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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干柴烈火

向阳一走,乔巧也不怎么露面了,也就偶尔打个电话证明一下林岩李晚成是否健在。林岩没事儿不是猫在房里看书就是扎到解剖房看尸体,饶有兴致地邀请李晚成一起去。李晚成一想到那泡在药水里形形色色的各类人体器官,就呕从心头起吐向胆边生,没等林岩开始描述就逃之夭夭。

饱暖思**果然是真理,燥热的天气总能孕育燥热的情绪和燥热的欲望,况且周围的环境也实在是撩人情思:眼瞅着毕业将至,注定要在毕业那天一起失恋的大学情人们抓紧了时间做爱做的事儿,没吃的赶紧去吃,没玩的赶紧去玩,没做的赶紧去做。校外的旅店二十四小时爆满,排不上班儿的急得满校园乱窜,于是犄角旮旯也是星火燎原春色无边。李晚成满园的春色是怎么着也关不住了,一大把一大把的红杏顺着心头叽里咕噜地滚了下来。想到前几日因为去西部当志愿者的事儿跟女友袁佳闹翻还没哄好,决定还是在女友身上打打主意。按理说重庆男人应该具有耙耳朵的特点,可李晚成是个异类,从不懂怜香惜玉,能跟袁佳一起相安无事地呆一天已属不易。主要是李晚成心里闹不明白,他跟袁佳怎么看怎么不像你侬我侬的情侣,仅仅停留在王八瞅绿豆的层面,距离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差距还不小。

说起来,还是袁佳主动跟李晚成示的好。李晚成对钱有着超乎寻常的痴迷,天天叫嚷着要开发资源创造价值,不时还蹦出些“天下熙熙皆为利去,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古话。为了把理论付诸实践,大一时候就与人合伙儿在校外开了一家小音像店,也曾小小辉煌且发过一笔小财,顿时气粗得能把歼十送上天,慷慨地给向阳和林岩一人买了一部板儿砖大小的手机,一度被人称为校园款爷,亦曾曰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之类的豪言壮语,说哪天不愿意在北京了,把燕北大学搬到重庆去,做个校董事会董事长也在家乡人面前露露脸。好景不长,宏图伟业遭遇了折戟沉沙,音像店被查封,据说从里边查出来一系列的毛片儿,紧赚不够慢赔的,李晚成因此而破产,向阳和林岩又将“板儿砖”卖掉,总算是帮李晚成补上了窟窿。袁佳家里也是做买卖的,所以对李晚成的投机倒把印象还算不错,虽觉得这家伙油滑异常,但换种说法那也是有经济头脑头脑灵光的体现,还时常光顾过他的小音像店买个CD什么的。即便后来李晚成的商途遭遇坎坷,她也认为这是彩虹前的风雨。况且眼瞅着周围的男男女女都或采野花或吃窝边草有了跟班或跟了班,自己这块处女地一直无人问津开垦,这是哪个怀春的少女都有点儿接受不了的。可但凡有头有脸的都拼了命地去讨乔巧这样极品姑娘的欢心,围在自己身边想占点儿便宜的自己还看不上眼。都说女人离她近了她烦你、离她远了她怨你,那是还没遇到对的人。闲来无事到李晚成的小店瞎逛,因为熟偶尔还帮李晚成瞭瞭摊儿,经常被人喊成老板娘。在向阳林岩等人半真半假起哄之下,两人还真就将就在了一起。

“将就”这个词用得挺好,别看没捅破窗户纸的时候温文尔雅相敬如宾,其实无非是掩藏自己的真面目装装样子,等到脸儿对脸儿了各种大麻子小雀斑以及缺点矛盾暴露无遗,都觉得自己能娶个绝色天仙嫁个金龟佳婿,互相不惯着,厉害的时候都叫嚣着要休了对方而后快。事后想想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接着将就算了。因此,这段恋情非常不被人看好,向阳就曾半调侃跟李晚成说,她叫袁佳,你应该改名叫陆窄。也正因如此,两人虽有情侣之名却无夫妻之实,都不想让对方占了便宜。

如果不是李晚成这几日确实孤单无聊,还真打算绷到毕业一走了之一了百了,可回头想一想自己搞了一回对象搭出去诸多银两,连港都入不了,实在是有点儿亏,下定决心非要把告别处男之身这事儿给办了。于是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带着一身的蒙汗药般的劣质香水味儿,打电话约袁佳见面。袁佳正愁找不到台阶下,没想到李晚成主动放下姿态怀柔,觉得矜持得差不多了,推诿了几个回合放下了成见,随着李晚成逛开了北京城。

李晚成肚里怀着鬼胎,手上格外阔绰,吃的玩的一概不心疼,哄得袁佳心花怒放,少有地依偎在他身边还赏了几个吻,身体在被汗水打湿的薄衣下边煞是动人,对李晚成试探性的几下触摸也仅仅是回了几次略带嗔怪的白眼,与平日里的河东狮吼响彻云霄判若两人。说实话袁佳不丑,且带着苏杭佳丽特有的白嫩肌肤,无非是优渥的家庭条件在肉嘟嘟的脸蛋子和圆滚滚的身材上尽情体现,搁唐代的标准也是不折不扣的一个袁玉环。

半日下来,两人都有些累了,李晚成道:“袁佳,找个地方凉快一会儿吃点东西吧,我都快晒化了。”

