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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药理

董父施展雷鸣一击,效果显著。可细线绷断,蛟龙坠入深谷,半晌不见动静,唯有微弱龙吟传出,凄怆低沉,回荡在空谷。

他召回钓蛟杆,细线由鲜血濡湿,笔直垂落,空气翻滚蒸腾,蛟龙血剧烈反应,几个呼吸,便消失无踪,仅剩几滴透明液体。

“这蛟不愧活了上千年,连血都这么霸道。”董父感叹不已,凌空扑飞,穿云破雾,一头扎向深谷。

他下到半山腰,见洪崖斜躺在山洞,身上压了几块巨石,生机仍在,只晕了过去,一时半会儿,无法彻底苏醒。

董父再不多想,翻身向下,一到谷底,就寻到蛟龙。蛟龙卧在深潭,不时甩动长尾,激起大片水浪,惨绿冷幽。

他见蛟龙嘴巴开了条口子,鲜血汩汩流动,潭水一经混合,热雾呼卷,水泡迸溅,如沸腾一般。

“哎呀,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董父心知是被丝线割破,却更可惜蛟血流失,赶忙掏药丸,一巴掌捏碎,封住蛟龙嘴巴,真气鼓荡,裹住硕大蛟头,缓缓摇动,帮助其吸收药力。

他对洪崖恨得牙痒痒,觉得顺手宰了,太抬举这小子,何不折磨一番,让其受尽苦楚,挣扎着死去。

董父砰砰拍手,连呼好主意,瘦脸冷酷,无一丝笑容。

蛟龙把药力吸收,慢慢直起身子,两颗硕大眼球蓝芒激射,鳞甲吱吱作响,似是膨胀变大,龙爪锋利,闪着冷冷寒光。

董父不等龙爪蓄力,钓蛟杆呼啸飞出,绿芒乍迸,一条极长幻影如同弯月,破空斩击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幻影击中龙头,蛟龙在半空连翻几个身,砸入深潭。

“哼,一心寻死的畜生,困了那么多时日,性情反倒不如以前。”董父站的笔直,竹竿一挥,缠住蛟龙,纵身上跃。

他寻到山洞,掌风挥开洪崖身上的巨石,站在洞口,等待蛟龙爬升。他意念一扫,便知洪崖未受重伤,眼下虽晕,极有可能是撞击山石时,来不及运气护体的结果。

董父接下来是处理蛟龙,他在关山种了大片草药,蛟龙药用价值极高,全身部位都用得上,这小子先留一条小命,让其在药园照看,对于功法,他自有法子得到。

董父眼望北方,那里还有大片药园,规模大了数倍,管理者是个中年汉子,个头高大,虽说性命由自己救来,可性情极为刚烈,容不得半点屈辱。

想到这儿,他心中一动,暗道:这小子与那人性情有些相似,倘若药园理的妥当,老渔夫倒是得了一对活宝。

蛟龙负着竹竿浮在半空,董父一步踏空,手提洪崖,平缓缓走几步,取了平放龙角上的竹竿,坐了下来,一扯细线,往关山药园赶去。

关山接近蜀地边境,位于深谷,山峰耸立,山顶分布无数细流,从高空抛洒,飞花散玉,凝成羊毛般柔软的雾。岩浆裸露于地表,热气蒸腾,以至于谷内终年暖湿,长满各色花草。

在通往关山路上,洪崖就已醒来,只不过身上各大穴道被下了禁制,真气沉在丹田,难以提起。

“臭小子,这么快就醒了,我以为得一天一夜呢。”洪崖一睁眼,董父就察觉到了,他见这小子动弹不得,满脸苦楚,得意至极,心想总算扳回一局。

洪崖无法运气疗伤,伤势发作起来,剧痛从各部位涌将上来,一时间龇牙咧嘴,满脸大汗,他见董父奚落的目光,笑道:“老前辈别小觑了我,这点小伤算得什么,我也是修炼之人,山石砸在身上,跟蚊虫叮咬有何区别?”他忍住痛感,大笑不止,气得董父手脚乱颤,险些把他扔了下去。

