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朱桢微微一笑,徐徐说道:“诸位可知,此次扬州武林大会的英雄帖便是本王发出的。”
众人一听,俱是纳闷,只听那女子说道:“王爷所言,让贫尼好生纳闷,贫尼听闻江湖各大门派收到的英雄帖,乃是扬州‘祁门五老’所发。难道这‘祁门五老’亦是王爷门客不成?”
众人一听之下,也即纷纷附和。
只听那朱桢说道:“英雄帖上确实所书为‘祁门五老’。不过是本王借他之名而已。”
只听那女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想那‘祁门五老’虽是武林前辈耆宿,但早已隐迹江湖多年,此时突然出山召集各大门派召开武林大会。本来大家都心有疑虑,但想及那‘饮血双刃’的厉害棘手,方才确信无疑。”
那大鼓声憨憨说道:“难道王爷想趁此武林大会,当武林盟主不成?”
只听朱桢哈哈一笑,说道:“本王无能更无意当这武林盟主,本王一力邀集众武林人士齐赴扬州府,是想借此机会,让各位帮本王一个忙……”
众人忙问:“哦,是什么忙,还请王爷示下。”
只听朱桢轻轻咳嗽一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方徐徐说道:“趁这武林大会,将所有江湖门派一网打尽!”
张灵昭突然听到这句话,猛然心惊,不禁“啊”的一声轻呼。
只听厅内一人厉声问道:“何方鼠辈,竟敢斗胆夜闯楚王府!”
随着一声怒喝,只见一人衣着华丽,从议事厅大门处飞身而出。苏惊寒三人见此情形,从树上一跳而至屋顶,展开轻功向府外逃去。
王府内侍卫听到这边呼喊,便立即向议事厅汇合,但苏惊寒三人在屋顶上高起高落,这帮侍卫便无可奈何,只是那衣着华丽之人紧追不舍,背上缚着两把长刀。
此时张灵昭落在三人最后,只见那人脚程甚快,片刻之间离她已不过一丈之远,足见轻功了得。
张灵昭只听得身后风声飒然,知道对方已然出掌,但此时她正在屋脊上奔行,左右皆无可闪避。
危急之中,只见她猛然向前一个翻身,双手在那琉璃瓦上一撑,便借势向前跃出。落下时使一招“鸿雁凌空式”,双脚向后,双臂展开,身后那人此时方好掌随身至,便见二人一掌双脚砰然相对。
张灵昭借他掌力瞬间向前跃出数丈,再落下时竟有些站立不稳,接连后退数步。张灵昭一惊之下,只觉来人掌力深厚,脚心处一股寒气透肤而入,便如同赤脚站立在雪中一般。
那人身体只是略有停顿,俄而又迅速向前,仍是一掌击出。张贤启听到二人交手时,当即使一招“平地登云式”,身子倏然向上飞起数丈。
张灵昭落地时便已赶到他前面,张贤启从空中翩然落下,正好落在二人中间。
他见二人一招之下,张灵昭接连后退数步,而那人却在片刻之间攻出第二掌,竟似没事人一样。
当下不敢怠慢,九阳神功贯于双掌之中,骤然击出。
只听得“砰”的一声,二人三掌相接,张贤启猛然后退四五步,脚下踏碎数片琉璃瓦,方稳住身形,但此时犹觉内息翻涌,且一股阴寒之力遍及双臂,而那人亦后退两步。
此时,张贤启方趁着朦胧月光,看清那人面貌。只见来人穿一身绫罗绸缎,身材瘦长,尖嘴鹰鼻,不似中土之人。又见他面色惨白,在月光映照下甚是阴森,若非脸上五官俱在,便直似骷髅一般。
片刻间只听那人阴惨惨说道:“九阳神功?小鬼,你是何人?”
张贤启听那人只一对掌便知道他武功家数,又见他说话之时中气十足,毫无阻滞,心下惊罕:“此人武功竟如此了得,只怕今日难以脱身。但他这阴寒掌力,与上官盈尺当日所受结魄枯骨掌极为相似,不知此人与阴山派有何干系?”
只听张贤启郎朗说道:“在下不过无名小卒,不提也罢。倒要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白面人冷哼一声,说道:“我的名字你还没资格知道。你们夜闯楚王府,意欲何为?快说,老子便留你们一个全尸!”
张灵昭见他面貌服饰,料定他必是苏惊寒在黄鹤楼上听说的那西域人,又见他背缚双刀,已然心中明了。
便试探说道:“阁下不在那西域老实呆着,却跑到中原来问我们意欲何为?”
那人听她说话,当即阴笑几声,说道:“小鬼倒有几分眼色。楚王爷招贤纳士,在下甘愿为王爷驱驰,与他人何干!”
