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素颜懒懒的接过茴香双手捧来的冰镇西瓜汁舒服的抿了一口,又接了丫头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轻轻的动作优雅的把手里的白玉碗递给丫头,身子稍稍的往后靠,直到后背的脊柱靠上绣了墨竹的大靠枕有了支撑只把身子在那里靠好,始轻轻的撩了撩眼皮,全身的气息透着一种散淡和浑不在意的神情看向地下跪着的老安家的,声音也不轻不重的,甚至带了几分好似才睡醒般的沙哑,却偏又让人听在耳里只觉得心头一紧,“你是老夫人身边的,还是夫人身边的,过来有什么事,说吧。”
“回姑娘话,老奴是奉了夫人之命,请姑娘大后天儿回府的。”
“大后天儿,不是说好的我十一那天回么?”
素颜挑了挑眉眸子慢慢的咪成了一条缝,如同极细的寒芒向着地下的人刺过去。
她早就算好的,初九是银楼开业,虽然不用她亲自到场,可在家里侯着消息总是要的。而九月十一则是老太太的五十八岁的寿诞,这是必须要她亲自到场什么理由都推脱不了的,可现在今个儿才不过初三,怎么的就来催人了?
而且,据她所知陈氏这会的心思应该还在新嫁过去的女儿身上才对啊。
怎么想起她来了?
心头飞快的盘算着,面上却是不动分毫,只是淡淡的一笑,对上老安家的眼神也不说回也不说不回,只点点头道,“你起来吧,我知道了,茴香,带老安家的去下面歇着,大热的天喝口茶歇歇脚再回也是好的。”
“多谢姑娘。”
老安家的顺势起来,悄悄在袖口掂量一下茴香在袖中递过来的荷包。
沉甸甸的,应该有好几两吧?
这么一想眉眼都笑开了,只再三的道谢之后顿时便被茴香和离草连推带哄劝的带出了屋子。
只余了素颜碧柳主仆两人,素颜看向碧柳,“你一会让柳大找人打听一下,看看杨府那边最近可有什么事。”看着碧柳应了是亲自出去找柳大,她不禁叹口气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球般靠在了榻上,眉宇间淡淡浮起的是几丝懊恼和烦躁,若依着她的本意,自是和整个杨府都脱离的干干净净完完全全才好,省得今儿个防着明儿个戒备着的。
还得时刻留心小心着别让自个哪步走错或是被别人利用了去或是被对方算计了去。
然而,不过是她的梦想罢了。
且不说还有柳夫人和浩哥儿是不能脱开杨府的,单这孝道两字便能压死人。
只要她还想在这上京城,想在这世上活着。
有些事便只能受了,只能遵循着这世上的规则才是。
现在想想果真是有句话说的好,若是改变不了环境,那么便改变自己。
认清环境,改变自己,接受面前所对着的现实,然后以着最好的心态去迎接一切。
之前她觉得这些话无聊,不是还有句坚持就是胜利么?
现在想想果真自己才是那最无聊最傻的。
一己之力与整个世间以及不知传承了多少年的历史礼仪风俗为敌。
她没那么伟大,也没那么愤青!
在接受以及面对现实的同时。
所以,目前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活的开心一些,顺畅舒心一些。
当然了,如果有人想要她的命,不想让她好活的同时又是例外了。
毕竟她可没笨傻到人家的刀都要架到自个脖子上了。
她却还无动于衷静然等死的地步。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过了半响午,未时过半的时侯茴香悄悄的走了进来。
屋子里素颜静静的靠在榻上睡的正香,身上只着了玫红色丝绸的被素颜亲自改良过的无袖吊带睡袍,腰间的带子松松系了,露出胸前弧度优美的锁骨,宁静而带着丝娇媚的睡颜,几缕发丝垂至额前,给她凭添几分俏皮,一把坠了粉色络子的绘有美人图的团扇应该是自手里滑落的,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静然无语的躺在地面上……
茴香弯腰把团扇捡起来,又看了看自素颜身上滑至地下的薄毯摇了摇头。
姑娘就是这样,总是贪热,一热起来就什么都不顾的丢被子。
虽然茴香的动作极轻,可素来浅眠的素颜还是被惊醒,只嘤咛一声慢慢睁开了眼,待看清面前的茴香时轻轻一笑翻了个身坐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茴香赶紧拿了个枕头放到她背后,只笑着让外头的丫头端了清水打湿了帕子亲自服侍素颜净面,又执意的帮着素颜在无袖的吊带衫外披了件衣裳才轻声的道,“姑娘您别急,天还早着呢,才不过未时半……”
“人送走了?”
虽素颜不曾说起是谁,可茴香却抿唇一笑,“是啊,刚刚在我和离草耳边可是好生念叨了一番,都听的耳朵要起茧了。”她嘟了嘟嘴看向素颜的眼神全是讶然和佩服,“姑娘怎知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来,奴婢真是服了姑娘了。”
“别贫嘴,赶紧说说问出了点什么。”
“是,姑娘。”茴香福了福身子,只一边帮着素颜打扇一边轻声道,“其实奴婢也不知道问出来的是不是有用,只是奴婢和离草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自那老安家的嘴里问出来,陈夫人前几天回了趟陈府,然后又陈府的人来了几趟,接着陈夫人便在杨老夫人面前又嘀咕了一个下午,今个便让她来请姑娘您回府了。”
“我知道了,没其他的了?”
“其他的左不过一些府里的家长里短,那老奴说话没个边沿儿的,姑娘您还是不听的好,没的污了姑娘您的耳朵。”茴香皱了下眉,想到那老安家的刚才和自己离草两人面前一番抱怨,那偶尔几句话说的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面红耳赤,她在心头狠狠的啐了一口,呸,果真真是老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