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穗拿起架在碗边缘上的筷子,挑起面条的时候才发现,“方面面”?方便面???
那面条不是直的,而是像烫了大波浪的头发一样,“一波三折”。
万穗都要笑哭了,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提了这么一嘴,倒是被他记在了心上。碗是真的不小,这一碗面怕是她撑死也吃不完,不过看着眼前一脸期待求夸奖的小白,别说是撑死了,就是吐了再吃一遍也可以。
“不好吃就别吃啦,我第一次做不是很好,我下次做好在给你吃!”李阳白看着皱着眉头疯狂往嘴里塞面的万穗,边说边去抢她手中的筷子,还将碗想自己靠了靠,“别吃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好吃!”
“唔……呼……谁说的?”万穗嘴里嚼着面条,因为面有点长,还有一节挂在嘴角,只好用力吸了吸,“好吃,特好吃!我还没吃饱呢!”
李阳白看了看万穗憋的通红的脸,也只好将抢来的筷子还了回去:“那……唉~算了!那你慢点吃,别呛到。”
两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于是,谁都没说话,就站在门边,万穗细细品着面,也被人细细品着。
其实,这面是好吃的,只是没有盐而已……
后来的几日里两个人也就都将彼此的喜怒哀乐看得透彻,吵也吵不起来,冷战也过不得三个数。
春去夏至,将军府背靠的那座山上的杏花败了,长达六个月的“皑皑雪山”早已绿意盎然。
万穗今日没有去薄玉楼,反倒拉着迎香去了后山。
“小夕,这果子还没熟呢!你摘它们作甚?”迎香看着万穗手里拿着杆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树干枝叶,不过成人拇指大小的青绿色酸杏儿噼啪地落在了地上。
“尝尝!酸吗?”万穗每棵树打上几下,回过头对着迎香使了使眼色,要她捡几个尝尝味儿。
迎香又不傻,不用尝也知道这杏子本就酸,若是没熟透的杏子定是又酸又涩,只是又思前想后觉得万穗每每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就听话地捡了个个儿大的,想着应是快熟了的用帕子擦了擦,小小地咬了一口。
呕!
岂止是酸涩,更是有些麻舌闭味的苦。
迎香实在是找不出委婉地回答万穗问题的话。
万穗见身后人没了动静只好回头瞧了瞧,恰巧对上了满脸苦涩的迎香,好好一个小姑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弄得万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好把杆子扔在一旁,就近捡了个青杏子用袖子擦了擦,一口咬下去。
也不知是口水还是汁水,晶莹剔透地挂在嘴角,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在万穗脸上还有点儿玉器透光般的感觉。
爽口!酸酸的,脆脆的,这可是比糖葫芦还要让人垂涎三尺的东西。
万穗心里暗暗地美着,以前穿越前那边的街边也是有些老奶奶挑着两箩筐来卖的,只是还是会有些偏黄,如今这儿倒是轻而易举有了新鲜的,没熟透的,真是快乐呀!
于是万穗兴高采烈地带着迎香一人抱着一筐青杏子回了将军府,箩筐又宽又高,两人抱在身前,迎香还好,可以露出一颗小脑袋,到了万穗这儿,勉勉强强将下巴抵在筐的边缘上才看得见路。
所以白日去,夜晚才归。
李阳白下了学堂没瞧见万穗心里就急得很,又慌又燥。晚饭后就一直蹲在门口守着,一会儿左瞧瞧,一会儿右看看,看得司马常安都有点急了,马上就要让孙曲差带着其他侍卫一起去寻人了。
好巧不巧,孙曲差一行人正正好好撞上了顺着街道回来的两人。
万穗见人来了,赶忙催着求着让孙曲差给将两筐青杏子带回了将军府。
万穗瞧见李阳白赶忙一把挽住,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绿色小椭圆塞进了李阳白嘴里:“我擦过了的,好吃吧!”
