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崖今日未练功,他昨日听董父说道,要离开一段时日,去北方云水湖抓夔牛,言语颇为热切,让自己一同前往。他想了一夜,当然明白董父的鬼念头,口头上说得轻巧,神色却慌乱不已,可想象到夔牛并非好惹的,撺掇自己,只是作劳力使用。
他内心早想出谷了,每次功法修炼到尾声,董父会给新的注解,他一拿到手,顺着羊皮卷上的经文,又练了下去,如此一来,似乎形成一个循环,数了数时日,自己待在深谷两年有余了。
洪崖曾试着注解经文,却遭到董父的嘲弄,说自己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也妄想译出经文。对此,他没放在心上,找出碳墨块,把心得记录在崖壁上,下次董父送来注解,两者一对照,发现大致方向对了,文理过于浅显,自认为简单的部分,却是经文的关键,对修炼作用不大。
他突然感到沮丧,整日垂头丧气,不再报什么幻想。一日,董父在药园摘几株草,作为炼药辅料,无意中见到崖壁上的文字,略微浏览一遍,暗思:“我虽没看注解,可这些文字说的精辟,文意晓畅,以那日所练的风格来看,是同一个路子。”于是大笑道:“洪兄弟,你所写内容,称得上略窥皮毛,假以时日,你破入神级,译出羊皮卷所载经文,大概花费一天光景。现在么?别多想了,好好按照注解练习。”
洪崖听完后,觉得不无道理,便把心思收了起来。对于神级,他没概念,偶尔听到董父描述种种神秘行为,只好独自想象罢了。
他坐在巨山上,练了一遍基础功法,惊觉真气吸收速度越发缓慢,这样下去,对修炼无甚好处,而董父的提议,来的正好,他内心也是蠢蠢欲动。
洪崖等了大半天,心中打好主意,自己境界压在真人级巅峰,不知与仙级高手一战是怎样?像董父这种,徘徊在仙级几十年,还是没跨入真仙境界,是最佳的对手。他想在出发之前,与董父好好打一场。这两年时间里,洪崖与其交手数十次,董父每次都中途跑掉,让他很不尽兴。
日头西斜,董父背了一包东西,姗姗来迟,问道:“洪兄弟,想好了没?跟老渔夫见识一下夔牛?”
洪崖道:“也不是不行,我有个要求,对你来说简单至极。”董父一听,喜得眉开眼笑,说道:“只要不打药园的注意,都好商量,先说说是什么?”洪崖走到山洞,脱下衣衫,淡淡道:“我们切磋一下,各尽全力,我很想知道与仙级高手差了多少?”
董父眼神一缩,手指下意识伸出怀中,捏了几颗烈性毒药丸,陪笑道:“洪兄,你是知道的,我去了二十年功力,哪还算是仙级高手啊,现在只能和真人打斗。再说了,洪兄天资极高,处于真人巅峰那么久,真仙以下都可应付一番。老渔夫病体残躯,就别为难我了。”
洪崖哈哈一笑,满脸促狭之意,说道:“老渔夫啊,老渔夫啊,你可是个药理高手,药园那么多神药,些许伤势,还在话下?”手掌摊开,金光冲爆而出,一招“天火燎原”横劈过去。
董父没想到洪崖动手如此迅烈,暗骂了一声,心想自己精心伪装,还是被这小子拆穿了。身子往后一跃,退了三丈远,放下包裹,抽出断裂的钓蛟杆,大喝道:“好!今日就打个尽兴,也让你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他纵身上跃,劲气灌满双臂,双杆交叉,直压下去。
洪崖提剑横拦,一经碰撞,巨剑隐隐颤动,一丝丝裂纹蔓延开来,金光掉落在地,发出波波脆响。
两者抵住一会儿,巨剑聚气不足,哗啦一下碎成无数片,洪崖心上一紧,劲气扑面,急忙往后闪退,见董父乘胜追击,钓蛟杆舞成一团绿色光幕,呼啸击来。
他看到董父嘴角冷笑不止,目光阴狠,心中一寒,料想这人不安好心,趁机报复,左手极速抖动,一条三丈长的金色长鞭映在半空,洪崖手腕翻转,长鞭倒飞,卷住董父脖颈,缠了三五圈,猛地向外甩出,董父反应极快,凌空翻个跟头,挣脱了长鞭,落在原地。
“嘿嘿,凝气成兵使得不错,可惜火候不够。”董父把玩着钓蛟杆,长久积压的怨气差点爆发,瘦脸满是黑气,神情故作淡然。
洪崖迅速凝聚巨剑和长鞭,左右摆开,作出防御姿态,他察觉到董父戾气大增,不敢轻易上前挑衅,却也不怎么畏惧,心想着这人境界在仙级,高了一大段,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才最为稳妥。
董父可没耐心,不见洪崖有所作为,按捺不住怒意,冲了上去,大喝道:“给你个教训,看招!”钓蛟杆抛甩向天空,他使出“屠蛟八式”,双掌翻飞拍击,掌力所到之处,舞的密不透风,渐渐缩小范围。
洪崖见不到人影,眼前尽是乌黑瘦长的手掌,隐隐形成一条蛟龙,把自己困在垓心。他挥剑砍削,劲气落空,击不中丁点,左手长鞭抽打,范围极大,掌与鞭偶有交锋,便极速弹开。
董父对长鞭有所顾忌,一时不敢上前,心中思量是否把最后一招使出来,他怕招式威力奇大,万一要了这小子的命,倒是个麻烦事。他已使出“屠蛟八式”的七招,来回变化,打了半个时辰,奈何不了洪崖,除非使出第八招,不然徒费力气,取不到实际效果。
董父见天色渐晚,再这么耗下去,取胜容易,却无任何意义可言。他决定使出第八招“乘龙升天”,万一情况有变,及时撤掌即可。
洪崖蓦地呼吸一送,黑影渐渐暗淡,正想开口罢斗,董父掌力便送到,蛟龙颜色变得金黄,獠牙尖利,仰天大吼,他被蛟龙巨大身子惊呆,不料掌力已贴在胸口,气劲吐出,他哼了一声,呕出大团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