此时苏惊寒从旁说道:“如此说来,那‘饮血双刃’便是你自抬身份的垫脚石了。”
白面人听苏惊寒说出“饮血双刃”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本来双手背负,此时猛然垂在身子两侧,双掌暗暗蓄力。
三人看他手上动作,又见他突然间面目狰狞,顿时各自防备,以防他突然发难。
只听白面人说道:“你们既已知道‘饮血双刃’,今夜便别想活着离开楚王府。”
接着双掌一错,欺身而上,张贤启见对方掌势来的极快,忙展开一对肉掌与他斗在一处。
此时,四人均站在屋脊上,径直成一条直线,苏惊寒和张灵昭便无法出手相助。
张贤启只与那人拆得数掌,便觉出此人武功甚高,且掌中阴寒之力深不可测,比莫为当日伤上官盈尺的结魄枯骨掌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思非他敌手,便将毕生所学施展开来,竭力抵挡。
过不多时,张贤启已然被那白面人逼得节节败退,苏惊寒和张灵昭也只好跟着往后退去。
堪堪快到屋脊边缘,苏惊寒回身一看,夜色昏暗中,只见屋脊边缘,有一个琉璃做的类似狻猊的屋脊兽。随即右脚在那兽头上一点,飞身而起,越过张贤启和白面人,落在白面人身后。
她看准那白面人后心所在,右手长剑直刺,待到离那白面人已近,手腕急抖,瞬间便如疾风骤雨般攻出十数剑。
只见那白面人身子向左一侧,并不转头,右掌仍与张贤启你来我往,对招不止。
左手迅速伸到后背,抽出一把饮血刀,瞬间将刀舞的密不透风,苏惊寒这十数剑便尽数被他挡下。
又斗一阵,只见那白面人,右手掌击张贤启,掌风飒飒,法度严谨,左手刀敌苏惊寒,刀刀狠辣,不见破绽,以一敌二竟然仍是稳占上风。
张贤启和苏惊寒渐感不支,勉力与他对抗。张灵昭在一旁看着只是干着急,欲待相助,苦于屋脊上无处立脚,欲要使用毒药,又怕伤及张贤启和苏惊寒。
突然间,只听张灵昭朝着白面人身后大喊一声:“莫为大哥,你快出掌打这叛徒!”
那白面人一惊,左右手同时逼开对方,猛然转身,只见月光昏暗之下,并无任何人。
当即对着张灵昭说道:“臭丫头,你刚才说什么?”
其时,张灵昭方才只是瞎喊,不过是要转移白面人注意力。她着急之下,蓦的想起,当日在长江渡船上听那玄阳门木青说“‘饮血双刃’自来是你阴山派之物”,又听到莫为说“眼下我也在找那两把刀,但此时尚无消息”。
便大胆揣测此人持“饮血双刃”依附楚王朱桢,极有可能是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如此一想,也不及去想是否真有其事,便大声喊叫出来。
此时一看白面人反应,心中便有几分把握。
只听她继续说道:“莫为大哥早已知道你躲在楚王府中,日间我们约好了趁夜一起来抓你,不过他临时有要事,此时只怕正在来此地的路上。”
那白面人听她说完,虽是不信,但又似心有忌惮,说道:“臭丫头,你若再信口开河,别怪老子不客气。”
只听张灵昭惊呼一声道:“就在你后面!莫为大哥快快动手!”
那人听闻,又是猛然间一回头。
张灵昭见那白面人将欲回头之际,忙喊一声:“哥哥、苏姐姐快跑!”
张贤启一听之下,迅而转身,同张灵昭一起向前奔去,苏惊寒此时在白面人左侧,见无法向前,便朝屋下飞去。
白面人猛一回头,并不见人,又听张灵昭喊“快跑”,心下愤怒已极,猛喝一声:“臭丫头,竟敢骗老子!”便以迅猛速度向张贤启二人追去。
而此时,经过方才一番剧斗,屋下庭院内已然聚集了数十名王府侍卫。
这些侍卫早已手持弓弩,严阵以待,此时见苏惊寒飞身而下,便将弓弩对准她,意欲将她生擒,听候王爷发落。
只听那带头侍卫说道:“大胆刁民,还不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苏惊寒看眼前情景,心想:“这弓弩力道极大,若轻举妄动,势必被乱弩射死。但我绝不愿坐以待毙,为今之计,也只好拼一拼了。”
只见她看准了那带头侍卫所在,意随心动,脚下突然发力,以手中长剑作护盾,便向那侍卫飞去。
众侍卫不待听令,便即扣动手中弓弩,数十根弩箭向苏惊寒激射而出。苏惊寒长剑狂舞,只听到“当当当”连响不绝,数十只弩箭跌落在地,但同时苏惊寒臂上、腿上、脸上均被弩箭划破,渗出丝丝血迹,但好在并无致命之伤。
正当苏惊寒暗自庆幸之时,那带头侍卫早发出一支弩箭,只见那弩箭向着她心口飞来,当此时她长剑正挡去右侧一支弩箭,这一瞬间无论如何不能回转过来。
只一刹那,苏惊寒想起十数年苦练武功,身负血海深仇至今未报,心中不甘,眼角便流下泪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块瓦片自黑暗中破空而来,众侍卫只听“当”的一声,只见弩箭已然掉落,碎裂的瓦片也落了满地。
众侍卫尚未反应过来,便只见一个黑衣人从黑暗中闪身而出,拉起苏惊寒的手,二人飞身跃上屋顶,转眼消失在朦朦夜色之中。
