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般,那宋家也是活该的。”沈从玉也为谢娴玉打抱一番。
她量是沈从祎如今也不敢比过谢家去,敢跟皇子抢人。
宋府是个小四品,想来也不是宋家郎君出言不逊。
应该是他家大公子吧。
口出狂言却无端连累了一大家子人,满门尊荣一朝不复,宋家郎君一生心血都付之东流。
沈从祎……他如今是沈家郎君了……
沈从玉这时已经恢复了些体力,也不在心口绞痛,一个下午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反倒让她心安了些。
“崔妈妈是奔波来的,这里有青雁青雀就好了,崔妈妈且先去歇着吧,若因我的事让崔妈妈如此奔波,还累垮了身子,不说您是老人,日后……谁来照看我呀……”
这话让崔妈妈真是高兴的。
从谢湾来时她便想着这娴玉姑娘可会收着她来照顾?
虽说她是从小跟在夫人身边长大的,可是夫人早殇去了,那时姑娘才一岁多,她悲痛,郎君把她送去了谢湾,这也十五年未曾见过一面了,一个黄氏早些年也是夫人的陪嫁,可惜前两年也病没了。
娴玉身边是真的没夫人身边的老人伺候着了。
如今谢娴玉这番话到让她实实在在安了心了。
“姑娘也如此体恤。郎君将我等安置处都搬来了青玉院,姑娘大可不必担忧的!倒是姑娘如今娇弱着,身子未痊愈,青雁青雀这两个小丫头年纪尚小,好多事也是听都没听过罢,由我照顾着姑娘,这才让郎君大公子放心呐。”
沈从玉细想也对。
虽然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刀光剑影,也是心有余悸,可是有崔妈妈在身边也安心些。
她睡去了,崔妈妈就能安心歇息去了,她越是不睡,崔妈妈也越是要待在此处守着她。
反正她现在头还有些晕,那不如喝完这些汤,睡一觉来得好。
“这便有劳妈妈,娴玉也是劳烦了父亲和哥哥嫂嫂的,那我且先睡了,妈妈也早早的去安置完歇息吧。”她说完就喝了几口汤来,实在是喝不下,才让崔妈妈撤了案桌小几去。
“那姑娘睡吧,我守着姑娘睡了就出去安置。”
沈从玉道好,便躺下了。
青雀眼疾手快,出去吩咐门口的婆子把灯笼熄了,又回来捻了几盏灯芯子,才让青雁也退下。
“这里有崔妈妈,你我就先出去,别碍手碍脚的了。”
见青雁还不愿走,心知她是觉得自己犯了大错,想由此照顾姑娘,弥补今日犯的错来,才没有对她使气。
“是……”
青雁端着最后一盆化了水的冰,才跟在青雀身后,随她出去。
“妈妈也出去歇着吧,我有什么事就叫你们。”
崔妈妈才离去了。
沈从玉也实在是经历了一下午变故,的确是有些累的。
云氏本也想来照看谢娴玉,谢荣博念在她也是初来谢府,且也照顾了谢娴玉一下午了,不管谢娴玉身子如何,总是人醒来了,再不好一直留着云氏来忙前忙后。
沈从玉侧卧在榻上,本来想斟酌一番这奇事,却昏昏沉沉睡去了。
崔妈妈给她捻了被角,才离去。
沈从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太阳光从薄薄的纸糊窗户上透进来,亮堂得她再睡不下,才起了床。
“崔妈妈——青雀——”
屋中无人,倒是桌上放了新水,还冒着气。
青雀听见声音便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铜盆细巾子进来,青雁跟在她身后,也端着一只杯子。
她俩都也和谢娴玉一般大,想是小姑娘,都打扮得明亮着,几朵小珠花点缀发间。
“姑娘若是困着便继续睡吧,郎君吩咐过了,说姑娘身子尚未大好不必早早起来的。崔妈妈又去给姑娘煮些补的汤食了,嘱咐奴婢们来服侍了。”青雀将铜盆放在离榻不远的妆台木架上,就过来服侍着沈从玉穿衣裳。
沈从玉倚靠在榻边,清吐一口浊气,抻了抻臂膀,才道:“这日头都上来了,我还要怎么睡了?睡不着了睡不着了!”
青雁没有昨天那样的心慌了,今天见着姑娘是觉着精神头都好了,是又恢复了马车上的轻快。
“是姑娘这次可惜了。别家的好几个姑娘都来送帖子邀约咱们姑娘去商汤二里避暑的,唉,是舟车劳顿的不错,去不了,郎君让大少夫人替姑娘辞了……”言语间到五六分憾意,又想着自家姑娘也是个坐不住的,这些事说多了也是平白伤她的心了。
沈从玉倒是不怎么对这些官家姑娘群集的事儿有兴趣,人多口舌是非也多,那些年摔下湖滚下马划破脸跌断腿的,可不少。
青雀本来想呵斥她几句,想着自家姑娘还在这,多约束着青雁也没个分寸,什么话都往外说,总得来也要主子给了训下人才记得住的,她从小和青雁一起长大,她说什么青雁也不当回事。
沈从玉漱了口,才去妆台前坐着净脸净手,由着青雀给她编发。“辞了就辞了。我也是记不清事情的,不去也好,不若去了认错人说错话才觉丢人,且都是官家女眷多的都是有阶品在身的,我是个相府的姑娘,可不能给家里丢了面子。”
青雁这才觉得脸上火烧起来。
她净想着玩,只是想着姑娘身子不好,却是想不到的,这些年都跟着自家姑娘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的也是去别家姑娘府中小赏花月,这些事情她是知道也想不到这上头去了。
“且不说我记不记得这些人,宋家如何羞辱的我,忘了?这些时候宋家被贬,我们谢府虽不少一草一木一灰一土,可是终究是丢了脸面的。瞧是别人说‘他宋家宁愿被贬都不娶这谢府的姑娘’。这时候我出去做什么?给人看笑话吗?”
她越说青雁越是胆战心惊,觉得自己又犯了天大的错。“是奴婢嘴笨,脑不灵光嘴不会说话……姑娘别把宋家那档子事记在心里,恐伤心了……奴婢知错,这些话,绝无第二次!”
沈从玉突然感觉有些冷。
外头却是艳阳高照,一团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照在脚踝上,还有些烫意。
或许是她错觉的。
她死时正是寒冬腊月,突然感觉冷,这样奇事,也不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