了个迟儿,随即一笑,便把自己如何听闻河南节度欺压百姓,又如何夜戮一门二十多人,再怎样避开官府走迷了路以至碰见贾家父子,全都具实说了。贾茂才仔细听着,不时露出羡艳的神色来。待到欧阳离讲完,贾茂才不由双竖拇指,赞叹道:“真豪杰也!”

听了贾茂才的称赞,欧阳离也略有些得意,同时心里也敬佩起贾茂才豪气干云的气概。怎么说贾茂才有豪气呢?诸位要想,别说是在那个年月,就是搁在今天,哪位一聊天说起来自己刚刚杀了多少多少人,谁能不害怕呢?可是欧阳离说完自己的所作所为,贾茂才非但没有惊惧,还称赞起来是个壮举,这气量胆色就算不小!

说着话贾闲打外边进来了,向父亲使了个眼神,贾茂才知他已把酒菜准备好,这是进来通知自己。于是站起身来,向欧阳离一拱手,道:“兄长,我儿把饭准备好了,来来来,你我痛饮一番!”欧阳离也没搭话,站起来随着贾茂才往外走去。

由草屋的后门出去,是一空旷的小院,与屋里不同,这里收拾得极为干净。院中摆着一张木桌,四周围着三五个树墩子。走近院内,贾茂才一手抓着欧阳离的胳膊,引他到木桌旁坐下。欧阳道爷低头观看,只见桌上摆着六七个素菜,均是农家茶饭,并不十分讲究,四边放着碗筷。又见地上放着个酒坛,看模样制式,竟极为精致,不知是什么佳酿。这会儿贾茂才和欧阳离均已坐定,贾闲在一旁垂手侍立着。

欧阳离心里犯疑,指着贾闲,对贾茂才道:“怎不坐下?”

贾茂才闻言,便对贾闲一挥手,道:“这位伯伯叫你坐下。”

欧阳离真没想到,刚刚那个豪气冲天的贾茂才家教倒是这么严苛。贾闲听言,这才规规矩矩的坐下,但即便如此,样子却还十分拘谨。傻道人看他粉扑扑的小脸上流出这样的神情,更觉喜爱。

贾茂才赶紧张罗着布菜,又把地上小酒坛拎起来给欧阳离满上,同时道:“老兄尝尝我这自家酿的酒,每年打了粮食剩下些,我就不分多少胡乱配着酿,一来二去竟有了经验,都是五谷杂粮,味道十分甘醇,你吃了一准儿得味!”

于是两个刚见面不久的人便开始边饮边谈,从朝廷局势到历年收成,从宦官揽权到江湖异闻,两人借着酒劲,聊得好不痛快。

还真别说,这傻道人平时说话极少,可是今儿个不了,一则遇见知己之人,二则喜好切题,再则这酒确实不错,他可就开了话匣子了。

渐渐酒菜过了几巡几味,酒劲均都撞到顶梁门上了。忽见欧阳离倏地站起身来,一拍桌案,震的杯盘咣啷啷直响,道:“贾老弟!俺老道想跟您拜个把子!”

贾茂才也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正有此意!”

两人说罢转出桌旁,当即从屋里拿出来香炉桌案,行了八拜之礼。一叙年龄,没想到闹了个笑话,贾茂才倒比欧阳离大了半岁!欧阳离便倒身下拜,口称大哥。贾茂才赶紧伸手扶起,两人又重回座位上。那两人接着吃酒闲话,贾闲无事,便想抬头看看时辰,但等他抬起头来往天上看,却忽然愣住了。

何故?这天是个晴夜,贾闲抬头只见青黢黢一张大画布,正当中间嵌着一块偌大的残玉,散出圆润饱满的光来,透过树叶枝丫,点点银屑撒在地上,好像白日里水底流动的光斑相似,天上又偶尔飞过几只不知是鸟儿还是蝙蝠的生灵,影儿落在地上,配着斑驳的水纹,恰似一汪池水中游鱼嬉戏,好不热闹!

