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长安城最大的酒楼。
在最顶层的某处包厢上,苏熠宸半倚着窗,抱剑环胸,俯瞰着这繁华的长安街道。
包厢中的另一边,傅瑶坐在摆满美味佳肴的桌旁吃的正欢。
方才学课结束后傅瑶便觉得腹中饥饿,便央着苏熠宸带她去吃好吃的。而苏熠宸选择了这家酒楼,不是因为这里的吃食做的很好,而是因为在这里吃饭不用银子。
因为这里的幕后老板陈少煊是苏熠宸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要说这陈少煊在这京城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爹陈开元是当今丞相大人。作为丞相的长子,陈少煊完全可以好好活着,活到继承他爹位置那一天。可他偏偏不愿意,文不习武不就,偏偏非得自作主张地去经商。当时丞相被气的三天两头追着他打,这件事甚至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后来眼看着陈少煊软硬不吃,丞相也只能任由他去了。但没想到的是,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大。渐渐的,他的产业遍布整个长安,从早点铺到整个长安最大的酒楼。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长安近半的经济命脉都掌控在他手里,所以那些王公贵族见了他也都客客气气的,愿意卖他个面子。
而有这样一个朋友苏熠宸觉得最满意的就是吃饭再也不用花钱了。
陈少煊半靠在软榻上,手上把玩着一把折扇。许是第一次见过女子这样的吃相,陈少煊有些目瞪口呆:“这是你妹妹?”
手中轻叩窗檐,苏熠宸挑眉:“怎么可能?”
“那是你相好?”陈少煊又问。
苏熠宸下意识地看向傅瑶,见她应该是没有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苏熠宸回给陈少煊一个白眼,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那她是谁啊?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身边跟着女人,虽然她还不算是女人吧,但也是个雌性啊!”许久得不到答案,陈少煊急得抓耳挠腮。
也不怪他不认识傅瑶,他这几年一直醉心于生意很少参加过宫中的宴会。而对于祁安公主的印象他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糯米团子似的小娃娃上。
此时苏熠宸已经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吃得正欢的少女。他一时也是真真正正地发出了疑问:“是啊,她到底是谁呢?”
又或者说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呢?
苏熠宸微微侧头,陷入沉思。
按理说,他是她的侍卫那他们二人应该是主仆关系。可是,真的就只是主仆关系吗?苏熠宸不傻,真正主仆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他是知道的。
苏熠宸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小丫头。
不得不承认,她长的很好看。在同同样年纪的人中,苏熠宸还没见过比傅瑶长的更好看的人。她虽抓着食物狼吞虎咽,却不会让人觉得不雅,倒是有几分不故作姿态的洒脱。大约是身为公主,她的身上有种天生而来的贵气。贵气却不高傲,明艳却不招摇。
苏熠宸心中一动。
怔愣间,忽然有瓷器打碎的声音响起,大约是傅瑶有些矮伸手拿食物的时候有些不便。傅瑶手边的瓷瓶被她一不小心扫落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陈少煊心也疼肉也疼,那可是前朝的古董。
知道自己闯了祸,傅瑶瘪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了陈少煊一眼,就想去捡摔碎了的瓷片。
几乎是本能般的,苏熠宸几步走上前拦住了傅瑶:“我来!”
弯下腰,苏熠宸开始捡瓷片,可捡着捡着,苏熠宸忽然有些发愣。他为什么会想也不想地就冲上来,他就这么害怕傅瑶受伤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保护傅瑶已成了自己潜意识的本能了呢?
包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陈少煊心也不疼了,肉也不疼了,哪哪哪都不疼了。只是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瞅着眼前的场景,他忽然更好奇这个小姑娘是谁了!
等傅瑶终于吃饱了饭,她便跑到苏熠宸刚刚站着的窗前。可惜傅瑶有些矮,离窗子有些远。可傅瑶又很聪明,只见她搬来一个小椅子,爬上去后便站在椅子上扒着窗子向外瞧,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对新世界的好奇。
此刻苏熠宸和陈少煊双双坐在榻上,中间摆着一副棋盘。
陈少煊挑眉:“你今日可是有些不在状态。”
苏熠宸懒洋洋地坐着,不应声。
许久,落下一子。苏熠宸看向窗边的傅瑶:“你小心些,别掉下去!”
傅瑶口中嘟囔着说些什么,离得远了些,苏熠宸没大听清。
陈少煊终于忍不下去了,拿起扇子敲了敲桌,又在苏熠宸面前晃了晃:“好汉,回神了!”
拍开陈少煊在他面前晃悠的手,苏熠宸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你每日倒是很闲!”
拿着扇子摇啊摇,陈少煊笑道:“那是自然,我又不用进宫当那劳什子的侍卫。”
白子被吞吃,陈少煊有些得意:“不过,这时候侍卫可以随便出宫吗?”
苏熠宸道:“宫中侍卫自然不能,不过我今日刚换了职位。”
似有不解,陈少煊开口道:“我怎没听说过侍卫还可以换职的?你换了什么职?”
“闲职而已。”苏熠宸不轻不重地开口。看那棋局已败,再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苏熠宸便搁了棋子,执起一盏茶来:“就是换了你口中这位雌性的贴身侍卫!”
“她?”陈少煊动作一滞,凑到苏熠宸身边耳语道:“她是哪位?”
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陈少煊,苏熠宸道:“祁安公主!”
二人正说着话,傅瑶看够了风景,有些怏怏地走过来。就这么一个小窗,看来看去也没什么看头,傅瑶有些无聊。
便想着再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