果不其然,万穗的口味还是独特的,只是李阳白那个“小狗腿子”万穗就是为他石头他都能用牙慢慢将那石头块儿磨碎了咽下去。
万穗看着李阳白面不改色地咀嚼着,看他刚要将手帕掏出赶忙伸出手凑到他嘴边:“别扔!给我!把核给我!”
李阳白皱了皱眉头,只好将帕子垫在了万穗手上后将嘴里的核吐在了上面。
傻子,脏!
李阳白无奈地看着拿了帕子的万穗从池塘边上捡了块儿趁手的石头,蹲在石凳上在桌子上一下下敲着。
杏核棕褐色的木质壳裂了、碎了、掉在了帕子上。
“小白,快过来!”万穗朝着李阳白的方向招了招手。
见李阳白走的慢,只好迫不及待地举着手里的东西跑过去,将手中的白色心形状的杏仁儿递到了李阳白的嘴边“啊——张嘴!”
小白多听话,张了嘴看着万穗将那枚杏仁儿放进了李阳白口中,然后在万穗抽出手后细细地嚼着。
甜的,唇齿鼻喉都是杏仁的清香与醇厚。
原来,只要是你,即便是果实酸涩,但那甜腻腻的种子依旧可以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好吃!特别甜!阿岁最好了!”李阳白顶着一张笑脸凑在万穗面前。
那一刻,山涧清泉叮咚作响,眼前人似水沁心脾,慕意似泉喷涌出。
“小白,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一……一直……吗?”
“对,一直一直一直对你好!所以,你要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相信我,明白吗?”
“那阿岁,你能不能也……相信……我?”李阳白看着万穗,那人并肩站在自己身旁,说着会一直对他好,她要他相信她。
原来他也曾相信过那个自己最尊敬的兄长,只是那时,他的兄长不肯信他,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甚至他的每一个呼吸都不被信任。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那么聪明地躲开了守卫的把守去找他敬爱的兄长,是不是还可以在死后也记着这世间的好?
“那拉钩!我们要彼此信任,谁反悔谁是小狗啊!”万穗笑得很开心,伸出了小拇指勾住了李阳白的小指头,对着两人勾住的手指哈了口气,将大拇指重重地盖在了李阳白的拇指上。
等你长大了,如果,我还在这里,我可是会要你娶我的啊!趁着还小,一定要先下手,长大了可就不好骗了!
等我完成了我的大业,我一定摘好多青杏子,亲手给你砸杏仁儿吃!
所以啊!小白(阿岁)再等一等,等一等我,等我有能力留在你身边(把你留在我身边)……
夜里的风总是有些凉的,万穗又因为回来的路上急了些身上出了些汗,于是这场“起誓盟约”以万穗一声“啊湫!”结束了。
夜里万穗做了个梦,梦里她瞧见一个人身骑白马衣袂翩翩,那人飞奔而来,转身下马,驻步在万穗面前,手里捧着一把青杏子,笑得灿烂……
万穗看不清人脸,可她就是知道,那人是小白,她的小白……
那个她靠着一块兔子肉骗来的小白……还……没收住魅力,一不小心骗到了一个家。
次日,天还没亮万穗便醒了,昨日的梦做的万穗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直视李阳白了,虽然现在是个小孩子,但实在是抹不掉自己本就是个成熟心性的事实,心有悸动也是情理之中吧!
嗯!不是我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烦啊!!!!
算了算了,亵渎未成年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
不对呀!我记得古代没这条法律啊!
不行不行不行!!!
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算了算了算了!冷静点儿,再等等又不会死!还有……嗯……还得算算……
十八……减去……六等于……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还要这么久啊!
要不早恋吧!
不过万一他太小不明白怎么办啊!万一他搞错了,然后长大反悔了怎么办啊!万一我要是突然又回去了咋整啊!太难了太难了!
唉~恋爱使人头秃!
先躲着吧,收敛点儿,孩子还小,你要是再这样就不是人了,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啊?有什么区别?!
于是万穗又带着迎香开启了薄玉楼日日游,以及失宠的司马老头又得到了来自“乖女儿”的问候。而小白又一次莫名其妙地“独守空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