“已经这么晚了”,贾闲心里话,没提防顺嘴说出来了。

没想到他说话,他父亲没听见,倒提醒欧阳离了。傻老道伸手一揽贾闲,对贾茂才笑道:“兄长!我爱惜你这孩子!想收他当徒弟!”

贾茂才拍掌大笑,道:“好好好!他性子太倔,正想叫人好好管教!”

欧阳离道:“我还偏偏爱他这骨子拧劲儿!正是江湖人坯子!”说罢两人齐声大笑。贾茂才转出身来,拉着贾闲,便对欧阳离行了磕头拜师之礼。贾闲心里虽不大愿意,但父亲既然这么说了,再则俩人这会儿都是酒醉,心想可能明天一早俩人就忘了,也就随着他父亲了。

说完话没过多久,贾茂才也觉时辰不早,便领着欧阳离进卧房歇息,自己也回房去了。

一夜无书,转眼到了次日。天还没亮,贾闲就觉得一张大手把自己拎了起来,然后耳后生风,呼呼响了两声,“咣当”便被摔在硬地上。等他揉揉眼坐起身来,才发现被扔到自家小院里。一抬头,就看见欧阳离高大的身躯站在眼前,伸手将他拽起,沉着一张紫脸,道:“还睡?”

贾闲这时还未清醒,两眼迷迷地望着欧阳离,道:“叔父这么早叫我起来,什么事情?”

哪知欧阳离反手给了贾闲一巴掌,喝道:“练功,早起!”

贾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昨晚之事,老道还当真了!心下不禁又惊苦交加,心中暗恼:我这可上了贼船了!

没等贾闲搭话,欧阳离伸手把他拽过来,喊他规规矩矩的跪下,之后便从怀里拿出一卷画轴,展开悬在贾闲的面前。这是一张极古朴的画,似不是画在纸上,倒像是画在兽皮上的一样。画上站着个精壮的汉子,光着膀臂,下身围着一条豹皮裙。这人身高没有九尺也差不多少,背后背着一张大的出奇的弓,腰里系着一口又宽又厚的宝剑。往脸上看,这人面如姜黄,浓眉大眼,真称得起是傲骨英风!

欧阳离双手捧画,对贾闲喝道:“磕头!”

小孩儿不敢怠慢,赶紧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

欧阳离道:“九个!”

不得已,贾闲又磕六个响头,磕罢也不敢动,依旧规规矩矩的在地上跪着。

老道看贾闲磕完了头,就收了画,过去伸手把贾闲扶起来,道:“刚才拜了咱们江湖人的祖师爷,你现在正式入我的门下了!”

看官要问,拜的那人是谁?怎么是江湖人的祖师爷?且慢着急,听我细加分解。远在尧王舜帝的时候,有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因他善射,老百姓都喊他作“羿”。这位羿,真是一位大英雄,他深知百姓疾苦,单凭一身的本领,为平民作了不少好事,直到今天,咱们还传说他射过太阳呢!因此后世的江湖好汉,都敬仰他的气概,也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便都尊他为行侠仗义的祖先,不论什么门派,在先拜自家祖师之前,先拜大羿。甚至有的游侠洒脱放荡,连自己门派的祖师都不拜,给羿磕了头就算完了入门之礼,好巧不巧,咱们这位欧阳离便是这么一位。

书归正文,且说贾闲。其实他是不大愿意的,哪个小孩儿能喜欢面带凶相的老道?更何况这一早上乱七八糟的一通折腾,更使他对江湖这一套反感。不过昨天贾闲陪着他父亲和这傻道人盘桓了大半日,反感倒也削去了不少,另外已经行了大礼,也是无可奈何。

