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慕千月指了指自己，见张宇的眼睛盯在自己身上，于是说道：
“我是慕千月，身份嘛，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客栈老板。
当然，你可以当我是太阴圣地圣子，也可以称我为符道道子，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也可以叫我”
“青莲幽月！”
青莲幽月！这四个字如同一柄大锤，重重地砸在张宇心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是青莲幽月？
他有猜测过柳青凝口中的前辈的身份，最终将怀疑对象定为新来的柳城城主。据他观察，柳城城主应该是以为褪凡的圣地圣子之类的存在。
在他的计划中，这位处于褪凡的城主大人会是最大的变数，他没有想过柳城中会有其他人在褪凡，毕竟人族十国何其大，圣地级别的势力虽多，但又能有几个？
他之所以成为新城主手下的小吏，未尝没有试探一下新城主的意思。
只是他没想到，新城主由变数化成了定数，更大的变数他却没发现！最关键的是，这个变数一直在他身边，这是何其的讽刺！
他失败了，不是败在了柳青凝身上，也不是败在慕千月身上，而是败给了命运。
“我就此退去，能否放过我！”深吸一口气，张宇明白如今事不可为，他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脱身。
“退去？放过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慕千月蹙着眉头笑道，声音邪异，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并无，说到底，现在我的生死全掌握在你手中，这么问，你可以当做我实在求你。”张宇眼神平静，或者说他在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他知道，现在他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他只能去希望对方碍于自己的名声，不会对自己一个楼下出手。
没错，蝼蚁，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虽说蝼蚁对于人类来说脆弱不堪，可没人会特意去踩死一只蚂蚁。这样的话，他活下来的几率就大得多。
当然，他不敢赌，因为对面的那位给自己的感觉很奇怪，他与那些爱惜羽毛，不对弱小出手的天骄差的太多。
更何况，自己现在知道的太多，若对方执意要杀他，他也没办法。
“哦，求我？”慕千月笑了，“你就是这样求人的？”
眼中寒光一闪，张宇跪了下来，将脑袋重重地扣在地上：“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
看着眼前跪地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的张宇，慕千月在心中暗叹一声：“能屈能伸，柳青凝输得不冤！”
不过片刻，张宇的额头就已经磕得血肉模糊了，但他仍没有停。
“好了，停吧！”最终慕千月用灵力将对方扶起，叹了口气：“你不错，真的不错，心性智慧皆是上佳，若是出生在那些圣地家族，较之那些圣子少主还要强上三分，可惜走错了路。”
“我没错，人生在世，争那一条仙路有什么错？错的不过是气运不钟罢了！”虽然额头躺着鲜血，但他仍是不卑不亢地说道，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对方欣赏自己，就因为这份欣赏，他存活的几率就大了许多。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很抱歉，你的生死，还是让青凝来决定吧！”看着眼前强装镇定的张宇，慕千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准备做决定。
“她？”张宇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是她？”
“哦，对了，忘了介绍了，我身旁这位，也就是你所认为的老板娘，妖族第二序列，夜幻昙。
至于为什么让小青凝来决定你是生死，那是因为这位妖族第二序列，准备收这个你心目中除了提供一棵树心，让你成道便一无是处的姑娘为徒。”看着眼前失神的张宇，慕千月平淡地说道。
其实就他而言，还是很欣赏这个张宇的，正如前面所说，这是一个有谋略，有心性，有胆魄，同样有手段的人。
就如同慕千月对他的评价一般：有趣！这是一个危险的人！
危险！确实，这样一个能为了一个可能，就压制修为三年的人，这样一个能为了实现自己的计谋就隐忍三年的人，这样一个为了成功，不惜以身为饵的人，确实担得上一句危险！
而且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够冷静，够绝情。
任何人这样与一个漂亮的女孩相处三个月，哪怕是早有预谋，也不可能一丝好感都没有。
