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腊月二十一,离新年元日还有十天之际,贺知章骑着马,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寿王府。
李貌为表示恭敬,一早就起床在门口等候多时,见贺知章终于到了,忙上前迎接,说道:“学生李瑁拜见贺监。”
贺知章睁开睡眼惺忪又明显宿醉的眼睛,撇了眼李貌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嘿,这贺老儿脾气挺怪啊。李貌心中暗暗想道。
这时李白正好从府中走了出来,一见贺知章,诧异地问道:“贺老儿,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寿王府来了?莫不是前日还没喝够?又想与我斗酒了?”
“咦?太白老弟你怎会在此?”贺知章此时睁大了眼睛,同样惊讶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前几日和寿王打赌比试情诗……惨败,只好暂时在府上当差……”李白虽然对输给李貌一事还心有不甘,但个性洒脱的他还是承认了惨败的事实。
“哦?李太白你乃谪仙人下凡,竟然还会输给他。”贺知章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指着李貌说道。
李貌一脸尴尬,这贺老儿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一点面子也不给人留。
李白于是叹了口气,把李貌的那些经典诗句说了几句出来,贺知章看李貌的眼神就很不一样了,没有了先前的轻视,转而有了几分欣赏。
当李貌把贺知章、李白引入书房后,贺知章这次主动开了口:
“大王,小老儿我本不愿来府上做这侍读,我今年七十有九,早就过了渴求功名的阶段,只想在秘书监里与诗书为伴,时不时再和三五好友喝上些好酒,就知足了。
但这次圣人要我来,我不得不来,本以为你是那终日醉生梦死的皇子皇孙,但听太白老弟刚才这么一说,可能是我先入为主,错怪于你。说吧,有何治学上的疑问尽管提来。”
“学生感谢贺监如此坦诚,这些诗词歌赋上的虚名与虚才实非学生真正所想,学生想向贺监讨教的是治国之道,而非一般治学之道。”
贺知章听到这里,原本老眼昏花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问道:“莫非大王有鸿鹄之志?”
李貌看着贺知章的眼神,坚定地说道:“我的志向就是有一天我大唐的版图能西扩数万里,平吐蕃,灭大食,一路西行去到拂菻国,统一天下。”(注:拂菻,东罗马帝国古称)
贺知章和旁观的李白顿时都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没想到李貌竟然跳出了大唐的帝位之争,已经想到了要把欧亚大陆作为天下来统一。
这么大的格局,哪怕是饱读诗书的他们也未曾想过。
沉默了好一会儿了后,贺知章才说道:“大王这鸿鹄之志果真非同小可,我怕是有生之年看不到咯。”
李白也发出了感叹:“后生可畏啊!看来我前些日子输的不冤!”
李貌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虽然我的志向是那遥远的西方,但也知晓路要一步步走,眼下我大唐虽然表面上国泰民安,百姓生活日益富足。
但外部吐蕃、突厥等威胁尚在,内部李林甫把持朝纲、闭塞言路,再加上还面临着均田制与府兵制的崩坏,形势半点不容乐观。”
贺知章听完,用力一拍桌子道:“说得好,想不到大王未及弱冠,就已经能把朝野形势看得如此明了,让小老儿我自愧不如。
只是这解决之道,说实话,小老儿也苦无良策,不知如何能为大王分忧?”
“贺监,学生深知知易行难的道理,也深感一人的智慧终究有限,所以想多结交一些有识之士,最好是赋闲的青壮俊才。
这样圣人无需多虑,我们也可经常一起聚聚,彼此教学相长,定能想出治国良方。
贺监你在朝中四十余载,门生遍天下,还请多多引荐于我。”
贺知章终于听明白了李貌的目的,想了想觉得这寿王恐非池中之物,对自己那些有才能却郁郁不得志的门生故旧来说,也是一次好机会。
于是断然回道:“好,那小老儿我就推荐几个给大王。这第一个人叫王昌龄,字少伯,并州晋阳人士。是我当年在国子监教书时最好的学生,今年刚好不惑之年。
十二年前他漫游西北边塞,对我大唐边塞事宜颇为熟悉,也写过不少诗句。前两年被贬流落岭南,如今刚回长安不久。
若是大王未来真要往西扩张版图,此人定可一用!”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李貌一听王昌龄的大名,不自觉地就把这首鼎鼎大名的《出塞》背了出来。
“想不到大王竟然知道他这首诗作?”贺知章不禁有些意外。
“好诗,好诗,这王少伯有豪迈气!”一向自负的李白听后也不禁赞叹道。
李貌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了,赶紧弥补道:“学生我一直向往西北边塞,尤其喜欢王翰、王子羽那首《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贺知章点头赞许道:“大王果然对边塞诗歌涉猎甚广,王子羽正是王少伯的族兄,可惜英年早逝。话说这并州晋阳王家乃当地望族,出了不少人才。王少伯还有一族兄叫王之涣,字季凌,今年刚好是知天命之年。
他也写过一首《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李貌这次只敢心中暗暗道:知道,知道,基本上后世学生全知道,我还能背王之涣的另一首五言诗压卷之作《登鹳雀楼》呢!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不过嘴上却说:“果真好诗!那王季凌现在可曾为官?”
“开元十五年,他遭人诽谤愤然辞官,如今在老家晋阳已经赋闲有十一载。”
“哎,当真可惜了。贺监还有何青年才俊如今在长安城内?”
“容小老儿想想……我手下现有一校书郎,叫颜真卿,字清臣,写得一手好字,如今二十九岁,为人耿直,颇有抱负。
还有一人名叫岑参,尚未取字号,乃南阳棘阳人士,今年刚刚弱冠。
三个月前来长安,想献书于圣人,可惜没有门路求到了我这里,我念他饱读诗书,颇有才气,就留在府上借机引荐。”
李貌听到这里,真的有些咋舌。
后世开创颜体楷书的大书法家颜真卿,写出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名句的边塞大诗人岑参,这些青年才俊竟然也都投在贺知章名下,这次把他拉来做侍读,实在是赚大了!
“那就请贺监即刻派人去把他们都叫来,我们一起去平康坊!如果彼此投缘,可以每周聚聚,一起畅谈国事家事天下事,学生定然不会亏待他们。”
贺知章手捋胡须,哈哈一笑道:“有大王这句话就够了,小老儿这就派人把他们几个唤来。”
(PS:好久没写最后留言了,这些失意的、有才的大诗人大才子,我都花心思研究过,基本性格和年龄都参照了史实。
盛唐时期实在有太多我们耳熟能详的青年才俊,他们不少都郁郁终生,这也是我写这本书的一大原因,而我将借李貌之手让他们人尽其才,各有好的归宿。
现在李白有了,杜甫还会远吗?王之涣王昌龄这些边塞诗人,未来会有很有趣的安排。敬请期待!
最近忙,更新少,还请多多原谅,我一定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