此时,天上云彩渐浓,那上弦月隐在云层之下,几不可见。
张贤启二人顺着屋顶快速奔行,不多时已然来到那王妃所住的屋顶上,再往后便是后花园,过了这后花园便可出王府,出了王府便易躲藏,是以二人竭力加快脚下步伐。
那白面人自然也想到此节,见他二人加快了脚步,便跳起来空中使一个“鹞子翻身”,落到了二人前面。
只见他更不搭话,转过身来便是一掌,张贤启二人为掌力所逼,只好翻身跃向那庭院中。
未及落地,二人心意相通,同时拔剑在手,清风明月剑自出江湖以来,第一次同时出鞘,此时只听到两把剑嗡嗡而鸣,似乎彼此感应。
便在此时,天上已然下起雪来,雪粒甚小,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甚为舒服。
凉夜微雪之中,张贤启二人只见两把剑寒光淡晕,光华流转,内心瞬间如置身新雨空山,如乍闻秋露雁鸣,连方才心中那份惧怯亦丢的无影无踪。
那白面人见他二人双剑在手,心中惊异不啻万端,以他闯荡江湖数十年的经历,从未见过如此宝剑。
片刻之后,他右手也慢慢将另一把饮血刀抽出,‘饮血双刃’在手,静静地看着他二人。
张灵昭此时不但毫无惧怕,反而童心大盛,说道:“哥哥,我二人好久没有双剑合璧了。”
张贤启也说道:“是的,自神霄谷入江湖以来,我兄妹二人便没有一起练过剑了。”
张灵昭又说道:“哥哥,我想爹娘了。”
张贤启听张灵昭语带悲伤,随即说道:“那我们今日就用爹娘教的剑法来对付这‘饮血双刃’!”
张灵昭当即长剑斜引,说道:“好,思柔剑法!”
张贤启亦摆一个起手式,说道:“神霄剑法!”
白面人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似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中大怒,使一招“双桨排浪”,向二人横劈过去。张贤启二人虽见白面人刀法凌厉,但并不惊慌,一招一式沉着应对。
他兄妹二人自小形影不离,自练剑以来,便每日将这一套神霄剑法和思柔剑法对招拆招,早将这剑法的精髓尽数掌握,便是那剑法中瑕疵之处亦知道的一清二楚。
何时当进、何时当退、何时补位、何时分进、何时归一,虽是二人各使一把剑,各使一种剑法,但却形同一人而使两把剑,同使两种剑法。
如此一来,便如心使臂,如臂使指,左右如一,得心应手,将那清风明月剑使得如流云行水。
加之这神霄剑法和思柔剑法乃是张无忌和赵敏数十年武功修为所创,实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高深剑法,此时二人因陡临强敌加之思念张赵二人,将那剑法威力的十成发挥出了七八成,已然非同小可。
那白面人愈斗愈惊,几乎找不到二人破绽所在,而且想那“饮血双刃”亦是削铁如泥的利刃,自出江湖未尝一败,此时在二人清风明月剑下竟渐落下风,如何不惊。
不多时,雪竟越下越大,屋顶上、树上、地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但三人兀自剧斗不止,落在身上的雪花瞬间即化。
此时,只听一阵呼喊之声,一队侍卫手持弓弩而至,将众人围在垓心,侍卫身后跟着一人便是那楚王朱桢。
白面人猛喝一声,与二人罢斗,当即躬身行礼对朱桢说道:“王爷,这二人便是夜闯王府之人。”
张贤启二人见那朱桢二十岁左右年纪,穿一身赤色圆领衮龙袍,面容清矍,双目传神。
只听朱桢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王见你二人少年英雄,不忍加害,何不入我楚王府,为我大明朝廷效力?”
张贤启二人听那王爷一上来便要招揽二人,其时他二人初入江湖,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和找寻“饮血双刃”的信念,并未深思过这样做的意义,也未作将来的打算。
此时听朱桢招揽二人入楚王府,因从未想过效力朝廷,此时便也想不出断然拒绝的理由。
白面人听朱桢似是有意要招揽二人,心中焦急,自忖道:“绝不能让王爷知道,我竟然连这两个小鬼都斗不过。”
遂说道:“王爷,不必跟他们啰嗦,这二人夜闯王府必有阴谋,不如斩草除根,以免后患。”
众侍卫听白面人一说,下意识地握紧手中弓弩,只待王爷一声令下,便扣动弩机。
便在此时,张贤启二人只听身后“吱嘎”一声,房门竟被人打开,一道亮光从屋内透出来,映照的众人眼前瞬间一片明亮。
朱桢此时正对着房门,只听他惊呼一声:“王妃,不可出来!”
这时,只见张灵昭迅即向后转身,疾行数步,来到那王妃身前,伸出左手快速点中她穴道。
她因怕明月剑伤到那王妃,是以只是将明月剑横在身前,同时左手放在她后心位置,只要内力一吐,这王妃便立时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