就像柳青凝，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丝丝别样的情感在张宇身上。
但这个张宇却没有，在他心中完全将柳青凝当做猎物，当做可以补全他相较于那些天骄天生不足的命格，当作他登仙路上的第一块踮脚石。
都说假的看多了，即使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但是在他心中真的假的，区别却是很明显的，他不会将假的当成真的，因为对于他来说所谓的真只有他自己。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情感，他对于柳青凝还是有情感的，嫉妒，嘲笑，不屑，以及渴望和占有欲。
他嫉妒柳青凝的天赋跟脚，当然他也不止嫉妒柳青凝，他同样嫉妒那些大势力的圣子少主。
至于嘲弄和不屑，在他看来，柳青凝就是一个笑话。在这个世界所谓的纯真，所谓的善良，不过是加快灭亡脚步的薪柴罢了。
“哈哈哈，一个第二序列，一个第九序列，柳青凝是我小看你了！”听到慕千月的的话，张宇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
就是这样一个他从来没看得起过的妖族，就是这样一个天真到白痴的女人，她何德何能让两位妖族序列青眼相待？
要知道现在要求几位序列虽说明面上跟他们是一辈，但就实力来说早已经高出了他们这一辈，在这个老一辈不得对年轻一辈出手的世界中，妖族的几个序列，可以说就是这个世界的无冕之王。
但就是这样传奇的两位，居然会看中这样一个不知上进的蠢才！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幽月大人，他真的可以交给我处置吗？”不顾张宇的怒吼，柳青凝小心翼翼地向慕千月问道。
“当然，都说了要交给你决定的。”慕千月笑笑，眼中不由地露出一份期待，你会怎么做呢？
同样的眼神出现在夜幻昙眼中，虽然她能看见未来，但还是想亲眼见证一下，自己未来徒弟的想法。
“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今天我就算死也毫无怨言，但是，真是不甘心，竟然会死在你这种人手中！”看着，柳青凝眼中升腾起来的杀意，张宇满是遗憾。
确实，如同他所说的，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但他没想到，自己就会死在自己最看不起的人的手中。
“张宇，最后，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后悔吗？”或许是想到了往日的种种，柳青凝闷闷地开口问道。
“哈！”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张宇哈哈大笑起来，
“后悔？后悔什么？后悔不该打你的主意？还是后悔我该不该修炼？
没想到到这种时候了，你竟还如此幼稚！都说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在天地不会给我后悔的机会。
人呢，就是这样，贪得无厌。
凡人呢，他会永远会感叹自己的钱财不够多，自己的寿命不够长；成为了修士，他又开始感叹自己的身份不够高，自己的天赋不够好；即使成为了那高高在上的劫仙，他也会感叹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仙，为什么寿命不能多过一元之数。
正因为我是人，所以我会感叹自己的天赋不够好，所以我会想尽办法来增强我的天赋，来让自己爬得更高，走得更远。
现在你说我为什么要后悔？我又要后悔什么？”
张宇的话虽然偏颇，但却反映了人性，人啊，不就像他说的那样吗？
“没错，你说的对，弱肉强食，修士的世界自古如此。”听着他的话，柳青凝淡淡地点头，“所以，为了避免免养虎为患，我送你一程，算是了了我们之间的因果。”
一根柳枝激射而出，伴随着一朵血花的绽开，这么一个有着枭雄资质的青年陨落！
“你不错！他也不错！”良久的沉默之后，慕千月看着身影有些萧索的柳青凝说道。
萧索是应该的，毕竟张宇是她第一个认识的人，虽然这个人对她心怀不轨，但在她心中，对张宇还是有着别样的情愫的。
“幽月大人，人性真的就这么……”
“这么黑暗对吗？”见她说不出口，慕千月笑着结果话头。
“我……”柳青凝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
“说实话吧，我如今只能算是半妖。
生而为人，长而为妖，我应该是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
人性确实就这么黑暗，但他们也有闪光的地方，其实不单单是人，一切灵智已开的生灵他们都会这样，贪婪而不知满足。”
说着，他不再看着柳青凝，而是转头看向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你不错，真的不错！唉，你怨恨着天命，殊不知天命从来都是公平的！”
“好啦，走吧，我们回去吧！”紧接着他甩出一缕看不见的火焰，丢在了地上面已经显得冰凉的尸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