贾闲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就见傻道人欧阳离把连日背着的长条包袱从身上解下来,夸啦啦一声摊在地上,打开包袱,一片精光乍现。原来,这包袱里装了不下二十口名贵的宝剑,长短宽窄不一,但各个都是宝家伙。这正是那日欧阳离屠戮节度使一家时临走前从桌上拾起的那个物什。他当时杀得起性,见屋内各处均摆放着这些个宝剑。练武之人本就爱惜这些,他当时想,与其把这些宝贝留在这儿便宜了别人,还不如我干脆卷包烩,带走呢!于是便一直带在身上,直到眼下。

欧阳离打量了贾闲几眼,便从从宝剑里面挑挑捡捡,最后拿起一柄,交给贾闲。贾闲取过一看,只见眼前这物由鞘至柄,全是竹子做的,只是翠色已经褪去,多少显得有点发黄,在剑柄底下,有用针细细地刻着几个小字“汗青”,贾闲心里这就明白了,原来这柄剑叫做汗青宝剑。

一摁崩簧,宝剑弹出匣外,竟不带一点声音。贾闲仔细观看,这剑既宽且薄,通体散出碧波一般的光来,并没有什么杀气。拿在手里挥动几下,稍微带点分量,但并不感觉十分沉重,可见欧阳离眼力之准!

这时欧阳离也挑了一口适手的剑,又厚又长,看起来分量轻不了。把剑在手里掂了掂适应一下,欧阳离便对贾闲道:“孩儿,现在你已是我武当门徒。时间紧张,来,我这便教你咱们门户的剑法。”说罢就见欧阳离刷刷刷连使了三剑,贾闲只能大约看出来一砍、一刺,然后从左边平着抹了一剑,最后又出了一掌,剩下的他就都看不出来了。

这时欧阳离早已复又站定,就听他对贾闲说道:“孩儿,我刚这三招半,你可看清了?”

贾闲晃晃小脑袋,并没有答音。

欧阳离突然想起来点什么,一拍自己的后脑勺,“唉呀!你一点武艺也不懂,这么给你演你怎么能领悟?蠢材!蠢材!”说着话欧阳离把贾闲拽到近前,手把手的演招,又把运力的法门诀窍一一交给小孩子,贾闲这才开始一剑一掌的学起来。

少时贾闲便已学的像模像样,欧阳离又叫他重复了走了十几趟,看他练熟了,又教他怎么迎敌变换,过了许久,这才唤他停下。这时贾闲早已累的满头是汗,老道招呼他到近前来,两人也不分什么干净埋汰,就地坐下。

欧阳离微一沉思,抬头对贾闲道:“娃娃!我本当与你父子多盘桓些时日,最不济也得把你带在身边,好带你闯荡江湖。可是我现在身负偌大的人命案,实在不便。”顿了一顿,欧阳离接着又道:“趁着天早人不多,我现在便走。此外有几样事你须记得:其一,我在河北大名古武当山上真武庙里出家,日后你若是有机会出世,就到山上去寻我,即使我不在,你师叔师伯也一定能收你;其二,我教你那三招半剑法可千万记牢,一生二,二生三。别小看这三招半,它可大来由!你要是能记熟了,使将出来,等闲人近不了身。”

说着话欧阳离站起身来,贾闲看他站起来也不敢再坐着了。老道拍拍小孩子的肩膀,又道:“等过半个时辰你再叫你父亲,这会儿千万不能惊动他。”

说罢,只见欧阳离身子一纵,跳上院墙,转身飘然而去。

贾闲只觉目眩神迷一般,这一早上好像做梦没醒似的莫名其妙,他痴愣愣站在原地,脑子里不住思量:怎么这怪老道今天早上忽然这么能讲?书中暗表,这小孩子不知道,他欧阳离为了这一早上,心里盘可算了大半夜呢!

正想着,贾闲转身打算回屋休息。一抬头,看见父亲正倚在门框上,抱着肩看他呢!贾闲赶忙小碎步跑去见父亲。经贾茂才一问,贾闲便把这一早上的事,一一具都讲了。

两人正说着,忽听一阵急烈的敲门声,梆梆梆连声响个不停!

究竟来者是谁?怎么这么急切的叫门?

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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