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了夫人一面后,我总是感觉有些意蹶不振,每天无精打采的。加上在医馆和靳府中间徘徊,我终究还是病倒了,小敏替我去医馆告了三天假,那老师傅也欣然答应,还让她带回好些药来。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我床边坐下,还会摸摸我的额头,看看体温是否正常,“阿姐,阿姐。”我轻唤了两声,那人没有应,我便又昏睡了过去,意识迷离间,能感觉到会有苦苦的汤药顺着喉咙直流而下。
可是这病竟愈演愈烈,没有好转的迹象。三天假后又三天,高烧不退,人昏迷不醒。
请了好些大夫,都说救不了,个个都断言是一种严重的流感,应当立即将屋子封闭,或者直接将人掩埋了事。大夫一言,很快传遍靳府,整个靳府就人心惶惶了。
靳言知道这病来得奇怪,但靳宁危在旦夕了,就顾不上这些。他得想办法救人,临走前对靳明交代了一句:“无论如何护住她,我去去就回。”然后就骑马出府没了人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当天晚上也没回来。
第二天,午时,公子的院中挤满丫头和小斯,喧闹的不成样子,扬言要将我抬出去埋了,才会离去。
靳明先是好生好气的劝着:“大家伙这是干嘛,我们同为靳府的人,理当互帮互助,有人生病了,应该全力救治,哪有将人抬出去埋了的道理,这不是送阿宁去死嘛。”
院里这帮人摆明来者不善,当根本没有靳明这么个人存在,一股脑的想要冲入房中将人抬出。
双拳难敌四手,靳明被他们团团围住,几个人见他抵抗不了,用纱布蒙了面,一进屋连人带被子将昏迷的我卷了出来。
靳明奋力抵抗,大声叫着:“你们这群人,阿宁平时又不曾与你们交恶,你们为何要至她于死地,你们住手,且留她一命吧。”他被人拖着拽着,但还是奋力突围,想要来到我身边。
挣扎间,靳府的暗卫将这些人全部围住,大夫人从院门口善步而来,脸色凝重,身边的小侍女拨开人群,腾出道来,让她径直走向了靳明,她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靳明的脸上,打的他一边脸红了一大片。
这么一打靳明万念俱灰:难道就保不住阿宁了,她还比他小一些,如花的年纪,灵巧的人儿,就要这么没了。
“护不住主的东西。”大夫人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有力说着。“真是没用,今日过后自己去严管家那里领罚。”
靳明又是一脸懵: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有转机?
大夫人那慑人的气魄令人望而却步,大家都不约而同后退了几步,小婢女眼明手快命人将我救出,大夫人一个眼神,她就立马把我送回了房间。
小婢女很是机灵,安顿好了我以后,从房间搬了一把椅子出来,放在院正中,供大夫人坐下后又上了茶水,众人不敢走也不敢言,院中一片雅雀无声。
大夫人抿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道:“你们这群养不熟的东西,靳明虽护主不利,但他终究是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那你们呢,他若是得了一巴掌,你们又该去领什么罚呢,严管家在何处,上来说说吧,应当如何惩罚?”
从人群的后方来了一个老者,虽然衣着朴素,满良沧桑,但却不失体面,眼中还透着一丝犀利的光:“回夫人的话,根据家规,凡越过主人,或不将主人放在眼中者,应逐出府门,作为最低下的贱奴,交给人贩子再次变卖;但是若是受人挑唆,非刻意为之,可从轻发落。”
听了严管家几句,靳明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些人,这群人中靳府的老人不多,基本都是这几年新靳府的丫头家丁,年纪不大,这样一下就豁然开朗了,他一下便在人群中看到了王五,这人是靳府老人了,又怎会混迹在其中。
大家听到了奴籍变卖的事情,都吓得跪了下来,而且一起指着王五的头骂着。
王五一看势头不对,想要冲到大夫人跟前抱住她的脚踝求饶,但还差两步时就被暗卫截住摁在地上不得动弹:“大夫人饶命啊,我招了,全都招,是我手欠出去赌,输了好几十两银子,堵馆的人要把我的手砍了,我才会答应帮公子院中的小敏,将此事散播出来,且小敏说夫人不喜阿宁丫头,我除了阿宁便是随了夫人的心愿,夫人定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赏赐于我。”
躲在暗处的小敏,原本只想当一个看戏的人,没想到这货竟然一吓就把真相给吓出来了,她刚想离开,就被暗卫用石头打了腿,摔得飞出去老远。
这边王五还在继续求着饶命,大家看的已经是额头冒汗了,大夫人依旧沉稳的喝着茶,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严管家,暗示将小敏带过来。
王五继续叫着,扰了她的清净:“太吵了,老严,拔了他的舌头吧,丢出去给赌坊的人,顺便把卖身契也转给赌坊的人吧,靳府不需要造谣生事之人,又没有脑子的人。”
大夫人严惩王五一是为了立威,让下人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二是为了告诫,让他们知道,在靳府不谨言慎行约束自己,不把脑子放身上,随时都会死或者生不如死。
拖走了王五后,院中平静了些,小敏被暗卫带过来跪在了大夫人跟前:“说说吧,我听说言儿也待你不薄,你跟着他没几日就升了这院里的管事,另外,我和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挑拨离间,最后,阿宁又是怎么惹到你了,要置她于死地。”
靳明听大夫人问着,心中更加觉得她可怕,但又不得不叹服,不过三两下,就把凶手抓了出来,在无声无息中让这里的下人们全部都了解谁才是靳府的主人,树了威立了信,一举多得。而他与小敏在一起共事多日,根本从未想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夫人眼明心亮,她就是这后院的王者,靳明从此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不能得罪靳府大夫人——秦于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