袁佳点头:“好啊,你说就咱们俩吃是不是没意思啊,要不你把林岩乔巧叫上,有美女饭也吃得香。”

李晚成多鸡贼,马上听出了袁佳话里的意思,顿时拿出一副忠贞不二的烈男情怀,表示今天的一天是属于咱们俩的,除了身上的虱子别的活物一概不带。

袁佳很满意,整个人大尺度地塞进李晚成的怀里来了个无缝对接。李晚成纸上谈兵滔滔不绝,真格地跟袁佳这样亲密接触还是破天荒地头一遭,脸红心跳大脑缺氧汗毛孔全开差点儿失禁,一只手揽着袁佳,另一只手在裤兜里把龙头换了个方向又紧了紧阀门,方才熬过丢人的一关。

甜言蜜语加美酒佳肴,李晚成很快把袁佳灌得有点儿五迷三道,眼波儿都柔媚起来。其实袁佳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李晚成的花花肠子,不过是自己也打着小算盘,以她目前的条件找上李晚成也算可以,她是满心希望李晚成能跟着她回杭州,谁知道这孙子自作主张要去西部耍一耍,真要舍不得身子可就套不着郎了,心想反正早晚的事儿,该派上用场的时候就不能雪藏了,因此半推半就,也算是给李晚成设了一个局。

既然心下都明白接下来的节目是压轴大戏,也就都不在前戏和铺垫上浪费更多时间,补充完能量利索儿地结账走人。出租车司机看到两人这副模样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充分发扬职业精神,油门到底狂飙至李晚成几人的出租屋前。

李晚成欲火攻心之际尚未忘记将一把笤帚挂在门外的钉子上——这是与向阳林岩在《红岩》中学来的暗号——有情况,请回避!袁佳说到底还是有些紧张,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一进屋两人就倒在了李晚成臭烘烘的床上,谁知体重之和超标严重,将这平日就不堪受李晚成重负而有些怨言的破床压得轰然坍塌。继而又转战到向阳床上,结局依然惨烈。李晚成没敢再擅自爬上林岩的床,学医的林岩多少有些洁癖,要是知道了两人在他床上行云布雨,非跟他动手术刀不可,索性胡乱铺了被子在地上,吹响号角。在这个炎热的午后,一出好戏正式上演。事毕,袁佳依偎在李晚成胸膛上摩挲良久,说出了甭说李晚成,连自己都有点儿不相信的话:“李晚成,我爱你!”

李晚成被这句无数人用以表情达意的俗语吓得一哆嗦,憋了好久的一泡尿好险撒在身下。这之前光琢磨着怎么舒服了,可负责任的事却压根没想过。他一听到袁佳的一句“我爱你”,情知不妙。果然,袁佳搂着他的脖子道:“李晚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怎么着也得对我负点责任吧?”

“啊……那个,怎么负责任啊?”李晚成哆嗦起来。

袁佳一笑:“你怕什么啊,我还不是舍不得你。既然你不想留在北京,干脆跟我去杭州吧。我们家虽然做的是不是大买卖,但好歹也是一家公司。凭你的本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啊?何苦去西部受那个罪呢。”

李晚成暗叫不好,这才搞清楚,为毛这厮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自己,原来也是设下香饵钓金鳌。牙一咬心一横,心说以为金鳌那么好钓的吗?定下神来,在头脑中编织着彩霞一般绚丽白云一般清高的语言,破古穷今搜肠刮肚,最终声音颤抖着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去,大致如此:咱俩只是同欲相怜,本非同林之鸟,马上就要各自纷飞,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请收回您的爱意,节哀顺变云云。

袁佳这才觉得自己见识短浅,光知道舍不得身子套不着郎的道理,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后果,此时彻底清醒过来。没想到自己多年来守身如玉,可如今大胆委身于人,原来只是同欲相怜的借口啊,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气炸连肝肺锉碎口中牙,全无江南佳丽的温柔婉约,哭天抹泪嚎啕呻吟,声浪一阵高过一阵,顺便赏了李晚成几个大嘴巴。李晚成心中有愧不敢言语,无奈低三下四把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给袁佳拿过来。

发泄过后,袁佳怀揣着青得发蓝的肠子愤然离去,走了两步回头指着可怜巴巴的李晚成喝道:“李晚成,别落到我手里,否则你不得好死!”李晚成咧着嘴苦着脸,突然也想起自己就这么仓促地结束了童子之身,还是献给自己不爱的人,委屈得不行。回去趴到地上的行李堆里流了几滴无耻的眼泪,想起砸坍了两张床,脑袋里简单地转了转,又爬起来给林岩打电话,说居所被人洗劫,速回商办。

林岩急匆匆赶回来,果然见一片凌乱,一边安慰李晚成一边收拾,收拾收拾着觉得不对劲儿了:门窗完好,自己的床根本就没有翻动过的痕迹,落在床上的钱包都没人动,还发现了一条带着熊猫图案的内裤。林岩用扫把挑起来疑惑地说成子这不是你早上换的吗,怎么在这儿?李晚成条件反射似的连忙捂住裤裆,一脸的惊慌终于将谎言出卖。

在林岩一把手术刀威逼之下,终于实情尽吐,把这个炎热的午后的故事娓娓道来,具体细节略省一二。林岩也算体恤,呵斥了李晚成谎报军情随便滥情糟蹋感情一顿也无法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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