董父冷静下来,把洪崖挂在龙角上,眼睛瞪的滚圆,道:“臭小子少得意了,老渔夫何许人也,岂不知肉体的脆弱,我把你全身经脉封住,除了我本人外,无人可解。”他说到这儿,握住竹竿猛戳后背,嘻嘻哈哈,笑个欢畅,又道:“从今日起,不,准确说来,应是从现在开始,肉体产生的痛感,我让你享受个够。”

董父说完,指甲弹送,风声劲急,击在洪崖脸上,登时划出一条血痕。

洪崖冷哼,并不作声,他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恶毒,这般折磨自己,性命定会不保,可一想到父亲说得话,又释然了,道:“我双亲不知所踪,寻了那么多日,早已死心,老前辈发善心,送我去见他们,让我们一家团聚,说来还是做好事呢。”

“你,你,臭小子伶牙俐齿。”董父气得说不出话,又见洪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上一紧,笑道:“嘿嘿,老渔夫差点上当,想痛痛快快死去,没那么容易。老渔夫妙手通天,你小子半只脚踏入鬼门关,没我的准许,也得乖乖回来。”

洪崖见他说得轻松,认为有夸大的成分,笑道:“妙手通天?是自封的吧,老前辈一把年纪,竟不知羞,把自己夸上了天。”

董父一听大怒,连甩几巴掌过去,把洪崖打的头昏脑涨,喝道:“老渔夫药理通神,岂是荒诞之语,无知小子,有眼不识泰山。”

洪崖两颊阵痛,想来已是肿了,挣扎了一会儿,开口道:“老前辈既然这般自夸,我倒要一试真伪。”他忆起昔日父亲教授的方子,拣了几一副,可以说是极难的,一一发问。

董父一听药方,注意力登时扭转,从小处着手,慢慢延展开来,对其中的疑难杂症,反复论证,并列出大量药草解释。说道要紧处,竟以洪崖所受外伤来治疗,说道:

“你身受巨石砸击,各部位轻重不一,既是外伤,以去淤活血为主。我点你章门穴调和五脏气血,点髀关穴宣泄热火,再吃上几副草药,一天之内,定会痊可。”他指甲狭长,点拍敲揉,皆在瞬间完成,又从怀中摸出药料,气劲到处,药液凝成,迅速塞入洪崖口中。

洪崖来不及咀嚼,一股热流蔓延全身,肚腹如沸如烧,皮肤表面冒出淡淡白雾,身体湿淋淋的,似洗过一般。他扭动之时,却发觉阵阵痛感消失了,不由佩服万分,心想:这老渔夫性情残酷,除钓蛟外,并非一无是处,听他说了半天,精微处固然艰涩难懂,效果却立竿见影,妙手通天的说法,未见夸大。

“老前辈医术果不一般,就这会儿,我的外伤好透了,佩服,佩服。”他由衷感叹,把董父喜的大叫,略脱形迹,若是换个人,董父定会寻个幽境,两人好好说道一下。

在赶路途中,这一老一少分外和谐,董父把一些浅显易懂的药理说给洪崖听,一来由兴趣使然,二来故意夸耀一番,赚取洪崖钦羡的目光。

洪崖一开始并未认真,敷衍应和着,一心寻思如何逃生。他听了一会儿,发现董父所说药理,与昔日父亲传授的方子,大体上符合,一些细致处,一语中的,甚至更为精深。

他这才开始静听董父演说药理,牢记于心,不懂的地方,会提出询问。董父说得热火朝天,唾沫乱飞,对洪崖的打断,未觉得不耐,反而喜上眉梢,宁愿中断演说,针对洪崖所问,细细说上一通,有些方子重复多遍,亦会重头说起。

这一路上,洪崖一边频频点头,一边发问,说了无数赞扬的话,董父听在耳中,颇为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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